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顽及时从滑向女流氓的深渊前悬崖勒马, “睡觉。”
“嗯?”蒙惇的脸更红了。
“我说睡觉不是睡觉!普通意义的那种!”温顽粗暴地关上灯。
夜里的蒙惇双眼更明亮,“对了, 惋惋, 你刚才是承认我是你夫君了吧?”
“你什么耳朵?我承认的是前夫!”
“那我们也是成亲过,但我们没绝婚呀!”
“是这样的, 鉴于我现在还是活人, 再不睡觉,我明天可能会猝死。”
温顽用讲道理的方式成功封住了蒙惇的嘴, 但是, 仍然没睡着。
因为韩世三又来了个电话。
“温顽!我们明天上午十点见!”说完挂断。
他倒是说爽了, 也把半梦半醒的温顽彻底吵醒了。
“韩世三……”温顽念叨着他的名字暗暗思索等她死了要不要变鬼去吓他一次?结果刚冒出这想法,一扭头就看见蒙惇圆睁着双眼在她枕边盯着她——没变鬼吓着韩世三,她先被真鬼吓了一大跳。得亏她没有心脏病,不然今晚就该交代在这。
“蒙惇!”
“惋惋,我吓着你了?”
“很明显吧?”
“抱歉。”蒙惇说话直来直往,道歉也一样,道得这么爽快,温顽想责怪他都说不出口。
“算了。”温顽闷着被子决定无视。
蒙惇却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他根本不困,只能在她枕边陪着她,自然想听她说更多的话。
“惋惋,你被吵醒了,应该睡不着了吧?”
“嗯?”
“要不我们说说话。”
“不要。”温顽冷漠地重新盖上被子。
“为什么?”蒙惇把被子扯下来。
“越睡不着越要硬睡,死乞白赖地磨磨蹭蹭才会真的一晚不睡。”
“可我觉得……”
温顽已经再次用被子蒙住头。
“唉。”蒙惇叹了口气,重新在她枕边趴下去。
但是这乌鸦嘴真的说中了,接下来几十分钟,温顽都无比清醒。
偏偏旁边还睡着一个更清醒的蒙惇,她连冒头拿手机打发一下时间都不行。
刚刚可是她亲口说的要硬睡,她不想打自己的脸啊!
温顽揪着被子瑟瑟发抖,气的。
不久,有一只手扯掉了被子。
温顽赶紧把被子拽回来,却拽到一只手。
蒙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没睡吧?”
“是没。”温顽破罐破摔地承认了,“睡不着。”
她以为他会揪着她之前说过的话嘲讽几句,但蒙惇只是笑着问,“那你要不要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都行。”蒙惇伏在她枕边,在安全范围外,“我什么都可以陪你聊。”
“那你当初战死沙场时是什么感觉?”温顽问出口就后悔了,“算了,我换一个。”
“不用,我们有什么都可以聊。”蒙惇忍了半天,才悄悄伸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抚过,他叹息一声,“我们从前是无话不谈的,我希望将来也是一样。”
“但我万一跟上辈子有点不一样呢?”
人连二十年前后都不一定会是同样的性格,何况是两辈子?
温顽真怕,他喜欢的人永远都是姬惋,而她只是姬惋的下一世。
从前她没想过,但以后总要去想。
“我们很小就认识,我说上辈子。”蒙惇笑了笑,“你小时候非常活泼,后来却变成一个很温柔的人,我知道那是因为你在姬家过得不开心。我小时候喜欢你,等你长大,我照样喜欢你,就算到了这一世,我终于再次找到你,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只是暂时忘记上一世的事,总会慢慢全部想起来的,你经历了许多,有所改变,但无论是惋惋还是顽顽,都是我的细君。”
“为什么?”温顽不明白,一个人的喜欢怎能持续这么久。
她什么也没做过,只因为是姬惋的下一世,他找到她便又重新喜欢她?
蒙惇无奈地一笑:“如果爱能说清楚是为什么,那就不是爱了。”
“……我觉得你不像是将军,你好像突然变成哲学家了。”
“不。”蒙惇老实地承认,“这是我飘荡时在书上看的。”
温顽噗地一笑。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又缓和许多。
“对了,差点被你混过去。”
蒙惇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是你的‘细菌’,我俩现在各为单身。”温顽郑重宣布。
蒙惇苦恼半晌,问:“那你什么时候愿意重新嫁给我?”
温顽想了想,给出回应:“现在我还不想谈那么严肃的话题,先等我死了以后吧。”
这大概是唯一一句说死后再谈却并非大话的回答了。
蒙惇只能将苦恼埋在心底,他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前夫”。
“对了。”
“嗯?”蒙惇现在对这两个充满忌惮。
温顽赶紧笑笑打消他的紧张,“我想接着刚才那个话题问你,第一次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人只能死一次。”蒙惇首先纠正。
“嗯嗯。”
“痛。”蒙惇回忆着那时的感觉,“我那时身中数箭,连头颅都被贯穿,浑身上下只有痛……但你放心,你不会像我这么倒霉。”谈到自己死时的场景,蒙惇十分平和,宛如在谈别人的事。“后来,我渐渐漂浮到空中,一低头就看到了我自己。你应该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但当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死了也不知道我自己死了,还绕着我的尸身转悠好几圈,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说着甚至笑了几声,似乎很无所谓。
温顽却不由得沉默。
“惋惋?……顽顽?”蒙惇怕她是为他的称呼,赶紧自己改了。
温顽突然在他头上敲了一记。
蒙惇目瞪口呆。
“将军,你傻气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
蒙惇依旧呆着,温顽已经飞快地背过身去睡了。
看着重新蒙起来的被子,蒙惇实在没勇气再扯一次。
他也倒头,闭上眼睛。
蒙惇确实不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清醒无比,最多找个高处,瞪着眼睛凝望天上的月亮。但是,当他回到温顽身边,他却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在她身边,本就是一件安心的事。
一夜过去。
当温顽睁开眼睛,首先摸出手机看时间,上午七点。
早得很。
想起昨晚的事,温顽懊恼不已,昨晚有个问题,她总是忘记问。
于是她扭过身,果然,当她回头,蒙惇也睁开眼睛,“醒了?”
他先坐起身,准备把她扶起来。
“我要再躺一会儿。”温顽说。
于是蒙惇又躺回她枕边。
“蒙惇。”温顽先抓住他,“你和我上辈子结婚那么久,真的没做过?”
亏她抓得及时,蒙惇一听就准备跑路。
“问你呢。”温顽大大方方地追问。
蒙惇哭笑不得,“你是女孩子家,总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干嘛?”
“你总叫我细君,就是把我当你夫人吧?那时我是妇人,这时我就是女孩子家了?”
蒙惇无言以对,垂死挣扎:“但是……”
“但是你年纪轻轻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竟然一点亲密之举都没有?”
“顽顽,你能不能别总问我这些?”
“不能。”
蒙惇叹了口气,老实交代:“那时我们年纪都小,你身体又不好,并不适合太早行房事。所以那时候你以调养身体为主,我先去打仗,本来约好等我从边疆回来,我们……我们生一个孩子,没想到……”战死沙场。
蒙惇倒不是真想要一个孩子,但在他的词汇里,这已经是形容那种事最隐晦的话了。
温顽噗嗤一笑,“那你战死时,一定很生气吧?”
身为一名已成亲的大将军,竟然到死都是处男,温顽替他想想都觉得委屈。
蒙惇讪笑着扭过脸,想着从前与下属们谈起家事的话。
怎么那群属下的夫人不是温柔似水就是乖巧柔顺,到了他这,反倒受细君调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