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两鬓的头发弄成牛角形,下巴还留着浓密的U形胡须,眉毛长得跟张飞李逵一样狂放不羁,(其实是杂毛丛生),眼睛通红,肤色也红,整体很吓人。
听这位爷大吼,后面排队的小鬼们就算再想投胎也不敢再挤,一个个安安分分低下头,与前后排成直线。
“这才对!”这位鬼爷不善的嘟囔,撤腿坐下,屁股没热,猛然看到遥遥远方的六笙,一下子又弹起来。
“诶呦!我的女君,您怎么来了!”鬼爷搓着手忙迎上去,奈何距离太远,他一路怎么走怎么尴尬。
六笙就站在原地瞧着他,等了好久,才从队伍开头走到结尾。
袖子胡乱抹去一脸汗,长相粗狂的红脸鬼爷弯腰赔笑:“女君,这是来巡视?”
“不,来找个人。”六笙神色淡然,在他走过来前,她已经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二娘的身影。
鬼爷愣了下:“您要找的人是…”
“人间昨日刚死的崔二娘。”
往死城只有一座房子,从人间下来的鬼魂通过那房子才能走到奈何桥入轮回,而他摆张桌子在前面就是在登记这些鬼的姓名与死亡时间,昨日来的鬼魂应该早清干净了才对,没记得有叫崔二娘的。
擦了滴汗,鬼爷小心道:“女君不会是记错了吧,昨日下来的那批没有叫这名的。”
六笙威严的眸子扫过去,鬼爷登时腿软:“不不不,是小的记错了,肯定是小的记错了,小的这就去查。”
这次六笙跟着一起去了。
“怎样。”
鬼爷在桌前战战兢兢一页一页的翻着,一个名字不敢放过,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
“女君,没。真没有,这死人的事你也清楚,她不往地府来她没处去啊,莫不是那人没死?”
六笙瞪他一眼,一把夺过册子,哗啦啦翻起来,玉指在每个名字上都仔细停留,看下来还真没有二娘名字,这就怪了。
“小的干这事干了整一万年了,从未丢过任何一个鬼,而且任何写过的名字也都记得,这崔二娘一名三千五百年前记过一次,九千二百四十八年前业绩过一次,不过肯定不是您找的那人,要不,您再去别处找找?”鬼爷小心提议。
六笙并不信。
二娘死后分明就有鬼差去殿里勾魂了,那两个鬼差她还见过是小红手下的人,没来地府还能去了哪里。
“阿笙,这里没有。”突然,既白道。
用仙眼看了一遍,没有二娘的踪迹。
六笙这才相信,将册子扔到鬼爷胸前:“好好干,还有,记得有空装修一下往死城,地君巡视的时候不要给我丢脸。”
如果二哥看到她打理的地方这么不像样,还不得又训斥一番,既然确认二娘进了地府,那就去别处找好了。
鬼爷赔着笑连连点头:“诶!您放心,一会我就喊人整,女君慢走~”
送走了两尊大神,鬼爷重新蹬回凳子,开始了吊儿郎当的记录生涯:“快!下一个,没看老子很忙吗,都着急点,挤挤!快点!”
排队的众鬼一头黑线,您现在怎么就让挤了,您老还真多变。
离开往死城,六笙拉着既白来到了奈何桥,准备问问小红找找昨日那俩勾魂的鬼差。
往死城的鬼魂源源不绝登上桥头,隐隐可见一口大锅冒着热气,旁边一个老妇拿着长杆铁勺盛汤,在旁边是站岗的鬼差,青面獠牙,倒是没有小红。
“你们头儿呢。”六笙抓着一个小鬼差问道。
小鬼差瞧见她瞬间慌乱的捂头,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她,甚至连问题都忘了回答。
六笙与既白看着他这犯了事的样儿,都怪异皱起眉。
“你躲什么,本君问你话呢,小红呢。”
小鬼差吓得哆哆嗦嗦,手指着一个方向:“在。在地君殿里。”其实他就是吓到极点,瞎指的。
难不成是日常跟二哥汇报工作,六笙沉吟,望着小鬼差眼眸闪了闪,又跟小白对视一眼,最后转身离去。
看到她离开,小鬼差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动忽视旁边白衣的男人,将手放下来拍拍胸,好险。
但这时,男人手掌突然轻飘飘抬了下,不知哪来一阵怪风将他头上帽子刮开,凉飕飕的风吹在光秃的脑瓜顶,小鬼差懵了,而这时女君恰巧转过身,小鬼差一惊,连忙又去捂,但少了帽子,就是捂不严实,那光秃的脑瓜皮还是被女人看到。
六笙眼睛抽了抽,她终于想起这个小鬼差在哪里依稀见过了。
当日地府那个扬言对施兰公主有救命之恩的女鬼,曾用一把梳子缴了她两名鬼差的头发,让地府多了两枚光头,而这鬼差就是其中之一。
小鬼差看着六笙越来越沉的眸子简直吓死,大吼一声,来不及捡帽子,大哭着跑开。
六笙收回目光,摇摇头:“走吧,去梓林殿。”
既白点点头,走到她身侧,揽住她的腰,登上云彩,驾云前行。
耳旁风在穿梭,既白目视前方:“那鬼差为何哭着跑开,阿笙在神识里吓唬他了?”
六笙瞧他一眼:“没有,这还得问你那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成功让既白的冰块脸破功,顾不得那鬼差到底怎么回事,拦着女人的腰紧了紧:“我没有未婚妻,只有妻子。”
六笙挑挑眉:“是么,有待考证。”
既白盯着她调皮的笑,忍不住偷吻一下,在女人反应过来前,又一本正经的驾云。
六笙红唇微张:“你偷亲为师。”
既白猛然摇头:“没有,我以阿笙的信誉起誓。”
好啊,现在这小孩连她都敢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