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祝竜答应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小脸顿时懵了,“不是,你说什么?”
云霄又重复了一遍,“杀了我们。”
表情平静,声音从容,眉眼扔透着淡淡的温和,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大事,而是风花雪月一般的闲散小事。
祝竜:“……”
祝竜偏过头,对着身旁的林景淮悄悄的说,“她莫不是个假的吧?”
众人修仙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长一些,哪有自己主动求死的。
难不成少了一丝魂魄被扣在封神榜里还有这样令脑子不灵光的后遗症?
林景淮微微咳嗽了一声,弹了弹祝竜的脑门,示意她别乱说话。
“云霄仙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事情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未必没有转机。”林景淮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的女仙,微微叹了口气,“你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放弃。”
云霄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似是没料到对方一个凡人能猜透她的想法,“就是因为等了这么多年,我们三姐妹才不想再等下去。”
说着,她后退一步,右手叠在左手前面,拇指竖起,朝祝竜躬身参拜,“还请道友成全。”
祝竜跳了跳脚,避开了云霄的大礼,躲在林景淮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怎么办?”
林景淮侧了侧身子,将祝竜严严实实的挡在后面,“云霄仙子,这件事她不能答应。”
“弑神可是大罪。”
虽然对方是经封神榜封的后神,和那些盘古开天时诞生的先神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经过天道承认,受此界气运庇护的正神。
就算撇开这些不谈,她们三霄还是碧游宫通天教主座下的弟子呢,虽说通天教主已闭关多年不问世事,但谁知道他哪天心血来潮的出来了呢。
要是知道自己的爱徒死在了祝竜手里,以他老人家的脾气,恐怕不等祝竜分说就先打了上来。
祝竜再怎么皮糙肉厚修为高深和一个成名千万万年的圣人对上也只有被虐的份。
这个云霄倒是两片唇一张说的轻松。
“烛龙乃上古神龙,弑神对别人是大罪,对她而言并不算多太严重,且她身上有功德金光,天道更不会对她太苛刻。”云霄像是知道林景淮在顾忌什么,一条条的分析道,“至于师尊在封神结束后就在三十三外天闭关不理世事,就算他出来得知我们身死要找你们麻烦,到时候你们可把这个交给他,他见到后定不会为难烛龙道友的。”
云霄递过来一片晶莹剔透的云朵,上面白、青、紫三色相交,神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凡物。
林景淮见到这片云朵时却更加戒备了,“这本命精华还是云霄仙子自己留着吧,至于您的请求,恕我们不能从命。”
云霄未动,目光看向他的身后,明明隔着一个人,祝竜却仿佛和她正面相对,“烛龙道友的意思呢?”
祝竜从林景淮背后探出半个头,坚决果断的说,“我听他的。”
云霄眯了眯眼,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似是有波涛翻涌,“你听一个凡人的?”
云霄语气平淡,但里面的不待见就是祝竜这种神经粗大的龙都听的出来。
“对,我听他的。”见她瞧不起林景淮,祝竜顿时不高兴了,“他对我而言,不是凡人。”
三界六道,能让她听话且全身心信任的,有且只有他一个。
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无关权势,只因是他而已。
云霄恐怕不知道她对林景淮的贬低会让祝竜心中因为对通天教主的孺慕而对她的升起的那点好感剩下一星半点,一口气就能吹散。
“姐姐,我就说别做这些没用的。”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杀了这些凡人,就不信她不动手。”
“紫霄。”云霄轻锁眉头,不赞同的呵斥了她一句。
“姐姐,她身上有功德金光,肯定是站在凡人那边的,见我们动手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不想再等了。”
话落,屋内狂风骤起,吹的家具四处晃动摇摆,一些小物件更是受不住力道摔的到处都是,不过片刻的功夫,方才还整齐有序的客厅就成了一片狼藉。
祝竜早在风起的时候就抢身站在了林景淮前面,伸出手护住了他和后面的星杳及鱼夏。
“定。”祝竜轻斥一声,周围鼓荡的风顿时停了,紫霄却像是被激起了凶性,直接祭出了混元金斗,此斗一出,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静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想打架?”感受到混元金斗上传来的威压,祝竜不退反进,撸起袖子,两只瞳孔四周渐渐转起了一圈圈金光,随着金光愈盛,那两只眼睛也渐渐的起了变化。
一只愈发白皙,一只愈发幽黑。
“道友且慢!”见到那双异瞳时,云霄心中一颤,立马收回了混元金斗,“舍妹年轻气盛,性格鲁莽,一时激动,冲撞了道友还请不要见怪。”
祝竜:“……”
祝竜刚升起的战意就这么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憋得脸都红了。
“她年轻?我比她还年轻好么,怎么不请她见谅我呢?”
“还有,你们想死还是想活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想杀人随便杀去,爱杀多少杀多少,但有一条。”祝竜看着云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别动我的人。”
“不然让你们……死去活来!”
祝竜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放狠话。
其实她本来想说让她们魂飞魄散的,但想到这样岂不是如了她们的愿,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一个弯。
为自己的机智点赞。JPG
被狂风吹的撞醒了意识的吕道长刚睁开一道细缝,听到祝竜的狠话后就又赶紧闭上了眼,死死的咬住嘴唇没发出半分声音。
这丫头,也太刚了。
知道在和谁说话吗?
吕道长闭眼装死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没看到祝竜双瞳的异色,完美的错过了得知祝竜身份的机会,导致后面站错了队,后悔莫及。
“无所谓了。”云霄可有可无的牵了牵嘴角,身形渐渐淡去,“这是给你的赔礼,咱们……后会有期。”
话落,客厅中再无她的身影,只余下淡淡的山茶花香隐隐浮于鼻翼。
“咦,那是什么?”鱼夏眼尖的看见客厅的地板上有一片亮晶晶的东西,细看下去,还十分眼熟,好像不久前才见过似的。
“是三霄的本命精华——云华。”林景淮也看到了地上上的东西,上前捡了起来,递给祝竜,“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云霄临走前的那句话分明意味深长,对方擅卜算,精八卦,通奇门,一个九曲黄河阵差点困死玉虚宫的十二金仙,指不定发现了什么他不知道或没注意的事。
当下局势看似平静,却风雨雨来,他不得不多加考量。
而在离着他们千米远的一座大厦顶上,落满了无数的飞禽。
麻雀,喜鹊,白鸽,蜜蜂,蝴蝶……密密麻麻的绕着一个绿衣人影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哼,找到了。”忽然,绿衣人嘴角一勾,漂亮的凤眸中闪过一道锐芒,下一刻就不见了身影。
第68章 双重迷阵
二十分钟后,赵立泽一行人出现在离着废旧工厂一墙之隔的地方,“大哥,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刚刚走过?”
赵立泽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神色凝重。
赵立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脸色同样严肃,“下车,导航显示的地点就是这里。”
“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废弃工厂啊?”赵太太听到丈夫的话往窗外看了一眼,视线内除了两条交叉的马路就是大片大片的荒草,荒草中还有一条黑乎乎的飘满了垃圾的水沟蜿蜒而过。
荒芜的连个人影都没影。
“继续往前开也还会回到这里。”赵立润打开车门,看着周围的荒草,眸色暗沉,“我怀疑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赵太太:“……”
赵太太一只手扶住了车门,错愕又呆滞的看着信奉科学的丈夫一本正经的说着不科学的话,“立泽,之前和那个黑衣女孩站在一起的是林家的小少爷吧,我记得你和他关系不错?”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哥哥在打什么主意做弟弟的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猜出一二,更何况他话中的暗示意味这么浓郁,“我联系他看看。”
看着触目所及的荒草,想着生死未知的侄子,赵立泽没有犹豫多久就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嘟嘟嘟”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林景淮低沉的声音隔着电话传了过来,“立泽。”
“淮哥,能不能请祝竜帮个忙?”之前在家里发生的一幕还清晰的印在脑海里,赵立泽很清楚该求谁帮忙,“我不会让她白帮忙的,只要能找到瑜熙,钱不是问题,我们赵家也会承她的情。”
“那我要三千万。”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祝竜踮起脚尖,趴在林景淮肩头,轻描淡写的道。
“好。”赵立泽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下来,生怕她反悔似的,“我们现在就在东南方向的废弃仓库这里,但是却不知为何总是在原地打转,你能来帮忙看看吗?”
“等着。”电话那头传来少女爽利的回答,下一刻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能行吗?”原地等待的赵太太看着这一片荒野,心头杂乱无章,朝丈夫身边靠了靠,抓住了他的胳膊说,“她那么年轻,万一不如吕道长怎么办?”
“那你还能找到更好的人吗?”赵立润觑了妻子一眼,“吕道长还在地上躺着呢。”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吕道长打了一个喷嚏,“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他招呼了一声灰衣少年,将自己的物品一股脑的装进了木箱,然后着急忙慌好像屁股着火了似的跑出了屋子。
“嘭。”大门被打开又被关上,贴在厕所门上的红纸动了动,很快便归于平静。
从未被丈夫如此怼过的赵太太神色一僵,嘴唇阖动,想发作又自知理亏,讪讪的闭上了嘴。
之前就是她吵着闹着要去听鹿蜀的演唱会,又在听到门外有人说鹿蜀过来的时候脑子一热将儿子独自扔在了洗手间,等她发现那不过是粉丝的误传回到洗手间的时候,儿子已经不见了。
因为自己追星而将儿子追丢了这事丈夫顾忌她的面子并没有告诉其他人,但赵太太心里知道,要是儿子找不回来,她和丈夫之间也恐难以善了。
所以她才打电话求助娘家那边,重金请来了吕道长。
本来她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事也是不信的,但她娘家那边信,病急乱投医之下她也赌了一回。
没想到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只是那神仙……似乎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赵太太思绪乱飞,一会想自己之前有没有对神灵不敬的地方,一会想自己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一会想那个黑衣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各种念头揉在一起,将她本就混沌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
孔宣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赵立泽是第一个发现孔宣身影的人,随着他这一声喊,赵立润和赵太太也跟着看了过来。
看到那张比电影明星还精致漂亮的面容时,赵太太呼吸一窒,赵立润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赵太太只觉得后脑勺一凉,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孔宣仿似没听到一般径自朝着荒野走去,“哎,小心,那里有臭水沟。”
眼看他就要踩进水沟里掉下去,赵太太下意识出声提醒,然而下一刻,她眼前一花,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人就不见了身影。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人,人呢?”赵太太搓了搓眼睛,望着空茫茫的荒野,声音发抖。
赵立润眯了眯眼睛,朝前几步站在了水沟前面,低头看去。
臭水沟大约一米多深,黑黢黢脏兮兮的,上面还缓缓的飘着几块碎料袋和破布,但就是不见方才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