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这个世界,人人都是戏精。
马南将军仍然笑眯眯打量她:“艾肯尼校,路辛苦了。”
祁琅照本宣科:“谢谢长官关心,这是我的本分,不辛苦。”
“不辛苦就好。”
马南将军点点头,很自然地拿出张委任状:“司令部下了命令,新三团立即扩编为旅团,艾肯尼校任旅团长,军衔不变,授命加入此次东南军区和南方军区的联合行动,明天早上船就来了,到时候有车接你直接上船前往东南军区,新三旅团扩编结束后也会迅速被运往东南军区。”
祁琅艰难吞了吞唾沫:“这么赶的吗?”
她现在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到明天还有几个小时,气都没喘匀呢就要走啊?
“能者多劳嘛。”
马南将军哈哈大笑:“艾肯尼校这样的才俊就需要更多的操练,累地没劲儿再折腾了就不会惹是生非了,对此我很看好你哦。”
“…”祁琅诚恳说:“长官,您心态真年轻。”
“哎呀,老啦老啦,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也就只有多吃几年饭吃出来的经验喽。”
马南将军笑呵呵说:“听说你在柯西尼星的时候,就差把威尔逊气死喽,我就喜欢你这种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你放心吧,我不像威尔逊,心里承受能力好的很,般二般的晕不了喽,”
祁琅:“…”
这个上司看起来不太好搞的亚子,那她气死长官从而升职加薪第二春的宏伟目标岂不是要沉了?!
祁琅心情很沉重。
“具体的情况等你明天上了船会有人给你讲。”
马南将军摆摆手:“时间不早喽,我叫人带你去休息。”
祁琅敬礼离开,出门就已经有士兵等着,直接带她上车往边郊开。
祁琅问:“劳驾,我的士兵们都安排在哪儿了?”
“会儿带您去的地方就是,都已经安置好了。”
士兵回答:“军长阁下特别吩咐,把城郊南角那块地方留给你们新三团,军营校场应俱全,您的宿舍也安排在那里,以后您直接住在那里就行。”
祁琅惊讶:“还能住在城郊吗?我看其他人的军队都拉到市心的主营地去了?”
“军长阁下是这么吩咐的。”
士兵耿直说:“军长阁下说了,他已经很了解您和您麾下军队的战斗力了,为了避免您个激动要把市心给炸了,他决定让您和三团去城郊呆着,如果有了什么新的想法,走不了两步就能出基地,那边就是虫族领地,您可着劲儿的造作都没关系。”
祁琅:“…”
这个上司真的很不好搞的样子。
祁琅不知道威尔逊到底说了自己多少坏话才能让马南将军对自己如此警惕,这怎么行?这上司把自己当洪水野兽,那她还怎么安安心心搞事情?!
祁琅正琢磨着自己得赶快改善在军长眼的印象,让他认识到其实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这时,车就停了下来。
“长官,已经到了。”
祁琅透过车窗往外看,片漆黑,穿过条悬着微弱路灯的小径,能隐约看见那边座素雅的小别墅。
“就是这里,钥匙给您,尽头那个别墅就是,里面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您直接去休息就行。”
士兵把钥匙递给她,祁琅问梅尔和菲尔德:“我起走吧,反正那么大个别墅得有很多房间,你们随便挑个屋子睡,明天还得早起。”
“不必了,让梅尔副官和您走吧。”
菲尔德说:“咱们团刚刚驻扎,人生地不熟,还有些琐事需要我处理。”
祁琅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菲尔德啊,真是太辛苦你了,有你这么好的副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我不挑的。”
菲尔德本正经:“您想怎么报答我都行。”
“…”祁琅:“我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又是累死累活连根葱都别想从团长手上捞着的天…菲尔德脸“我就知道”,有气无力压了压帽檐坐回车里:“早点休息吧长官,明天再见。”
祁琅和梅尔看着车离开,转身往别墅那边走,星球上实施了灯火管制,漆黑的天幕下只有寥寥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走着走着,祁琅的心率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我这心里怎么不大安生啊。”
祁琅皱眉:“梅尔,你帮我想想,我最近没干什么亏心事儿吧。”
梅尔仔细回想下,摇了摇头:“太多了,长官,我数不清啊。”
“那是因为咱俩亏心的标准不样。”
祁琅用力压了压心口:“应该是我想多了,我可是有女主光环的人,谁还能来找我的麻烦——”
“为什么不能?”
轻缓含笑的男声,隔着茵茵树荫从对面传来。
祁琅梅尔顿在原地。
祁琅问她:“是我幻听了吗?”
梅尔诚恳摇头:“长官,是您的报应来了。”
“…”祁琅看着穿过阴影慢慢走出来的男人,双手插兜,仰天长叹:“我这该死的魅力,总让我承担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梅尔,你定要记住我的教训,男人都是讨债鬼,可千万别——嗳?”
祁琅看着空荡荡的左右:“梅尔,梅尔?”
“她走了。”
宗政走到她面前,微微笑:“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祁琅警惕地退后步:“…我感觉你对我不怀好意。”
宗政:“我说是错觉你信吗?”
祁琅:“你现在滚蛋我就信。”
“你个小没良心的。”
宗政歪着头看她半响,慢悠悠说:“跑得比兔子还快,追了这么久,可算是让我逮到了。”
“…”祁琅挠挠头:“我感觉你怪怪的,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去医院看过了吗?要不趁现在急诊人少我陪你去好好查查脑子?”
宗政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幽沉晦涩的夜色里,他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里却泛着微微的光,会让人莫名想到懒洋洋趴在高坡上、静静俯瞰着小羚羊吃草的狮子。
“你还不开门吗?”
宗政弯了弯唇角,似是随口说,眉眼都是舒展的笑意:“这么晚了,收留我晚吧。”
祁琅眼神亮:“你给钱吗?”
宗政往兜里摸了摸,空空荡荡。
“呀,没有呢?”
祁琅瞬间变了张脸,假惺惺地遗憾:“宗先生,其实我还是觉得路边比较适合你,你看这小风吹,小光照,席地而睡,亲近自然,明天还有捡破烂机器人的叫早服务——物美价无,多好?”
宗政觉得这不大好:“可是我想住屋子里。”
“你可以想啊,你尽管想,爱怎么想怎么想。”
祁琅也很难过:“其实我也是想放你进来的,但是这不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吗,要是我不收钱放你进来,那不是施舍你吗?那不是瞧不起你吗?你可是堂堂宗先生啊,我的好朋友啊,我怎么能这么轻贱你,不行,我绝对干不出这种事儿!”
“没关系,我都想好了。”
宗政笑眯眯说:“你让我住进来,我肉偿你还房钱,还可以分期付款,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第六十九章
祁琅:“…”
祁琅很多年没见过比她还臭不要脸的人了。
她看着笑吟吟的宗政良久, 胸复杂的思绪万千,最后千言万语凝成句话:“你神经病吧?!”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病。”
宗政很坦荡:“但是我知道,我要是有病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祁琅听了,打量宗政的表情,见他脸云淡风轻, 唇角似乎还挂着笑意,顿时就心里沉。
完了, 这是被刺激大了, 快疯了啊。
祁琅权衡了下, 觉得还是不能再刺激神经病了,谁知道宗政这种老妖精发起疯来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她摸出钥匙来,边往前走, 边笑嘻嘻对宗政说:“你看你宗先生, 居然还信了, 我刚才开玩笑呢, 什么偿不偿的, 说出来多生疏啊。”
宗政侧了侧身, 让出大门来,看着她走到自己旁边,捏着钥匙捅进锁里。
两个人离得很近, 轻柔的晚风把她身上的气息拂在鼻息间, 是种很干净、浅淡的近乎于无的自然香气。
像是萌芽的青草,雨后刚刚绽开的花瓣,或者枝头慢慢伸展的枝叶。
他微微偏过头, 静静地凝视着她的侧脸。
精致到无与伦比的轮廓,宝石般漆黑剔透的眼睛,弯弯的眉,淡粉色的唇瓣,那头被染黑的长发紧紧盘好压在硬朗的军帽下,丝丝缕缕垂下的碎发隐约露出只小巧的耳朵,白皙的近乎于透明的皮肤,薄得几乎能看清血管的纹路。
这是个多么美丽的女孩儿,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欧格拉皇族那不可世的高贵和魅力,她身上似乎凝聚了宇宙之神所有的宠爱和耐心,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强势而理所当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根本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但是偏偏的,这样个精美到无与伦比的、好像该被供养在黄金和宝石堆砌出的宫殿里的宝贝,却那里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战场、混迹在嘈杂的人群,在血与火的硝烟,和形形色色的人理所当然地嬉笑怒骂
——好像就没什么人意识到,原来她其实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心微动,突然特别想碰碰她。
他也就这样做了。
他慢慢抬起手,着了魔似的想碰下她的脸颊,但是在指尖还没伸过去多远,就被她握住。
“干什么?”
她的语气很凶:“想耍流氓?是不是欠揍?!”
看着指尖不过咫尺之间的那细薄的肌肤,宗政心里有点遗憾,他垂下眼帘,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说:“就让我碰下吧,就下。”
祁琅反问他:“那你也让我打你下,就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