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马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真的不是吗?可我明明看到你紧张了。亲爱的血姬大人,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你要是再不放弃抵抗乖乖回来的话,那个房子里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身为刺客会首领的你,很清楚我们会如何‘亲切招待’我们的敌人!”
秦天瞳孔缩起,握紧手机,手机屏幕玻璃瞬间出现一道裂痕:“你敢!”
“秦天。”西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意识到是西蒙出来寻她,秦天立即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西蒙跨着长腿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灰色的眼眸探究地看她:“你不进屋,在这里干什么?”
秦天不敢看西蒙的眼睛,移向别处:“有点闷,在这里吹会风。”
西蒙看着她左边被炮弹轰烂的一排矮树,右边倒了一地的栏杆碎砖,脚下成堆的破烂碎肢,挑了挑眉:“在这里,吹风?”
秦天无视环境的恶劣,坚持:“对。”
这时秦天的口袋里传来一串怪笑声“嘻嘻嘻……”,西蒙低头向她口袋看去。
秦天塞进口袋里的手用力一捏,笑声戛然而止。
秦天将手抽出来,不管口袋里已经被捏成碎片的手机,佯装淡定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老大,我先进去了。”
亨利走过来,因为清理尸体所以身上全副武装,脸上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身上穿着胶裤,活像屠宰场的屠夫:“老大,你看什么呢?”
西蒙眼神深邃,看着秦天离去的背影:“亨利,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老大,你看什么呢?”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亨利回忆了下,上一句话还是众人围在一起讨论时说的,不确定道:“别总想着用武力解决事情?”
“再上一句。”
亨利又认真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老大,你问她有什么用,就她那野兽系的作派,还不如给她一把枪,她说不定能直接找到对方大本营里往死里干。]
亨利何等心思,瞬间明白过来西蒙什么意思,“老大,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小公主她会——”
秦天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西蒙移开视线,看向自己被炸得乱七八糟的老巢,没有说话。
秦天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沉默地站到落地窗前,低头看着亨利和尼古拉斯两人在下面清理战场。
一麻袋一麻袋的碎尸残骸被清理出来,堆积到一起等待处理,血味冲天,筋肉淋漓,这个画面要是被人类看到,估计会吓得直接尿了裤子。还好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十里都无人居住,就算刚才发生那么大阵仗的枪战也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而做为基地里唯一的人类爱丽丝,秦天庆幸在她和西蒙出去后没多久,他也离开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必见到这样地狱一样的画面。
秦天麻木看着那些堆积成山的尸袋,对亨利黑狮子等人来说是成功地化解了一次外敌入侵的危机,可她知道,这批人连入侵都算不上,根本是疯马故意派来送死的,就是为了恶心她。
他知道她受不了那些药化体的血液味道,特别是最残次最没用的“药渣”的血味,故意派了一批药渣来送死,让他们的血污染这里,将整个基地弄得恶臭无比。
这种黏腻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药渣”臭味彻底打碎了她的侥幸。
她曾心存侥幸,只有疯马发现了她的行踪,除掉疯马那她依然可以留在这里。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疯马得到她的行踪,又怎么可能隐瞒不报。
如今整个刺客会都盯上了这里,只要她留在这里,刺客会就会源源不断派人进攻,身为上一任刺客会首领,她自然清楚刺客会的行事手段。
下一次当他们卷土重来时,绝不会是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药渣了。
第48章 左手的仪式
秦天低着头在落地窗前站着, 如一尊石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夜深了,整幢大楼内再没有任何人声走动, 基地众人在经历了傍晚的激烈战斗后,此刻全部进入了梦乡。
夜空上的乌云移开, 月亮从西边缓缓升到中天, 基地大楼前坑坑洼洼的废墟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显得空空荡荡, 没有执剑守护的天使雕像,没有精心修剪的花圃林木, 没有漂亮的大理石廊道……
秦天眼神暗了暗, 明明一个月前她初来时, 这里漂亮豪华得宛若城堡。
秦天伸手推开窗户, 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将她未束的黑发吹得扬起,下一刻她躬起身子, 如一枚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弹跳了出去, 滑过夜空如一枚流星急速坠向远方。
距离基地百米外的风车塔上,亨利斜躺在塔顶的一个小棚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无聊地拨弄着已经报废的风车叶,看上去仿佛夜风将风车重新吹动一般。
这时天空出现一道黑影,极快速地弹跳而至。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风车塔上有人,一脚踩在转动的风叶上, 在上面留下一枚清晰的廉价球鞋的鞋印,然后迅速远离。
亨利坐起身子, 无语地看着那枚小巧的鞋印。
这个小公主!还真让老大猜中了!
他掏出手机正要通知西蒙,电话还没拨出去,又一道黑影闪过,追着之前的娇小身影从他头顶掠过。
月光从那人灰色的瞳孔中反射出来,不是西蒙是谁!
亨利握着手机看着两人跟蚂蚱一样一前一后地从他头顶飞过,表情在脸上僵了两秒,迅速拍拍屁股上的灰爬起来追着两人跑了出去。
秦天从一棵大树上跳下,稍稍停下动作疑惑地竖起耳朵,耳边是被风吹得扑簌抖动的树叶声,然而却总有一丝不和谐的声音夹杂其中。
风声太大,秦天实在不能分辩清楚,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躯从天而降,落在她正前方的树影里,将她的去路正好封死。
秦天惊了一下,正疑惑来者何人时,就见对方缓缓从树影里走出来,面容被月亮照亮,灰色的眼眸散发着狩猎猎物时的危险气息。
秦天呼吸窒了一下,莫名地想到了两人第一次在工地相遇时,他扭断她脖子时的冰冷眼神。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去?”
西蒙沐浴在月亮下,头顶的树叶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听不出他是不是在生气。
秦天第一反应是狡辩:“睡不着,出来散步。”
“散步?”西蒙哼了一声,“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一起?”
西蒙说着向秦天走近了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近,秦天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压,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的烂借口从来没有骗过他,开口道:“老大,别拦我。”
“呵呵。”西蒙轻笑一声,“拦你什么?”
事到如今,秦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次的对手不是你们的力量能抵抗的,只要我离开了,你们就安全了。”
西蒙挑了挑眉:“看来你似乎对我的能力有什么误解?血姬大人?”
听到西蒙喊出这个称呼,秦天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抬头看向西蒙,又很快移开视线:“老大,这些时日你对我不错,我不想连累你,让我走。”
秦天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就冲西蒙知道她的体质还愿意收留她,甚至为了让她摆脱困境不惜亲身供血,就冲他这份慷慨,秦天都得在心里默默给他比一个大拇指,夸一声“血族好团长”。可是她真的不能在呆下去了,洛水的事情在前,基地被袭在后,接下发生的事只会更加恶劣严重。
“很好,你还知道我对你不错。”西蒙说着面色冷了下去,“可是你可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等同于叛变吗?”
秦天顿了一下:“对不起。”
西蒙看着她倒歉,沉默了一下:“左手。”
秦天一愣。
西蒙重复:“左手。”
秦天顿时记起两人之间的私下交易:“干什么?”
西蒙淡淡道:“伸出来。”
秦天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左手伸出去。
男人厚实的大手握住了少女小巧的手掌,西蒙垂下眼帘,看着眼前这只可以轻易开山劈石的小手,下一秒,他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秦天:“……”
秦天下意识地就要抽回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必竟自己亲口答应了交易,他有权对他的所有物做任何事情。
况且西蒙只是浅吻了一下,如骑士亲吻公主那般礼貌而尊重,毫无亵渎之意,纵是秦天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可实在搞不清楚倒底哪里不对。
西蒙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手环套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秦天终于回过神来:“这是干什么?”
“贴标签。”西蒙一脸理所当然。
“……”
手环环住她的手腕,咔哒一声上扣,严丝合缝,显然是照着她手腕的尺寸定制的。
亲吻加上手环,秦天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仪式,是西蒙在确定这只左手的所有权。
直到了这一刻,秦天终于对自己那天一时贪念轻易许下的交易有了真实感。
“我说过,我有权知道我拥有的左手经历过的一切事情。”西蒙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告诉我,过去的三年,它经历了什么。”
亨利终于追进了两人消失的小树林,正好奇着秦天今夜又是溜出去干什么,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追上她时,就见西蒙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刚喊了一声“老大,小公主呢?”就见他身后,秦天低着头一副情绪低落有气无力的模样走了出来。
这么快就搞定了?不愧是老大!
亨利正要问秦天干什么又偷偷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溜出去,突然寒光一闪,亨利一愣,就被突然暴起的秦天一巴掌拍到一边。
在他原来站着的位置上,落下一排银质小刀。
亨利看着地下的银小刀,后背发凉,什么年代了,连吸血鬼改用枪了谁还用这种落后的武器?
秦天挡在西蒙和亨利前面,警惕地看着周围的阴影,冷冷道:“疯马,出来。”
“嘻嘻嘻……”刺耳的笑声响起,竟是从五六个方向同时传来,叠在一起,显得诡异无比,“血姬大人,我可真是看了一场好戏啊,真想不到你竟然这样被一个男人收拾得服服贴贴的,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
傍晚时候疯马派人袭击了基地,又用话将她激得离开,果然在基地附近等着她。
秦天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身形猛地一动,向其中一个方向冲去,片刻后跳回来,抛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西蒙与亨利看清那具尸体的脸,同时一愣,这不是那天在永恒大厦顶被秦天贯穿胸膛的人?
疯马的笑声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嘻嘻嘻……血姬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啊!你猜,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呢?”
话间落下,四面八方的阴影里走出十几个容貌一模一样的男人,露着同样夸张的表情,说着同样的话,一张口,声音齐整,没有丝毫差别。
亨利惊愕道:“什么鬼?十几胞胎?”
西蒙蹲下去,摸了摸秦天扔回来的尸体的脸和喉结:“这些人都整容的,喉咙里置了发音器,根本不是他们在说话,而是发音器在传递同一个人的声音。”
秦天环视一圈,嘲讽道:“疯马,几月没见,想不到你竟然突然有了这种恶俗的喜好,弄这么多替身,是怕死吗?”
“嘻嘻嘻……是呀,是怕死呢,血姬大人有多凶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呢,必竟你的秘密就算是在刺客会里,也没几人知道呢。对了,你身后的两位‘朋友’知道吗?”
秦天:“你闭嘴。”
“血姬大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离开,我可以放过你身边的两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