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存在太过于罕见怪异,苏含凝视着它们泛着青光的身躯,心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个名字。如果周凌云是从他地方得到的帮助……那么事情倒还是说的通。
逆运花。仙人墟的约定在她心中一闪而过,倒转运势这样的可怕的功用,温宴究竟要它来做什么?正常人的运势都应当是正负相差不离,所以它应该是针对那些有些惊人的好气运或者被厄运缠身之人的。他为什么要帮助周凌云,为什么还要在禁地里面对外界继续施加影响?
苏含把方块收进祥云纹身,她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也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温宴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那章放出来反响似乎不怎么好。。。收藏一下子掉了好多。大改了第一百零四章。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夜色静谧,苏含穿好衣袍,将一把金色的短刀贴身收好。黑色的暗光将她全身上下都笼罩在虚无之中,她沿着羽真岚院子之中的石子路小心翼翼的走着。
她的眼睛泛着金色的光芒。在离开勾玉之前,周凌云把这门瞳术的法诀交到了她的手里。苏含还记得在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他那双泛着诡谲光芒的双眼;周凌云可是这方面的老手了。
这是比试的第一天,想必她不会遇到太多的阻碍。多数想要鬼鬼祟祟的人此时大多都在探索未知的环境,研究羽家的机关手段,而不是立即动手——风险太大了。而羽家的人手也都在适应盛事的氛围,比起后几天也要来的生疏。要想动手,这正是良时。
穿过普通的族中子弟们居住着的宅邸,苏含遥遥的眺望了一眼气势恢宏的神鸟阁,随即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灵气在她的眼中剧烈的翻涌,整个神鸟阁简直就像是被厚厚的巨茧包围着一般,她甚至无法看清楚它的具体形状。高阶法术的灼人光泽都快把她给闪瞎了。看来羽家的机密被好好的看管在那里呢;要知道,他们对外面可是宣称神鸟阁只是一座用来纪念的建筑。
她的手中一共有十二个方块,羽真岚拿着另外的十二个。同这十二个方块一起被交到她的手中的,还有十二个方位。苏含的身形起落,尽量收敛着灵气不让它泄露出来。她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在不运转法术的情况下,能够引发的灵气波动甚至都没有羽家的一些大型阵法来的剧烈。因此最为安全可靠的路线同时也是最危险的那一条;那就是贴着它们飞行,但是绝对不能惊动阵法和旁边看守着的执事们。
第一方位较为偏僻,处在羽家还没有验过灵根的血脉后代居住的院落里面。苏含从怀中摸出一物,轻轻的拂在院落入口的禁止之上,随即收敛气息钻了进去。一步、两步、三步……在迈到第七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将手按在地面上,迅速的触动青色方块上的法诀。它霎时间化为一道青光,沿着地底深深的钻入。苏含用神识控制着它钻到那个特定的深度,随即将地面上的灵气痕迹抹去,起身离开。
随后的地点分布都极为散乱,像是被人随手圈出来的一样。她依照周凌云的叮嘱将它们一一埋好,并将所有发生了变动的地方刻录在了青蝉令上,好让周凌云和蓝泠等人能够看到。随后的事情和她基本上就没什么关联了,苏含沿着原路缓缓折回自己的院落,却发现有一个黑影正立在那边。
那不是羽真岚,也不是侍奉在这院落里的任意一个仆从。他伛偻着背,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看背影是个极为瘦弱的修士。而在他的脚下,一个浅灰色的阵法正在缓缓熄灭。
苏含猛地眯起了眼睛,心中警钟作响。她看不出来眼前之人的修为;更确切的说,他的身上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黑色的鬼魂披挂着修士的皮囊,正游荡在羽真岚的院落之中。
一个她看不出任何底细的修士。对方的修为很可能在她之上;同为在羽家之中游荡着的“可疑人物”,他的出现未免有些蹊跷。羽真岚的院子里面可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宝贝或者是秘密;或者说,眼前的修士是羽真晟等人派过来监视她们的人?!
那他很可能已经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面了。如果他果真是监视的人物,那还好办,他是不会让苏含发现自己的,很可能就会在苏含现身的那一瞬间消失。但倘若他另有目的……自己可就要小心了!
她按耐住身形,静观其变。院中的黑影立在原地,忽然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只小的有些异常的脚从宽大的袍子中露了出来。这居然是个女人。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的吸引着一样,凝视着那座平平无奇的院落。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而她却再也没有挪动脚步。苏含定在原地,屏住呼吸不敢有一丝妄动;而就在这时,第一缕阳光缓缓从半空之中落下,洒在了石子小径之上。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披着衣袍的羽真岚走了出来。她还没有上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褪去了白天的嚣张凌厉。
黑袍人缓缓的注视着她,而羽真岚恍若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面色平静的走到苏含的门前看了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苏含没有回来;难道是昨天的行动出了差错?她的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折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苏含猜测她大概是要告诉周凌云事情有异。在推门入内之前,她忽然转过头来,往这边投来了一眼。
她的视线穿过了黑袍人,落在了院子前面的栏杆上面。在她看来的那一瞬,那个披着黑袍的女人化作烟雾,倏忽消失在了原地,仿若一切都只是苏含的错觉。她又等待了一会儿,才显出身形落在地上,朝着羽真岚的房间走去。门被打开了,显然里面的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羽真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挑起眉问道:“你没事吧?”
苏含摇了摇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房间。熏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有人在监视你。”
“羽真晟也真是没事找事,膈应的慌。”羽真岚一屁股坐在了檀木的椅子上,懒懒的打着扇子,“难怪你一晚上没回来。怎么,正巧碰上了?”
“没错,是个穿着黑袍的女人,特别瘦。”苏含摸了摸额头,发现上面都是冷汗,“她简直就像是一个骨架子。”
羽真岚忽然沉默了,她的眼睛里很快的闪过了什么,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羽真晟父子两个的手下没有用来监视的女修。”她说道,出神的望着窗外,“但是我想……我知道那可能是谁。”
时间倒回到入夜之前。在羽家的某个角落。
黑暗、黑暗、黑暗。女人用手捶打着墙面,嘶哑的喉管之中吐出含糊不清的呐喊。真是奇怪,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将近百年,而她却从未能够习惯眼前的景色。
头顶上的栏杆闪过一片蓝紫色的波纹,随即有一瓶灵丹被人从上面扔了下来。脚步声渐渐远去,伴随着不情不愿的抱怨声:“真倒霉……要不是打赌打输了,我才不用来这里喂这个疯婆子!”他的身后那不断的捶打和呼喊声在听到这话之后忽然变得更加响亮和歇斯里地起来,修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里又空荡又黑暗,使得这声音听着分外的渗人。
“也不知道这里面关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小声的嘟囔着,“要真是什么大有威胁的人物,为什么不干脆一刀给她结果了!也省的现在这么多麻烦事。”
修士边说着边摇了摇头。他打开门,外面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也有那么几缕微微散落在了那充斥着无尽黑暗的内室之中。被关在地底的女人微微侧着头,试图捕捉到它们,但那些微的光亮转瞬即逝,她的世界就又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同之前一样。
她伸出手,捡起了倒在地上的玉瓶。它太滑了,而她那枯瘦干瘪的手指竟然没能将它捏住,玉瓶从她的指尖滑落,再度跌在了层层的干草堆上面。女人忽然笑了,她伸手将干草拢在一边,露出整整齐齐的码列在下面的玉瓶。它们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闪烁着柔和的银白色光泽,竟将这室内映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这五百个玉瓶,花了她整整四十年的时间才终于是集齐了啊……他们每个月就像是喂着什么被豢养着囚禁着的妖兽一样,扔下仅供续命的丹丸,但是却不知道她已经苦苦的支撑了这么久,宁肯忍受着丹田的枯竭也不愿意吞服上一粒,就只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