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梅梅扯不过她,干脆偏过头去,不闻亦不言,装聋作哑起来。
六笙见她这耍赖般愣是不听的模样,懒洋洋端起茶杯,突然!墨色袖口无风自动,窜出一物。
“这是谁家的冰蚕丝,怎的掉地上了。”六笙斜睨着那装聋作哑的某人,轻飘飘道。
“哪儿呢!哪儿呢!”胡梅梅听到‘冰蚕丝’三字,立马跟听到‘你娘死了’似的一颤,双目暴睁,鼻孔大开,头发也跟被雷劈过似的,根根竖起直插冲天,而方才还据说端庄优雅的人此时已是不顾形象满地跪爬!那疯魔的模样,哪有方才一丝端庄!
“哪儿呢!啊!真的是冰蚕丝!”
一根纤细透明的冰蓝细丝挤进视野,胡梅梅顿时跟发现金矿似的叫喊出声,而后做贼似的左右环顾,确认没人会跟她抢后,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将那冰蚕丝小心翼翼的放在手绢里裹好,埋在最里层衣服内,放心而满足的叹了口气。
六笙看她这幅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的穷酸样,眸含戏谑:“啧!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是丐帮出身!一根几厘米的冰蚕丝,你至于么。”
胡梅梅皱眉瞥她一眼,回到座位,仍旧死死捂着胸口安放手绢的部位,低声道:“小声点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财大气粗!这冰蚕丝质地温良,蕴养人身,是纺绣行不可多得的稀有丝线。”
“这丝它源自边疆雪山,那雪山苦寒啊,数十年都不定养活一只,更别说那冰蚕出了名的吐丝慢,所以你别看这点丝线短,放到黑市上,能给你炒到一万两,普通人连摸的份都没有。”
六笙唏嘘一声,凤眸颇为不屑:“我当怎样珍贵呢,樊小二那便多得是。什么冰蚕丝,火绒线,戏木匹,流云锦,割雪缎,天下名线她那儿应有尽有。”
胡梅梅暗暗吞下口水,灵魂出窍神情呆滞:“小六啊,你那位朋友是何来头啊,可否介绍给我认识。”
六笙晾着她不说话,慢悠悠的把玩起她家小白的头发。
既白看着她,目含宠溺,唇角暖笑融融,如三月桃花夭夭灼灼盛开,惊艳芳华。
胡梅梅被这一副虐狗的情景打击的灵魂回窍,嘴角无语抽搐:“你方才说的事我答应你可以了吧。”
六笙当即放下那缕墨发,凤眸里满是得逞的快感:“呵,就说你是个上道的。只不过这樊小二常年游历,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所以这介绍一事…”
胡梅梅听她这不确定的语气顿时急了,甫才她说的那些丝绸缎帛无一不是天下绣师终生追逐的珍品。
这些珍品原料不是取自危险密林的参天古树,便是取自苦寒雪山火山的,而天下绣料更以割雪缎为首,传闻这割雪缎细腻柔滑,做工精绝,触手如摸雪,凉而不寒,雪缎花纹浑然天成流畅自如,传闻只有神仙才有这种割雪缎,而至今人间也无人见过这雪缎尊荣,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心怀神往。
不想今日竟从好友口中得知这割雪缎真实存在!
胡梅梅叹口气,既然那人终年游历不能结交,那便算她与这雪缎无缘吧!
六笙看她这垂头丧气的失望模样,轻声而笑,从袖口又掏出了一个香囊,那香囊为正红朱色,正中绣着一只火凤,凤首倨傲高悬,双翅凌空欲飞,特别是那双朱红凤眸,炙热高傲清高尊贵,骄热烈阳下浮光游动晕眩人眼,栩栩如生仿似活物!
胡梅梅一刻也坐不住,三步并两步立马奔了过去,跪在六笙身前看着那个香囊,嘴唇朝圣般呢喃:“这…这难道是传说中仅次于割雪缎的浮光鸿锦?!”
六笙点点头:“不然呢,你见过有比这还要奢华的布料?”
胡梅梅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那表情活似这一辈子都满足了随时可以去死似的。
“不,锦缎柔软纤细根根浮光涌动,触手丝滑,离手后那种手感仍停留指尖,享受般的舒服!天下除了浮光鸿锦再无其他!”胡梅梅感叹道,突然望着六笙的眸子亮了一下,满是娇羞的扭捏道:“那个,小六啊,怎么说咱们也有十年的交情了,你能不能…”
“送你了。”六笙想都没想,一把将手中的香囊给她扔了过去。
“诶呦!诶呦!小心点!”胡梅梅惊喊。
六笙跟既白见她这样儿,师徒俩如出一辙给她递过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胡梅梅没看到,她全部的心神已然全被系在了这香囊上。
“嘿嘿!谢谢小六啦。”
六笙不在意的摆摆手,慵懒的靠在宽椅上:“先不用急着谢我,等我说完我要托你办什么事再谢也不迟。”
胡梅梅心满意足的捧着香囊,露出一个狗腿万分的笑:“嘿嘿,您老有何吩咐,直说!小的定给您办到。”
六笙看了看账台后某个地方,略微思考了一下甫才开口:“三日内,赶制一件凤云嫁衣。”
胡梅梅愣住:“平白无故,你要嫁衣作甚?”
六笙倾眸过去:“你真想知道?你要懂得,知道的太多的人…”
“好好好!不问!三日是吧!你等我!”胡梅梅连忙打住,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惊悚的事。
要知道就是因为六年前这人告诉了自己她店里有鬼,才害的她整日食不能安寝不能眠,更可恨的是这人折磨了她整整半月后才下手除掉了那只鬼,那半月下来,她整个人都吓得瘦了一圈。
所以,她嘴里说出的事,能不知道千万别打听!否则早夭!
不得不说,这胡梅梅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不错的。
六笙看的那处地方正是兮红所在之地,她方才便是在询问兮红有何喜爱的衣物,毕竟整日穿着她死前的红衣,不利于度化她的煞气。
“没旁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一步,吩咐店里的姑娘们抓紧赶制,晚上再请你们去那处游玩。”
胡梅梅将香囊一并揣怀里,问道。
六笙点点头:“走吧,我也要出门了。”
待胡梅梅走后,六笙凤眸顿时暗沉下来。
妄徒,三万年了,你为何要回来,二哥的心脏,你是时候还回来了,那颗心在你胸膛不觉得烫么!
“阿笙,我想吃梅茶糕。”突然,一道清风冷冽的俊朗男声传来。
既白十分平静,但细看那双眸确是在不断地下沉。
六笙收回思绪,未多想,点点头:“好,去厨房找菁华。”
随后便起身向厨房方向走,只是甫才站定,传音符突然嗡鸣出声。
“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