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狮冀的反噬会达到怎样的程度,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来!”蛇林自告奋勇地说,轻而易举地就把狮冀从地上捞起来,直接拎着往部落的某个地方走去。
姜小暖看了眼台下正徐徐往回撤退的族人们,大家的精神状态非常好,虽然难免疲倦,但良好的战况让他们斗志高昂,一些有精力的还勾肩搭背在一起聊着刚才的战事。
她问几人:“金毛狮族那边怎样了?”
狼涯说:“他们刚才一边往后撤,一边对我们大喊要和谈,我看他们不像是在使诈,也就让大部队先回来休息,留下猪九、熊达和一部分精锐在那里守着。”
姜小暖点头,也跟着几人一起回到大四合院里,为不久之后的和谈先商议了一会儿。
当天晚饭时分,金毛狮族那边来人了。
金毛狮族诚意十足,来的是目前布兰德狮族的最高领导狮旷以及五个侍卫,人物地位足够高,人数也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狮旷被人领着往大四合院走,路上必然经过部落广场。最近大家忙着打仗,都没有时间自己做饭,也就恢复成以前的大锅饭,于是,他看到几乎整个部落的成员都围坐在广场上的一个个火堆边上,喝汤吃肉。
广场很大,那一眼望过去,将近三百名兽人,一个兽族都没有,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在金毛狮族里也很少见。
再看边上长长一排的灶台,十几个雌性兽人在那里忙着炒菜、打饭,而其他兽人则是乖乖地排队买饭菜,用的是一种透明的小球。
一派井然有序,让狮旷心生感慨。
秩序,往往多存在于大型团体,但他自认金毛狮族在这点上远远比不上米克斯部落。
人心、威望、实力。
这些他渴望得到的东西,这个小部落的首领已经完全掌握了。
“狮旷首领,吃过晚饭了吗?”领路的鼠族雄性兽人突然在卖饭点的附近停下,“神女大人吩咐过,您可以先品尝一下我们部落的特色菜肴,再来商议也不迟。”
狮旷鼻翼耸动,一阵阵陌生却极具诱惑力的菜香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到底定力好,摇头道:“不用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鼠族兽人点头,“那好,您请跟我来这边。”
说着,他就带着这六人小队往居住区走去。
狮旷曾在狮冀的帮助下俯视过这一片建筑群,可亲身走进去却是头一遭。
跨过一道门槛,里面是一个宽阔的中庭,此时天已经黑了,方正的屋檐勾勒出了一方静好的夜空,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敞亮无比,干净整洁,各式家具一应俱全,比起他在布兰德的洞穴,简直要好上太多了!
正因为看到这,他才深刻地意识到米克斯的底蕴远比自己当初估计的要深厚,他深深地嫉妒这个部落的潜力,只恨自己没能力把它侵占了,同时又暗恼自己还是低估了米克斯!
走进房间里,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石桌,石桌四周整齐地摆放了配套的石椅,狮旷被安排坐在短边中央的一个位置,没坐多久,他要等的人就来了。
他心想,这架子摆得倒是挺足的!
来人打头的是狼涯,紧跟其后的是姜小暖,再后面就是蛇林等人,除了狼涯和姜小暖坐在了主位上正对着狮旷,其他四个雄性兽人在背后一字排开,给人足足的压力。
没有多余的寒暄,狮旷开门见山地说:“这一仗,是我们金毛狮族输了,还望贵部落高抬贵手,把我方的俘虏放了,我们可以予以一定的补偿。”
姜小暖听后不禁皱眉,说道:“狮旷首领,你该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米克斯完全可以把你们金毛狮族全灭,所以,不要妄想着空手套白狼,一点血都不出就想让我们退兵,那是不可能的。”
某白狼突然看了她一眼,对她突然蹦出来的俗语颇有微词。
狮旷眸光沉郁,说:“可以,但我要知道俘虏现在的情况。”
姜小暖点头,挥挥手,很快,就有兽人把昏迷中的狮冀带了上来,狮旷见狮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怒不可遏,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必须保证狮冀的生命安全,否则,我金毛狮族绝不咽下这口气!”
姜小暖也恼了,冷哼一声:“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你放心,只要他不动什么歪心思,我保证他比谁都还要活蹦乱跳!也不枉,我赐予了他进化!”
狮旷听到后面,马上联想到了米克斯兽人突然的实力大增,试探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小暖冷笑不语,看了眼狮旷身后的五名侍卫。
狮旷马上明白了她的暗示,把侍卫支了出去。
等侍卫都出去之后,他反而没那么心急了,他探究地观察了好一阵狮冀,然后缓缓坐回原位,表情严肃地道:“不知,这位阁下对我的侄子做了什么?”
原本只是“你”,现在却尊称为“阁下”。
姜小暖想,这狮旷跟狮冀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又比狮冀圆滑,也就把狮冀进化的事说了,同时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图谋,一切都是为了部落的发展。
狮旷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这种小地方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能者,把他们金毛狮族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连狮冀不知道的嫡系之争都了解甚深!
第二百零三章 和平协议
狮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并没有被人带下去,而是一直待在会议室的角落。
他只能睁眼看两眼,却动不了,更不能说话,于是在场众人都没有留意到他。
狮冀惊讶地看到自己的叔叔跟姜小暖那个妖女握手,然后就精力不济地再度昏迷过去。
狮旷疑惑地低头看向姜小暖朝自己伸出的右手,“这是什么意思?”
“合作愉快的意思。”姜小暖微笑道。
狮旷很快就入乡随俗,学着伸手与之交握,晃了三下,收手,然后,又跟狼涯也握了一次。
姜小暖把双方签订的协议重复了一遍:
“米克斯部落与布兰德狮族于兽历七千四百零八年四月十八日订立和平协议。
“战胜方——米克斯部落,获得布兰德领地约五万公顷,获得黑金矿六折购买价。
“战败方——布兰德狮族部落,两年内,以米克斯兽人六成的工资为米克斯部落工作,其余待遇与米克斯兽人相同。
“双方于战后结为同盟,盟约有效期为二十年,米克斯部落为布兰德狮族部落提供有偿医疗,包括但不限于外伤、毒伤、先天疾病、进化失败等。
“非常时期,米克斯部落愿意出借人力物力为布兰德狮族部落增强实力,辅佐布兰德狮族部落的狮冀成为金毛狮族首领……”
一条条念出来,若是让不明情况的外人听了,都会认为这两个部落是得了妄想症,一个部落竟然愿意为另一个部落打工,还有人敢说能解决进化失败的问题,甚至还企图争夺一个大家族的首领之位。
可姜小暖就是有这么个自信,同时,她也留了不少心眼。
米克斯部落最缺的就是人力,更何况还和游商工会牵上了线,若是要致富,肯定要增加产量,她并不介意把布兰德狮族也拉入伙,后期还可以怂恿他们在布兰德那边扩大种植范围。
至于医疗,是有偿的,便是没有第一条,想必很多人也愿意来给他们打工赚工分,从而接受高端的治疗,甚至是进化。而进化,怎么可能会是白菜价呢?
再来就是辅佐狮冀,那本来就是她的一个计划,狮旷还为自己争取到这个助力而沾沾自喜。
他不知道狮冀实力大增是要从意识上完全服从于姜小暖的,只知道狮冀要定期去姜小暖那里喝一种稳定能量的药剂。
木已成舟,为了狮冀的生命安全,他也会考虑跟姜小暖合作的,到以后再想办法得到药剂的配方。
再说他们的个人恩怨,狮旷也知道是自己失手“杀”了米克斯的一个兽族在先,在得知自己的眼睛能够治好后,也就没有多少怨气了。
在离开之前,狮旷被允许靠近狮冀,他慈祥地拨开他的额发,见他虽然面容憔悴,但呼吸平稳,他的手指微颤,收回手,决绝地收回目光,快速走到门口站住。
他捏了捏手心紧握的协议兽皮文书,沉声道:“狮冀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等我安排好部落里的事情,就会回来接走他。如果他少了一根毫毛,我会亲手撕毁这份协议!”
姜小暖说:“狮旷首领请放心。”
狮旷点点头,便带着同来的侍卫回去了。
等他们完全踏出了部落,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以被侵略开始,以反击完胜!
“咱们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姜小暖如释重负地对狼涯笑道。
狼涯表情复杂地握住她的手,呢喃了一句:“可惜了……”
姜小暖看了眼部落广场中央的高台,那是她指挥战场的指挥台,此时已经被敌人的、己方的鲜血染得血色斑驳。
而那,同时也是他们原本计划举办婚礼的台子……
她看着那些已经枯萎了、被弄脏了的鲜花绿叶,恍惚了一阵,费了好大的劲才依稀想起战争以前它的模样……
想到这,她也跟着失落了起来。
她梦寐以求的完美婚礼,就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侵略夭折在了前一天……
正因为她不高兴了,于是,对于被留下来的狮冀,她现在是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可想而知,狮冀之后的待遇肯定会再度下降。
正如大花多次透露,它对喝过姜小暖血的人都会有亲近感,米克斯兽人们在战事结束之后,也因为这原因而变得更加亲密团结。
虽然,大家对同样喝过血的狮冀也有一点莫名的好感,可他们个个都是首领和神女的脑残粉,都人精似的体会到这两人的不悦,明里暗里欺负了狮冀好几回。
狮冀在米克斯部落的日子可谓吃尽了苦头,在他清醒之后好几次恳求面见姜小暖,往往十次里有八次被本人拒绝,还有两次被看守的人给堵了回去。
狮冀跪在一个由金系魔法制成的钢铁牢笼里,每隔几分钟,他就会朝着大四合院的方向叩一个响头。
他这幅样子持续了两天,负责看管照顾他的兽人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再欺负下去,良心是会痛的!
兽人把狮冀的情况通报给了姜小暖,姜小暖听后一愣,这狮冀该不会是转性了?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为此,她还亲自去暗房偷看狮冀,果然看到他额头上的撞伤,鲜血顺着鼻梁滑落,可他却不管不顾,满脸肃穆与……虔诚!
那种表情,她并不陌生,她的个别狂热信徒也是这样看自己的……
姜小暖从暗房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狮冀面前站定。
狮冀刚好叩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实打实的“咚”声,还没起身,他就激动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小脚,脚上穿着的是前所未见的材质,白色的绸布上绣着精致华美的纹理。
再往上看,是一套同款的白色华服。
整个大陆,能穿这一身衣服的人,只有一个人!
“神……神女!”狮冀太久没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
姜小暖挑眉,声音微凉:“怎么?我不是妖女吗?”
狮冀慌了,连连又躬身大拜几下,忙道:“是狮冀有眼无珠,对神女大不敬,罪该万死!”
姜小暖听他说得真诚,蹲在他面前,与他平时,好奇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第二百零四章 预知梦
狮冀原打算佯装动摇去偷袭姜小暖,不想姜小暖说的话是真的,他连她的头发都没碰到就受到了反噬。
反噬的时候,肉'体上遭受电击,精神上的惩罚更甚,好像有成百上千个人在他的大脑里同时吟咏着什么,那神圣而威严的和声,嗡嗡嗡地在他的大脑里炸开!
他一句都听不清楚,却莫名意识到了自己背主的过错,那咏唱就好像是在反反复复强调自己的罪责,并不断地为自己祷告,就像是祭司为死者祷念一般,压抑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