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季时先的脸上有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老谋深算的味道,“他缺什么,我就送给他什么,他不会不要的。”
司衍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那张照片又问道:“那以后止戈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季时先推了一下脸上的金丝眼镜说,“虽然她背叛了我,不过计划还是按第三个计划顺利的进行了,如果以后真的成功了,我会放她一马的。”
司衍看着季时先脸上野心勃勃的表情,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么多年或许真的疏忽了太多的东西。
“那么教授,您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听到司衍的质疑,季时先并不慌张,只是沉着地说道:“当然是为了人类的未来。”
司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而是扯开了话题说:“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多久?目的地又是哪里?”
“现在亚洲区和欧洲区全部戒严了,我们要想办法先出境,然后直接去非洲区,现在我需要等一个机会。”
“为什么要去非洲区,那么贫瘠荒无人烟的地方?”
“哪里有我的一个根据地,里面有我研究出来的用于对抗白昼的super human,因为只是实验阶段,还不太稳定,所以就没有派上过用场。”
“super human?”
“现在人类的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与白昼对抗,而那些super human则可以压制机器人,破坏他们的核心,切断他们的连线,必要时可以控制机器人为我们所用。”
司衍不由得惊异于季教授不过而立之年却能在白昼的眼皮子底下拥有这么多私人基地,而且还研究出了旁人穷尽一生恐怕也研究不出来的成果,“那您说等个机会是指?”
季时先笑了笑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晚上,想着他一直信赖的季教授脸上露出的那样野心家的表情,司衍躺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事情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吗?
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然后一缕带着雨后泥土味道的轻纱般的雾气飘进了他的屋子,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殷止戈对他说过的话。
“做白昼的傀儡和做季时先的傀儡有区别吗?”
“你身上未必没有被他动过同样的手脚。”
“连思想也要被控制吗?”
他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
第二天早上从休眠中醒来的白昼发现自己全部的触手都被殷止戈抱在了怀里,他抽了抽没有抽动,于是掐了一下她的脸,睡梦中的殷止戈伸出手打了他一下然后又睡了。
白昼将东西收好,去了浴室。
醒来的殷止戈发现自己身边是空的,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白昼的身影,于是撅了撅嘴巴,从床上跳了下来。
去找卫生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水声眼睛一亮,直接拉开门就闯了进去。
白昼站在淋浴下,刚清洗完头发,细碎的水珠从天花板倾泻而下,顺着他的头顶滑落到他的脸颊,然后顺着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角滴落在他白皙而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他那双灰色的眸子带了些水汽,淡淡地朝她瞥了一眼。
看着呆住的她,白昼迈开长腿就这样光溜溜地走了过来,水流感应到他位置的变化一起也跟着过来了。
“怎么?还没看够?”
殷止戈脸上迷茫了片刻,然后突然红了脸颊,张开五指捂住脸说:“不穿衣服,羞羞脸!”说完就跑了出去。
白昼扬了扬英气的眉毛,走回去继续洗澡。
可是当他洗完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没在房间里,而他一直没有怎么进去过的那个小屋门开了。
他眼里有着隐隐的怒气,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看到殷止戈趴在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在干什么!”
无论是她吵也好,闹也好,都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毕竟留着她也是有些用处的,可是现在,她真的是触碰了他的底线。
这个房间是他永远不能被人轻易触及的领地,哪怕是他自己。
殷止戈听到他的呵斥懵懵地回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的眼睛里含着霜,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我本来想留你一段时间的,可是你太没有分寸了。”
白昼周身弥漫着一种冷肃的气息,头发上未干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他抬起脚踩在她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说:“去死吧。”
殷止戈是真的被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都没有哭也没有闹,似乎不明白她的爸爸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她的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张小小的纸片,吃力地举起来说:“爸爸给我买的发卡……不见了……”
白昼眼睛聚焦到她手里的那张照片,那是他那天烧了一半剩下最后一点的时候突然不想烧了,就留下了一个大头丢在了地上。
“你的发卡?”他把脚收回来,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问道。
“唔……有一年过生日的时候爸爸买给我的呀,我可喜欢了。”她拿着那张大头照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继续说,“这不是我的照片吗?爸爸什么时候拍的?”
白昼听了之后,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她五分钟左右,然后突然笑了一声,他站起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甩在了淋浴间的那面大镜子前语气森然:“你再给我好好看一看,这个照片里的人跟你有哪里一样?”
殷止戈被他粗鲁的动作磕痛了手肘,刚一扁嘴就想哭,白昼一个冷眼甩过来沉声道:“不许哭!”
她被他一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真的不敢再哭了。
白昼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的脸贴近镜子,另一只手拿着那张被烧了说道:“你再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不是你!”
殷止戈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这是我啊,真的是我啊,爸爸不认得小止了吗?为什么要凶我……”
“你还在撒谎!”白昼的手因为用力甚至有暴起的机械模拟的青筋,殷止戈的脸几乎被他按在了镜子上,“你到底是谁?”
殷止戈呆滞了半晌,突然抓住他另一只握着照片的手用力咬了一口,趁他不注意“呲溜”一下往下一蹲,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来,拔腿就想往外跑。
白昼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手上那排明显的牙印,抬手将大门给闭锁了。殷止戈发现门打不开了,扭头看向他,脸上一片惊慌。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那样目光寒凉地看着她,片刻后才突然开口道:“你现在都想起来了吧?”
殷止戈抿了下嘴唇歪着头蠢萌道:“你再说什么?想起什么?”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白昼嘴角扬起一抹看起来非常和善的笑容说:“那么,你怎么不喊我爸爸了呢?”
殷止戈垂在身侧的十根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她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道:“爸爸……”
“呵……”白昼轻笑了一声,“还真是能屈能伸呢。”说罢,他的眸子瞬间凌厉,突然从尾椎伸出一根触手缠着她的脖子把她拽了过来。
“啊——放开我!”突然被急速扯过来的殷止戈感觉脖子快要被勒断了。
白昼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犹如情人的耳语般轻声说道:“虽然,我还有点舍不得,但是还是杀了你吧。”
感受到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气,殷止戈不再抱有侥幸心理,急忙开口噼里啪啦说道:“是的,我好了,我都想起来了,你不是我爸爸,我也不是你女儿,我不敢说实话是因为你刚才太可怕了,我怕你杀了我,我是想等你平息怒气以后再承认的。”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白昼嘴角挂着笑意,眼里却一丁点笑容都没有,他将手里的那张被烧的仅剩大头的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解释。”
殷止戈感觉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她居然早不清醒晚不清醒,偏偏在说出照片和发卡的时候突然记起来所有的事情,包括以前的和穿越后的还有自己脑子坏掉以后所有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那样一个落满灰尘的充满了二十世纪风格的小屋里找到一张自己的照片。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头戴星河发卡的少女分明就是16岁的自己。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怕说假话他不信,也怕说真话他更不信,她该如何在盛怒之下的他手下全身而退。本来以为之前自己脑子坏掉的时候他对自己诸多容忍,假装没恢复,卖个萌,哭两嗓子,他还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刚刚想起来就被他察觉了。
不得不说,这个机器人各方面都太变态了。
“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了。”白昼看她迟迟不开口,于是说道。
殷止戈以为他是要放过自己,刚松了半口气他又继续说道:“还是直接死吧。”
“不要!”她赶紧开口解释,“我只是怕我说了你不会相信。”
“说。”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哦?”
“穿越……穿越时空这种事你信吗?”
“你觉得呢?”白昼反问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
殷止戈看不出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信。”
“继续说。”
“我是从二十世纪穿越过来的。”
白昼冷笑了一声:“二十世纪的科技已经发达到有穿越时空的技术了?”
“不是不是。”殷止戈摆了摆手说,“我就是很平常的下班,很平常的回家,然后就很不平常的穿越到这个世界了。”
“哦?”
“真的真的真的没骗你!”殷止戈努力想取得他的信任,“我就是穿过了一条胡同,可能那条胡同有什么特别的磁场吧,再睁眼就来到了这里,进入了这具身体,然后被季时先威胁去刺杀你,其实我是不愿意的,而且当你还是小白的时候我拉着你去的那条高速公路的地下道就是我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所以我才执意要去那里看一眼。”
白昼那双看起来没有一点感情色彩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在我还是小白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的呢?”
糟糕,忘了这回事了,她之前一直装傻装作不知道来着。
“嘿嘿……”殷止戈尬笑了两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没一句实话。”白昼突然转身离开了这里,去了卧室方向,身后的八根触手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样也没有收回去像八条尾巴一样迤逦地拖在身后,随着他的走动,还轻轻地晃动着。
殷止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在原地等待。
过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她站的腿都酸了,于是轻手轻脚地往里面走了两步,探头过去看了看。
这一眼把她吓了一跳,他好像是重新洗了个澡,然后正在穿衣服,听到动静扭过头来,那双冷漠地眼珠斜了她一眼说道:“你这么喜欢看我的果体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哼。”白昼将衣服整理好,把门打开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嘱咐了她一句,“在我回来之前,好好在这里呆着。”说完直接把门合上了。
原来是有事情,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虽然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可是至少现在,自己的小命似乎是暂时保住了。
白昼走在去往会议室的路上,脑子里盘算着刚才殷止戈嘴里的话。虽然她的话令他有些许震撼,更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可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季时先和司衍的踪迹,他们并没有去往欧洲联邦区,而是在亚洲区的A区附近徘徊。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白昼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没有出境,而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决定亲自去抓他们,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
可是当他来到那个机器人目击者发来的信号感到现场将整个区围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被耍了。
那两个跟季时先和司衍一模一样的人是初代机器人,已经坏掉了,那张脸虽然是与真人一比一仿制的,但是里面的零件都已经坏掉了,而这种机器人在季时先D区的那个实验基地的地下室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