穆羽一惊,竟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她的手,微凉,却将令人心悸的温度灼入他身,转眼烧红他的脸。
曲乔再无丝毫怯意,她认认真真地盯着他,问道:“不行吗?”
她的眼神,叫人无法回避。况且,又何须回避?
穆羽笑了笑,低声应道:“本来就是你的啊……”
曲乔笑着,身子一倾,将头靠上了他的肩膀。她闭上双眼,低低笑道:“怎么办……好想开花啊……”
“啊?”
穆羽不解,曲乔却不回答,只是笑。
两人皆不言语,唯听满树枝叶微颤,沙沙轻响……
……
山下,旋宫正领着弟子们巡视,却听一阵枝叶摇曳。她转头,就见满山树木皆笼上了一层荧辉,摇摆之间,流光溢彩。隐约有草木甘香随风而来,沁人心脾。
众人不免惊讶。弟子中有人开了口,问道:“旋宫师姐,这……莫非曲姑娘又要来妨碍我们设坛?”
旋宫细细看了片刻,既未察觉魔气,也不见任何危险。她蹙了眉,道:“我看是她的万象森罗之术出了毛病……”她带着几分恼意,又道,“别是走火入魔了。”
此话一出,弟子们愈发紧张起来。一旁的孟角却笑了出来,道:“师姐,平白无故说这些吓人的话做什么?”
旋宫冷哼一声,迈步就走。孟角一脸无奈,摇着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众人还没走几步,忽觉另一种力量迫压而来。
“是魔气!大家小心!”旋宫朗声,如此道。
但见黑气如纱,转眼弥漫,牵扯出骇人的冰冷。
旋宫唤出兵器,冷冷看着那从黑气中走出来的人:
袅娜身姿,妖娆形貌。虽有桃李之艳,却似冰霜无情。其势,足以震慑妖魔。其能,近可毁天灭地。
“殛天令主……”旋宫开口,强压住自己声音里的怯意,道,“三日之限未到,你未免来早了。”
令主听着她说话,目光却落在那光辉笼罩的山上。
如此情形之下,旋宫却依旧找不到她丝毫的破绽。旋宫握紧了手中的画戟,悄然转头,望了孟角一眼。孟角会意,略改了姿势,意欲佯攻,助旋宫突袭。
就在这时,令主开了口,道:“本座的确来早了……”
旋宫和孟角闻言,暂缓了攻势,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呢?”令主叹了口气,声音听来无奈,却又暗藏怨毒,“本座已经将话说的明明白白了,为什么就是不照做呢??”
令主说着,望向了旋宫一行。旋宫只觉她目光阴狠,叫人不寒而栗。
“真是叫人烦躁啊……”令主道,“一个明知大限将至,却不肯委身本座。一个明知人妖殊途,却甘愿生死相随。你们看,如今这两人竟还能心意相通、两情相悦……这如何能不让人生气呀?“令主说到此处,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么,一日时光终究太过短暂,只怕他们不能甘心啊。欲由情生,惑心移性,兴许这会儿他们已经变了想法,愿意接受本座的好意也不一定呀。”
“住口!休再胡说八道!”旋宫再无心多听一字,执着画戟飞身而上。
然而,这般迅捷的攻击却被轻巧避开。旋宫咬牙,正要再出招时,却觉腰上一轻,那赤色葫芦不知何时竟到了令主的手中。
“是呢,正是这一点,最让人烦躁。”令主语调悠然,接着前头的话道,“不是早该接受了么?毕竟也只有魔种能成全他们呀……唉,你们也是,为什么磨磨蹭蹭的,不赶紧帮帮他们呢?”她捧起葫芦来,打开盖子,轻轻一嗅,笑道,“对了,兴许生死关头,他们更容易想明白罢?”
言罢,她将葫芦一抛,令道:“炽烈!”
话音一落,一柄宝剑立现。此剑长约三尺,赤红如血。火色浅埋,勾勒出菱纹剑脉,熠熠生辉。单看其形,已是非凡。
宝剑飞斩,将那葫芦劈作了两半。葫芦中的蜃焰转眼缠上剑身,与那火色融作一体。
令主含笑,不紧不慢地念道:“淬火焕剑。天炎噬。”
刹那之间,那宝剑之上迸出无数火星,如雨般洒向山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这次又让大家久等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实在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让女主看清自己的真心啊……
期间,看了几部少女漫画,大概是受到了漫画剧情的影响,于是乎就变成了这种发展了……_(:з」∠)_
其实我一直坚持写文期间不要看小说、漫画、电视剧等等的,因为很容易被带着跑………………………………
咳咳,总之,本章风格也许有点诡异,希望大家担待~
下面,为大家透露一下穆羽弟弟决定上山殉情[大雾]时,几位师兄师姐的心理活动:
旋宫:=皿=
清商:TAT
孟角:=口=
流徵:=_=
就是这样。
[那只:你够!]
咳咳,最后,下章看点:
蘑菇们的戏份也是很重的!
欢迎到时收看!嗷!
☆、25
火雨倾洒,转眼点燃幻景。森罗万象之术随之破解,林木花草倏忽消失,唯余下那参天巨桑。
穆羽察觉异样,一把揽过曲乔,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皱眉望向那漫天火色。
“蜃焰……三日之期未到,旋宫师姐怎么会……”穆羽带着惊疑,低声诉道。
曲乔也看着那火雨,神色却依旧安然,她想了想,道:“这不是你师姐的蜃焰。”
穆羽不知她为何如此确定,一时有些疑惑。
“我见过你师姐的蜃焰。”曲乔解释道,“主上说过,唯有激烈之情方能引燃此火。那时候,你师姐的蜃焰化作兵戈,是极怒之相。可如今不过是火雨,总觉得不太像她。毕竟她在山下骂了我那么久,哪里能这么温和呢?”
穆羽听罢,蹙了眉,声音愈发低弱:“不是旋宫师姐,那就是……”
他话未说完,一点火雨坠下,恰落在一旁的藤球上。蘑菇们本围着那藤球等着游戏,见火烧着,皆都惊慌,呼啦一声便散了开来。但见那藤球上缠绕的枝蔓转眼烧尽,魔种显露,妖邪如初。魔气旋即铺开,将周遭一片化为枯朽。
曲乔一见,忙举步过去,重引枝蔓,想将那魔种再封起来。但这一次,魔气森郁非常,球竟数次将枝蔓弹开。
穆羽见状,也上前来,扣诀令道:“起坛!镇!”随他话落,地面之上顿生沟壑,绘出道坛之形,略将魔气镇压。曲乔的枝蔓这才勉强将那魔种缠住,重又封成了个藤球。
曲乔将那藤球捧起,笑着对穆羽道:“多谢!”
穆羽看了看她手中的藤球,神色里的凝重一闪而过。他刻意移开了目光,转身面向了先前脱下的那堆护甲。他并无言语,只伸手一招,埋在护甲堆里的葫芦旋即飞起,落进了他的掌中。他轻吟咒令,将葫芦抛起。但见葫芦在半空定住,漫天火雨如被无形之力牵引,渐渐汇作一股,被其收去。做完这些,穆羽冲曲乔笑了笑,道:“应该能撑一会儿。”
曲乔看了看那悬空的葫芦,又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藤球,开口道:“是不是太短了?”
穆羽笑容一滞,眉宇间顿染哀愁。他掩着愧疚之情,含笑道:“蜃焰之术非我所长,也只好尽力而为。”
曲乔一听,知他误会,忙摇了头,道:“不是,我不是怪你……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主上要留下魔种,更给我三日之限。”她讪讪一笑,抬头望向了他,道,“真的会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啊!”
“啊?”穆羽有些不解。
曲乔笑着,继续道:“你看,我原本有一番天地宇宙的大道理,足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可这会儿,我却觉得,似乎有点儿短……”她话到此处,微微一顿,问穆羽道,“我若受下了魔种,你会如何?”
穆羽心口一紧,回答却轻巧温柔:“我怎样都好,你不必顾忌。”
曲乔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里的藤球玩儿,笑问一声:“不除魔卫道么?”
穆羽看着她脸上那欢愉笑容,也不知她打什么主意。他无奈一笑,低声道了一句:“果然……”
“果然什么?”曲乔问道。
“果然还是猜不到你心里想什么。看来还是得照我先前想明白的那样:我做我想做的,不管你。”穆羽话到此处,语气一转,添了几分谐谑,“其实这法子挺好的,要不你也试试别管我?”
曲乔抿着笑听完他的话,又低头望向手中的藤球。片刻之后,她抬眸,灿然笑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此话一出,还不等穆羽反应,曲乔便拉起了他的手来,“我们下山去!”
“诶?”穆羽微惊。
曲乔抬头,又望向那吞纳火雨的葫芦,道:“这蜃焰不是你师姐所燃,也不会是其他任何一个火辰弟子所为。你的同门,绝对不会违背承诺。方才魔种那般异动,想是主上来了。大约这蜃焰也是主上的手段。我们下山去看看!”
穆羽心上满是思虑,一时竟有些茫然。
曲乔见他如此,笑道:“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下山。这里头有一堆人情恩怨、对错纠葛,弯弯绕绕的。不过该来的终要来,该做的也总要去做,况且你又说了让我别管你,所以……哎,总之我要下山去看看。”
这一番话下来,穆羽早已无力招架。他轻叹了一声,微微握紧了她的手,道:“好。”
……
且说山下,火辰教的一众弟子眼看火雨烧山,正想出手阻止,却不防一股强大魔障席卷而来,竟迫得众人动弹不得。
但见黑气缭绕如幕,妖魔之形影影绰绰,有百余只之多。更有一物高耸,形如尖塔,立在众妖魔之间。旋宫定睛看了看,低声道:“魔骨……”此话一出,众人皆生惧意,却无一人将其显露。
令主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笑问道:“知道这些魔骨是从何而来的么?”她知道无人会答,便自顾自接道,“世间妖魔,凡不愿臣服于本座的,本座皆将其斩杀,更扒皮拆骨,这是其一。其二么……”她忍不住笑了几声,“你们杀掉的那些,本座也物尽其用。所以,这些魔骨的主人,无一善终。正是如此,这魔障方能有这般威力。纵然仙道神通,也是无可奈何。”令主踱了几步,又道,“现在你们该知道了吧,与本座为敌,是何等愚蠢?好了,言归正传,本座该怎么处置你们才好呢?要不把你们拆作碎块,送与乾律罢。呵呵,火辰五音是他亲传,想必会痛彻心扉,到时的表情定是好看得很。”
众人闻言,也无回应,皆冷冷沉默。
令主却是兴致高昂,继续道:“哦,对了,本座好像说错了。不该说是火辰五音呢,还有一个不在这儿。哈,本座倒还有另一个主意,说出来给你们听听罢。”她抿着笑,声音里透着可怖的阴狠,“曲乔受下魔种之后,本座便令她将穆羽体内的金蕊魔化,如此一来,他便能为本座所用。来日本座攻打火辰教,就命他做先锋……哈哈,这么一来,乾律的表情一定更好看。”
旋宫被他这番话激怒了,出声反驳道:“妄想!我师弟绝不会如你所愿!”
“是么?”令主笑着,望向那漫天洒落的火雨,“曲乔是他的救命恩人,更与他有终身之约。若顾念同门之情,你们本该倾尽全力阻挡本座、护卫曲乔才是。可如今,你们却用蜃焰烧山。你们说,他会怎么想?”
“你——”旋宫这才明白她方才那一招的意义,一时愤懑难当。
令主见她这般反应,带着快意大笑起来。
这时,流徵的声音淡淡响起,道:“我等本就决定三日之期到时便举火烧山,此事他早有知晓。如今不过早了一日,也无甚要紧。若为此事背叛师门、投身魔道,只能证明他愚昧蠢笨,也不配再为我火辰弟子,更不配受师尊厚爱。”
此话一出,令主沉了脸色,冷冷望向了流徵,“好一个愚昧蠢笨……这是拐着弯儿骂本座?”
流徵轻轻一笑,应她道:“素闻殛天令主深谙人心,但以这般伎俩,就想移我火辰弟子的心志,未免可笑。不仅如此,曲乔姑娘大约也不会从了你的心愿。”流徵话到此处,神色里露了轻蔑,“算尽人心,却偏又不得人心。到时,你的表情想必也挺好看的。”
流徵话音刚落,便觉一股强压自上而下,迫压五内。剧痛席卷,令他呛出一口鲜血来。
令主放声笑了起来,道:“好!好一番冷嘲热讽啊!看来本座该先堵上你的嘴才是!”她说着,正要下杀招,却听一声呼唤,远远而来——
“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