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江炼嗯了一声:“没错,卦象显示,你适合留下来,还有,我敢保证,你担心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真的,你信我。”
孟千姿盯着他看了半天:“你胡扯吧?你根本不会掐算吧?”
江炼说她:“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我这一身才华的,平时低调,不怎么显露而已。”
要命了,还一身才华,孟千姿噗地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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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说:“说好了啊,就这样了。”
他笑起来,倒退着往后走,退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上前来,同时掏出手机:“加个好友,省得哪天又联系不上了。”
孟千姿犹豫了一会,回屋把手机拿出来,调出添加好友的二维码。
她觉得自己怪矛盾的:明明知道该往左走,可情不自禁的,总在向右靠,像悬胆峰林上争相向着光生长的绿植似的,不知不觉地、下意识地,就倾过去了。
江炼扫完了,看页面显示的个人资料,她的ID居然叫“X2”,连头像都是个黑白的“X2”。
他问了句:“干嘛要叫乘以二啊?”
孟千姿嘀咕了句:“关你什么事。”
江炼笑,先更改备注,然后添加,孟千姿低着头,等着他好友申请发过来时好通过添加,忽听到江炼叫她:“千姿。”
孟千姿抬头。
江炼说:“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担心的问题,都不会是问题。”
说完了,又笑笑,转身走了。
孟千姿看他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江炼对她改口了。
他之前,一直叫她孟小姐来着。
她叫住他:“江炼。”
江炼回头,孟千姿倚住门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顿了顿,促狭似的笑,问他:“你今天见到我六妈,我六妈……好看吗?”
江炼略垂下眼帘,有些没奈何,又想笑,孟千姿要是计较起来,还是挺计较的。
他回:“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怎么看清楚。”
又睁眼说瞎话了,孟千姿憋着笑:“那在戏院里,那么亮的灯,也没看到?”
“戏院啊,她不是上着妆吗,粤剧那种白脸脂粉妆,哪看得清人啊。”
孟千姿咬牙,她还就不信了。
“那然后呢?”
“然后,吃了个夜宵啊。”
“吃夜宵时,都没看到?”
江炼一本正经:“吃夜宵,眼里不都是吃的吗,谁还顾得上看人啊。”
孟千姿没辙了,恨恨瞪了他一眼:“满嘴跑火车。”
说完了,砰一声关上门,倚门而立,几乎笑弯了腰。
笑完了,又有些惆怅。
她站了会,踢掉拖鞋,光着脚往房内走,屋里头很狼藉,椅翻桌倒的,都是她方才的“杰作”,沿路还有倒翻的纸巾盒、倾覆的茶壶、烟灰缸、笔,她拿脚一样样拨开,再拨开。
还看到了些碎瓷片,来自那个被她砸碎了的茶杯,她拿脚去踩,踩上去之后,脚底有极低的碎声,微微刺痛,那感觉,有点像飞蛾闻见自己被火燎焦了的翅膀——其实还可以更痛些的,她无所谓。
她为自己理出一方空地,就在翻倒的茶几旁躺了下来,看大理石茶几面上自己那被映得略显模糊的脸,心里有个声音说:“留下来吧。”
不为江炼那个似是而非的“掐算”。
就是为自己,她也想留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江炼走回门边,想了想,又折了个向,敲神棍的房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现在这心情,说不清楚,不想一个人待着,有个人瞎三扯四地说说话也好。
揿了会铃,没人开门,江炼有点纳闷,待要再揿,门却一下子开了。
应门的神棍裹了条大浴巾,其实男人的浴巾多是齐腰裹的,不知道神棍是不是不习惯,扭扭捏捏地齐胸而裹,头上还包了条毛巾,扎得跟阿拉伯人似的,许是刚从浴缸里爬出来,周身还在滴拉拉往下流水。
看见江炼,他长吁一口气:“我说是谁呢。”
既是自己人,就没那么多客套了,他撒丫子就往浴室跑,就听哗啦水声,估计是又入水了。
江炼关好房门,路过浴室时,往里瞅了一眼:真是好大一口浴缸,神棍坐在里头,兴奋异常。
还推荐他:“小炼炼,你有没有用他们的浴缸?有冲浪按摩功能,我刚没注意,一揿,哗啦啦的,可舒服了。”
又感慨:“山鬼真有钱,有钱……真舒服啊。”
很好,江炼仿佛看到,浴缸中冉冉升起一个被奢华生活腐蚀了的灵魂,自群众中来的神棍,想要再回群众中去,可能要经历一番纠结了。
床上床下,依然扔满了山谱、资料和影集照片,无处下脚,江炼为自己理出块地方,在床边地上盘腿坐下,随手拿过一本影集看,真的是很老的影集了,掀开时,指上都会带灰,照片是黑白的,有些还有花棱边,每一页上,都带了薄薄的玻璃纸,用于保护照片。
江炼心不在焉地翻看,本想跟神棍聊聊孟千姿的,可惜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再多翻几页,注意力就被照片吸引了过去。
有一张是高处俯拍的,这地形好奇怪,一重又一重的矮山,那数量,堪比峰林,但又不像:峰林都是冲天耸峙的,但这些山峰,矮墩墩的,看上去,有点像随意撒落的大石头粽子,左一个右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