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变化细微,也没人天天盯着它们观察,除了阿漓之外还没人发现。
阿漓特别关照的青牛头上真的肿起来了,她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青,无视它长得比大青还壮的事实——毕竟小青是生活在青珑界,由天璇宗杂役照看的牛,光目测就比大青要壮一圈。按孟君的说法,给农户散养的杂种牛,除了下脚料还能派点用场之外,肉也就给他们这些杂役吃吃了。小青这种牛,就是给食肉灵兽吃的,外门弟子隔三差五的也能沾光。
阿漓打了个寒颤,摸着小青的肿包安慰它:“快点长,长出角来,就不会被吃掉了。”
她给小青开小灶,给它吹曲子。这首大青长了角之后爱听的笛曲被她起了个名,叫大青曲,现在她能完整地吹出一半曲调了。
小青和大青一样乖,比大青还乖,头上痒从来不到处乱蹭,阿漓越来越喜欢它。
秦浩已经定下来三个月后离开,新的牛倌总管也定下来了,正是竞争的三人之一,王庭远。
萧如气得整天摔门骂牛的,说话都阴阳怪气。然而大伙儿也没受气多久,不到一个月,他就被调走了。
居然调到他亲哥手下,祸害那边的人去了。
大家额手称庆,也没添人,王庭远主动承担了原属于萧如的五十多头牛,张肖也分走了五十多,其余的大伙分一分,也承担得过来。
据说王庭远表过态,他不像秦老德高望重,当了总管也会继续亲自养牛,不会给大家增加负担。
张肖虽然和他竞争过,但两人面上都还过得去,一时间牛棚走了一个萧如,仿佛去了一个大祸害,风平浪静,安居乐业。
阿漓却不平静,王庭远总跟她搭讪,她觉得没啥恶意,但是也挺烦的。
她实是不擅长这些人情往来,每每低头听着,嗯嗯应着,弄得王庭远话都没法接了。
楚如手下的近三百头牛,除了王庭远和张肖分走了一百头之外,她也分到了五十头,是秦浩的主张。
虽然牛多了是负担,但在能力之内喂养得越多,收入就越高。原本因为她年纪小,只给了她一百头,现在多出五十头牛,倒也不显得多。
只是小丫头片子站在牛群间都看不见人,却受到这样的肯定,不免也是令人注目。
三个月后,秦浩离开,与王庭远交接,众牛倌随着二人,一处处巡视。
这是要确定他离开时,养的牛都没甚问题,将来出了事,那可都是王庭远的责任了。
这事其实也只是个过场。几千头牛呢,谁能一一看过去。王庭远虽然担着责任,不过最重要的饲料他亲自查验,其他有些小病小灾的也正常。真有人不长眼在这当口陷害的,他是不惜闹大也要把人揪出来,不会背黑锅的。
巡视了一遍,秦浩拍了拍王庭远,正要说几句场面话,从此回去组建家庭,好好过日子,牛倌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
王庭远的心先是一提,这时候最怕有意外的人就是他。
定睛一看,那人是牛倌中年龄次小的一个,今年十九岁的何白。
他也是青珑界本地人,十二岁时进天璇宗当了杂役,十六岁分来养牛,一直到现在。王庭远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平时不多话,不引人注目,今天不知道想干什么。
这时候秦浩还没走,他不便出头,只在一边听秦浩问话。
何白微微垂着头,声音平缓,却是告了一个人的状。
阿漓不自觉地张着嘴巴,满是讶异:她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冲着她来了?
“方漓养的牛出问题,她一直隐瞒不报,我实在看不过去了。”
何白的声音并不激动,好像真的是看不下去,才讲了出来。
但是他为什么不早点问我呢?阿漓想,那样我就会告诉他,牛没出事呀。
秦浩神色不动,看了看阿漓,看到方漓迷茫的神色,心中略安。
王庭远也在观察阿漓,她脸上没有恐慌,想来是无事的。只是这丫头年纪小,牛真出了事,她未必发现。
王庭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何白,这小子想得可真远呐,可惜,心机太浅了。
他看出来了,何白想的是几十年之后。年纪与他在同一批的只有孟君和方漓。孟君出了名的不惹事不出头,想来不会与他竞争,而方漓这个新人出手却不凡,会养牛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何白这人,是想把她早早地踩下去,为自己以后铺路。
啧,却不想想,以后当着总管的自己,会不会容这么一个人留下来。
“方漓,是这样么?”秦浩听完了何白的话,先问了方漓一句。
方漓连忙摇头,然后道:“我的牛没事。”
何白心里暗笑,都这地步了还瞒着,还以为能哄过去吗?
见秦浩又看过来,他忙道:“她的牛头上肿了一个大包,我那天看见了,不免多看了几眼,又发现其他牛身上也有不妥,粗粗看起,至少二三十头牛都出了问题。”
原本不在意的秦浩和王庭远一下都紧张起来了。
二三十头牛出了问题可不是小事,如果是瘟疫,整个牛棚都要受牵累。秦浩的态度也严厉起来:“方漓,真的无事?”
“没有。”方漓倔强地抬头,与秦浩对视,“总管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浩顿了顿,说得也是,看看便知道了。
“都去瞧瞧。”他率众人匆匆往方漓负责的牛棚方向走去。
百多头牛到了平常出去遛达的时候了,主人却还没来,这时候个个眼巴巴望着门口,只等那个会吹神奇曲儿的主人过来。
秦浩出现在门口时,被这热切的牛眼吓了一跳,心说这儿的牛怎么这么奇怪?
不等人说,何白先在牛群中找着了小青,就它的异处最明显。他指着小青叫起来:“总管,看,就是这头牛引起了我注意!”
第18章 挖到宝
秦浩和王庭远同时凑过去看,看着看着两人面色就奇异了起来。
秦浩咳嗽一声,问:“你说有二三十头牛都这样?”
何白便在牛群中找,找着一头点出一头,这次光明正大地找,他看得更细,这一点,竟不止二三十,最后点出来的竟有四十多头。
阿漓不说话,看他得意。
其他人不明所以,真以为阿漓的牛出了问题,担心自个的牛被传染,十分揪心。孟言暗暗为她担心,阿漓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无事。
秦浩和王庭远也不嫌麻烦,将这四十多头牛一头一头的检查过去。张肖也按捺不住,上前跟着一起检查。
这事怕是严重了,何白暗自得意,瞥了一眼方漓。
方漓目不斜视。
秦浩哪还顾得上理他们啊,现在正跟王庭远说:“我看不准,报上去请人来看吧?”
他快走了,但还没走,这事如果成了,也是他的功劳。
这时候他倒是后悔起来,如果不走,恐怕还能升一升啊。
就不是这个命啊,秦浩暗自叹息一声,羡慕地看了看满脸激动的王庭远,想起他跟张肖联合陷害楚如的事——当初拿这事把他抹下去就好了,他嫉妒地想。
当时他想着要走了不愿意得罪人,再说楚如真是活该,没人喜欢他。
罢了罢了,能在走前立个大功,也是好事。秦浩正了正心态,吩咐王庭远:“你去上报吧,我们就在这等着——张肖,你去把今天的饲料领回来。今天都不出门了,你们也长长见识。”
最后这句是对众牛倌说的。
“免得养了这许久的牛,有什么情况还大惊小怪,分不轻轻重。”
这句却是对何白说的了。
何白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看出来情况不妙,再不敢多言,退到牛倌队伍中缩起了身子。
张肖带着人很快领回了饲料,众人也不闲站着,各自去喂自己的牛。王庭远去上报就慢了,众人喂完牛,又聚集在一处等了一阵,才见他带着两人匆匆过来。
那两人穿着打扮随意,不像他们只有灰色杂役服能穿,显然是内门弟子。
这事本应报给相应的管事,由他们派出懂行的外院弟子来看就行,不想竟来了两个内门弟子。
其实这是个巧合。
田新和莫亦是师兄弟,今天正好跟着师长去办事,就被师父抓了差,派来查看这里的杂血脉灵牛。
他们师父说:“考考你们对灵兽的认识,去吧。”
田新不太乐意,跟莫亦一路抱怨着:“不过是一些杂血脉的牛,叫声灵牛都抬举了,就是有返祖出现,也不过提高一点等阶,还得我们去查验。”
莫亦比他稳重,边走边道:“一次出现四十多头,也不算小事,你我走一趟又如何。”说罢又不禁笑起来,“最后说不定还进了你的肚子。”
田新好吃是出了名的。
王庭远在他们身边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他们眼里天大的事,这些内门弟子却不当回事,这便是差别了。
秦浩上前迎接,几句话将灵牛发生的变化说了,引着两人上前观看。
田新眼睛一扫就知道端倪,边走边评说着:“这头品阶上调一级,出现了铁皮犀的特点;这头只能调半级,就一尾巴有变化,吃到嘴里还是那味儿;这头……嗯?这头!”
他好热闹,莫亦也不跟他抢,由他看着评着,自己在后面乐得省事。
这时突然听田新叫:“莫师兄快来看一眼!”
这师弟一向一惊一乍的,莫亦也没当回事,走近前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停不下来了,一眼又一眼。
这头毛色微带灰斑的牛,肋下斜着出现一条肿痕,看上去像是受了伤。
但这伤也未免太整齐了,莫亦换了个位置,到牛那边去看了看,同样位置,同样的肿痕。
他与田新对视一眼,一起拿出玉简来看。
这是内门弟子入门时免费给的,一些修真界常识,其中就包括一些灵兽的辨认方法和特征。
“雷翼虎啊!”
他们异口同声地叫出来。
徐山派那头养了好多年的雷翼虎可出名了,据说就是灵牛返祖血脉突变的结果。难道他们天璇宗也能出一头雷翼虎?
这灵兽早消失上万年了,留下的血脉也挺多,牛、虎、豹等各种灵兽,好些都有它的血脉。自然界中倒也有返祖的,但数量少,找不到伴,往往留下混血后裔后死去,再度绝迹。
徐山派那头雷虎是公的,他们这头呢?
莫亦兴奋得发抖,不顾体面地去扒牛的后腿看,嘿,母的!
这下好,要是能好好培养,当真从牛蜕变成雷翼虎,就能跟徐山派联姻,多生几个雷翼虎宝宝,再扩大种群,从混血种里再培养出新的纯血,那可就了不得啦!
“师兄,师兄你说话啊,能确定是雷翼虎吗?”
田新看着一向稳重的莫师兄站着发呆,还傻乐,他也傻了。
莫亦回过神,发现自己犯傻了,顿感尴尬,揉了揉眉头,四平八稳地道:“八字还没一撇,从表象上看,是雷翼虎的血脉,但是从灵牛蜕变成虎,这才是刚开始。”
徐山派那头雷翼虎也是叫着好听的,养了快二十年了,翅膀长出来,脑袋还是牛头,真想养成虎,那还不知道要多久。
“但总是希望嘛。”田新兴趣很高,因为雷翼虎也是一种品级较高的灵兽,天璇宗内有一种灵丹的药方里,就需要雷翼虎的血。它绝种之后,这种灵丹只能用近似的灵兽血代替,药效降了不少。偏偏它的血脉又是那种特别难激活,特别不容易返祖的,这么多年除了徐山派那头,就没听说过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