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侍君有药?”既白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珠帘轻响,走进来两人,一人儒雅睿智,一人活泼顽劣,抬眸看去,正是从阳与樊笼。
原来,怜衣预料这两个男人会打起来,所以早早去喊从阳了,只不过今儿樊笼恰巧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敢在怜衣之前与从阳品茶,故两人才一起过来,瞧见了两个华山霁月同等优秀的男子大打出手加针锋相对。
居胥闻声,转过身,手里拖着的是那精巧的白玉琉璃,看到从阳眼底的疑虑,笑了笑:“是自阿笙昏睡一年来练得,今日早晨方才练成,有些小用。”
“小用?侍君莫要谦虚了。”樊笼两眼放光如饿狼扑食般垂涎的盯着人家的药,显然觉得他这话太过谦:“这药少说也是绝品,能用白玉琉璃保管,必定更是绝品中的绝品,且见它通体圆润玉华,如天地初现时那抹灵光一样圣白,温养人眼;形体之外,浑身又透着一股浓郁灵气,少说也用了不下百样天才地宝才得,此药绝非只有小用。”
樊笼如此谬赞,倒换来其余两人惊奇。
樊笼这老头平日被六笙欺压不敢反抗,也不知是被压太久导致心理扭曲,每次见人都不顺眼,阴阳怪气贬低人家,安慰自己;可今日这刻薄老头竟破天荒的对这药赞不绝口,足可见这药之不凡,且樊笼本身就是三界内医术最高的,在医术上从不开玩笑,今日能对这药持以肯定,那这药自然错不了,应当像居胥所说那样,可让小六苏醒。
两个六笙至亲至近的男人眼中同时划过炙热。
从阳看了眼已经凑过去烦着居胥问东问西的老头,略微思索,轻笑了声,语气一改以前的疑虑:“侍君还真是费了不少心,这些年小六亏欠你良多,你不予计较,反倒花费这些时候这些天材地宝为她炼药,我这做二哥的实在感激。”
居胥缓缓摇头:“我是阿笙侍君,帮她是分内事,再者,一年来我不曾看她,一是为炼药,二也是怕见她这模样难受;阿笙昏睡一年,地君心里的焦虑应当不比我少,那些药被世人看重,但在我眼里,却比不得阿笙一次回眸,一次浅笑。”
闻言,从阳愣了愣,被他莫名表白的话弄得有些蒙,可反应过后,却是反射性的去看既白,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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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卡文,这一章卡的我头疼…
192 单纯的小白
从阳以为,按既白对他家小六的深爱程度,听到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如此表白,应当震怒甚至大打出手才对,可现在…
清雅殿中,女子昏睡于床,如冰花惊艳如水月芳华的绝世容颜苍白无色,既白深深看她一眼,脚…向旁边挪动了两步。
居胥素眉微挑,淡淡看他一眼,原本一直高高昂起的下颚,此番因他这细小退让,降下了几度,平生多出了一分高看的意思。
当年那个即使身负重伤也要追到地府见六笙一面,且不让他碰触六笙哪怕一分的小小人儿,现下竟已学为爱情会忍让,那微弯却充满担当与坚韧的身躯竟比当日他死死站直的身子还要坚硬不折。
这个人…变了。
同样刷新对既白认识的还有从阳与樊笼,不同程度的都欣慰的笑了笑。
“吃下去,多久可醒。”
居胥挽起女子玉颈,那手即将碰触女子朱唇,引药进去,正值此刻,既白突然出声。
下意识看过去,正巧看到既白桃眸里的醋意,但却又隐忍不发,最终化成言语来干扰他,居胥低垂的眸子在自己指腹上停留。
方才…这里刚刚碰到了阿笙的唇,涩涩发干,却又娇小柔软,不由让他想起那日夏梅正盛的薄情院内,他将她圈在墙与胸膛间,第一次的吻,暴烈、强势、霸道,那是他十年来唯一一次越界,品尝她的美好,自此…难忘,直至今日,她的唇重新唤回那段激烈的记忆,莫名想低头再次一亲芳泽。
但…居胥瞧着女人如雨打娇蕊残花零落异常苍脆的小脸,始终终止了这份遐想。
阿笙…我叫居胥,此生你要记得我,因为我是一个甘愿为你制止欲望的男人,是一个救过你三次的男人。
地府风盛,此时更是。有风从轩窗缝隙悄悄爬进,拂过床上凤眸温软如玉男子,竟有一丝湿咸的海水味道。
猛地,居胥扶着女子玉颈晃了晃,伸手抵住床柱,还揪断了一丝墨玉纱帐,似是体力不支。
扶着额,居胥额头滑落几粒细汗:“抱歉,一年来每日每夜炼丹,正这关键的喂药时刻,竟体力不支,唉…看来上苍注定不许我与小六亲近。”
说完,不断惋惜摇头,此时既白上前一步,伸出手:“我来。”
居胥有气无力点点头,而后依依不舍看着既白从他手里接过女子,姿态亲昵让她依靠在怀,大掌以一种霸道的占有姿态圈住她腰,两人都是玄色梅衫,女子穿上如梅傲霜斗雪,男子穿上却不伦不类有些可笑,但这都并不妨碍两人之间吻合到极点的气场。
酣睡一年的女子似乎找寻到了足以安心的避风港,那嘴角的紧绷弧度竟是缓缓下降几分,动作细微,却被在场几人看的一清二楚,全然不似他抱着的时候那样警惕。
这回不再是做戏,居胥身形是真的晃了晃,眼底的悲凉似极寒地狱的冰川,似乎永久就化不开了,似乎就这样永久成为深夜梦回时的困苦。
居胥动作微僵也不知是如何将盒子递了过去,只知对面那极致冷魅的男子只对他微微颔首,而后便旁若无人的缓缓抚摸起了女子的唇。
经过一夜修整,既白仙力恢复不少,衣冠也楚楚整洁,整个人恢复以往惊艳山河之俊美,特别是此时,来不及刮的暗青胡茬密密麻麻分布在他弧形优美的下巴,在他宠溺如厮的桃眸下,年轻的张狂与俊美中也夹杂了好多成熟。
两人在床边简简单单的拥抱着,窗外有些发暗的地府日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在床上模模糊糊投下一纸剪影,那分明是一人的影子,似乎是永世都无法分开的一人的影子。
从危危床沿那里似乎就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除了空白,有她还有他,另一个世界则盛放了所有他们的旁观者,划得分明,旁人连碰触资格都没,能做的只是见证两人点滴。
“嘘!嘘!走啊。”突然,一个突兀的低微的声音响起,从阳朝旁看去,樊笼老头做贼似的,已弯腰踮脚走到殿外,此时是伸着头给他发信号。
从阳眨眨眼,樊笼老头鄙夷的给他一个眼刀:“不走,你在这当看客么,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有机会嘴对嘴喂喂药,你这二哥在这,人家好意思吗。”
从阳恍然大悟…他当既白为何接过药也迟迟不喂,甚至还有点介意的用眼角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原来是…
眉头反射性皱起,从阳现在的心情还真是有些复杂。
也不知最后是怎的,到底是满脸纠结跟嫁女似的,从遥远的茶桌上倒了杯水,给既白放到床头。
“谢二哥。”既白恭敬有礼跟他致谢,但听到这谢从阳心里复杂更甚,
“无碍,本君…今日政务繁多,要先走一步,还有…侍君体力不支么,本君还是先把你送回去,而后再转道回去,请吧。”
那人没反应…从阳再次喊了声:“侍君?”
那人才缓缓动了下,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机械,需要缓冲与放空似的,眸子在床上一对璧人身上停留良久,才随着从阳出去了。
从阳念着他炼药辛苦,破天荒的伸手去扶,居胥推辞两番,见从阳莫名坚持,说是小小报答,于是也就随他去,只不过临出门,眼神即将消失门口时,居胥到底是轻叹了声。
叹声似从远古传来,如一根飘飘浮羽,在无人关注的暗角里,辗转飘落,无声无息,带着最后的伤悲,离去。
门外的云溪一直支耳听着里面的动静,虽说没了解全部,但也知一二,当即又被自家主子这不怒不争的清闲之态给惹急,但碍于从阳与樊笼在场,只得先将怒意隐忍下去,气鼓鼓着一张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也不管身后有个‘体力不支’被人扶着的主子,径自超过他们自己‘咚咚咚’故意跺地似的往前走,转眼将他们甩得老远。
“嘿!你说说咱们地府这些奴仆,都让谁宠成主子了,地君你可要管管,怜衣也就罢了,小六身边的,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平日耍些小性子也就算了,这云溪可是个男的,他家主子体力不支,不来扶,反倒甩脸子自己先走,这…这这这简直无法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