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女子急忙点头,脸上欣喜表情溢于言表:“沈道友见过他?”
“是。”沈晚颔首,跟她解释道:“他现在叫元鸣,在浮光峰当内门弟子。因为他既失去声音又不会写字,所以浮光峰的大弟子遥清为他重新取了个名字。”
黄衣女子迟疑了下,随后勉强笑笑点点头:“我说我怎么找不到他,原来他是换名字了。他……他的确不会写字。”
她目光漂移,显然在想什么心事。
沈晚只当她是好不容易找到想找之人,心中又惊又喜,也没在意,只是道:“对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黄衣女子闻言,微微一笑:“我叫风瑶,是无极仙宗灵宗弟子。”
沈晚早就知道她是无极仙宗弟子,此时又听闻她姓风,迟疑道:“你不会就是风凛仙尊的……”
风瑶微笑点头,道:“没错,家父正是风凛仙尊。”
她的目光笑意中又带着丝羞涩,显然赧于在沈晚面前承认自己惊人的家世。
沈晚心里却嘀咕起来,风凛仙尊的女儿,那也是风凛仙尊的弟子咯,就不知道风瑶的修为几何。
沈晚也挂上笑,冲着风瑶温和地问:“原来是风凛仙尊的千金啊,冯瑶,你现在什么修为境界啊?”
风瑶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这,偏偏头,迟疑道:“我前些时日刚突破,如今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对了。沈晚在心底点点头,和女主对战的就是风瑶。
沈晚连忙将风瑶拉至一边,压低声音道:“待会你是不是要跟我师姐比试?”
“跟你师姐?”风瑶眼中闪过迷惑,“沈道友你不才是宣阳峰的四弟子吗,按理我不是该跟你比试?”
在师兄弟姐妹中,属她修为最低。
“说来话长。”沈晚见她对比试不甚了解的样子,琢磨比试名单已定,告诉风瑶也无所谓,就将自己大师兄田忌赛马的计谋和盘托出。
迎着风瑶惊疑的目光,沈晚又道:“对了,你别沈道友沈道友的叫我了,你叫我沈晚就行。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和我师姐比试的时候,能不能别下狠招?”
风凛仙尊既然是她爹,她应该也挺厉害的吧?
“沈道……沈晚,好,我答应你。”风瑶点点头。
沈晚这才放心。
眼见擂台架起,比试要开始,沈晚挥手和风瑶告别。
风瑶目露担忧道:“沈晚,我师兄他是我父亲刚晋升渡劫时收的弟子,如今已过百年,是元婴期弟子,你和他比试,我实在担……”
沈晚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师兄下狠手的。”
风瑶怔住,半晌才轻声地说一句:“啊?”
沈晚凌空飞步落到擂台之上,向四周拱手道:“在下玄天宗宣阳峰四弟子,沈晚。见过各位师长同门,见过风凛仙尊,见过无极仙宗各位道友。”
屈瀚墨也落至擂台上,摇着扇子问:“就是你说要将我打得满地找牙?”
沈晚见他穿着缥色衣衫,一折纸扇,风度翩翩,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屈瀚墨刚露出讥讽的笑容,就见沈晚笑眯眯地说:“不过我的确能做到就是。”
屈瀚墨扬眉,正欲似笑非笑说几句,就听沈晚又道:“当然你放心,看在风瑶的面子上,我不会对屈道友下狠手。”
屈瀚墨凤眸微眯,冷笑道:“看来你这个筑基期的小弟子,人小口气倒不小。”
沈晚道:“人不轻狂枉少年,这点是都一百多岁还来参加弟子间比试的屈道友你不会懂的。”
沈晚想到这就来气,她原以为屈瀚墨是天才少年,所以明明都元婴期还来参加弟子间比试。
没想到他居然是风凛仙尊百年前收的弟子?
就这?就这?
就这年龄也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弟子?
屈瀚墨见沈晚语带嘲讽,二话不说,挥着扇子朝沈晚杀过来。
沈晚后退一步,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眼里。
啊,这?
不仅是台上的屈瀚墨,就连台下的风凛仙尊也愣住了,倒是玄天宗几位参加过沈晚生辰宴的长老峰主目光相接。
这位在调香术上天赋出众的弟子调香术又进步了?
连风凛仙尊也看不出真假。
屈瀚墨孤身一人站在擂台上冷笑,只见眨眼间他手中折扇突然骤得变大,扇面刮过旋风四起。
“你真当我没去了解你,不过是凭借香所蕴生的幻术罢了。如今风将你布置在台上的香粉全部刮走,我倒要看你现不现身?”
台下玄天宗弟子哗然,倒是无极仙宗的几位弟子纷纷感叹:“屈师兄也太厉害了。”
才开始比试,已经断了对方后招。
只要幻术失效,沈晚出现,以她筑基期的修为如何能敌屈师兄?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纵使屈瀚墨执着放大版的折扇将四面八方都扇个遍,沈晚也没出现。反而他自己,身为灵修平日疏于锻炼,几十下扇下来,鬓角生出汗水,气喘吁吁。
好丢脸……
无极仙宗弟子不约而同想到。
屈瀚墨胡乱一通扇下来,不仅沈晚没现身,自己倒累得汗水涔涔,不禁也自觉丢脸。
他索性停下来,手中的折扇恢复寻常大小,心不在焉地扇风几下。
这都没逼出沈晚,那她在哪?
屈瀚墨摇着扇子不耐烦地想到。
下一秒,凭空出现一只细白滑嫩的纤长细手,夺走他的折扇。
沈晚笑眯眯现身,左手执着折扇随意地敲击着右手道:“这是屈道友的本命法宝吧?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你们灵修,本命法宝被夺走,该如何念法诀用法术呢?”
屈瀚墨面色不善。
灵修没有本命法宝,当然是如有本命法宝一般念法诀用法术,只不过威力远远低于有本命法宝当载物的法术罢了。
不过没关系,他是元婴期,沈晚是筑基期,他的法术再弱,也没到伤不了沈晚的地步。
屈瀚墨双手结印,迅速一个法术借着一个法术念出来。
台下有玄天宗长老拍桌而起,怒道:“都说这场比试是以切磋为主,点到为止,你无极仙宗弟子下此狠手算怎么回事?”
屈瀚墨此时动用的法术,若是放在平日,能轻易要筑基期弟子的性命。
有无极仙宗弟子轻声嘟囔道:“怎么算下狠手,屈师兄的本命法宝都被她抢走了。”
“抢走难道她就不是筑基期弟子了吗?”出声长老额头青筋直跳。
洛华尊者也蹙眉,他欲上台救下沈晚,却被身后的陆拙按住肩膀。
“师尊,要相信小师妹,耐心看。你现在上台,这场比试师妹就输了。”他低下首,在洛华尊者耳边轻语。
洛华尊者不在乎输赢,但陆拙压着他,他只能沉住气眸光沉沉地朝台上望去。
只见擂台之上,屈瀚墨的法诀一道快似一道,但——
没有一道是打在沈晚身上。
沈晚形同鬼魅,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擂台上,却又在屈瀚墨法诀使出前瞬间消失。
而屈瀚墨则在疯狂地念法诀,试图在沈晚出现那一瞬正中沈晚。
整个场面,滑稽得仿佛法师失去了他的目标,在无能狂怒。
冰霜寒风不停在擂台上刮起,而沈晚连头发都没有乱。
明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疑惑地问讨厌的二师姐:“二师姐,这就是元婴修士吗,为什么感觉还没有小师妹厉害?”
洛华尊者和风凛仙尊比邻而坐,宣阳峰的弟子旁就是无极仙宗的弟子,闻言各个对明烟横眉冷目,却敢怒而不敢言。
屈师兄此时,的确表现得连玄天宗这个筑基期弟子还不如。
堂堂元婴期灵修,却被对方无声无息地夺走本命法宝。此时在台上狂念法诀,看似威风,却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
这也实在是……丢人。
风凛仙尊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眼见屈瀚墨一道法诀接着一道法诀,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体内的灵力已然耗尽。
沈晚打了个哈欠,从擂台最角落的柱子上跳了下来,恹恹地说:“屈道友,你灵府里的灵力耗完了吗?如果耗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屈瀚墨眼睁睁看着她从几丈高的柱子上跳下来,然后接过幻影手中自己的本命法宝,懒洋洋地问自己,不可置信道:“你,你……什么时候上去的?”
难道他打了半天,只是打空气吗?
沈晚瞥他一眼,理直气壮道:“一开始就上去了啊。”
不然她一个筑基期,拿命扛屈瀚墨的法诀吗?
屈瀚墨急道:“你怎么能一开始就上去?”
所以台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幻术吗?
而他却在幻术中将自己的法力耗尽。
沈晚昂首挺胸斗志昂扬道:“因为我会金鸡独立,就算那么高的柱子,我也能从一开始站到现在。”
“谁管你会不会金鸡独立?”屈瀚墨甩袖,恨恨道。
沈晚才不管他管不管自己会不会金鸡独立,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屈瀚墨身为灵修,灵力耗尽,她赢定了。
她走到屈瀚墨面前,拿屈瀚墨的扇子敲他的头:“一句话,你现在承不承认我赢了?不承认我就一直敲你脑袋。告诉你,我身为剑修,力气很大的。”
屈瀚墨被她敲得一脸懵,半晌才捂着脑袋低声叹气道:“我承认我承认。”
鸿云尊者闻言,立即示意擂台下的弟子敲锣。
“第一场比试,宣阳峰沈晚赢。”
沈晚闻言,笑容绽放,深吸一口气问屈瀚墨:“以筑基期力敌元婴期,我是不是真要一战成名了?”
陆拙替她吹出去的牛,她居然真的要靠自己全实现了。
屈瀚墨冷笑:“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也赢了你。”沈晚振振有词道,拿着屈瀚墨的折扇又想敲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