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没躲过,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和仪心慢慢地沉下来,她面色凝重,紧紧捏着手里的银铃,微微眯了眯眼,按住了怒气勃发的江清等人,问嫫罗甘娘:“您这是何意?”
“何意?和师机敏至此,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嫫罗甘娘撕掉了温柔慈悲的假面,似笑非笑眼角轻挑地看着和仪等人,眸光闪烁,给人的感觉危险异常。
‘哇塞红衣姐姐的演技好棒诶!’
‘那块石头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刚才那个小哥哥敲石壁敲得手都红了啊!’
‘没人感觉姐姐骂人的口吻很现代吗?’
‘出戏了出戏了’
‘这是哪家游戏公司还是娱乐公司的炒作?也太不要脸了吧!不过小姐姐小哥哥确实是神仙颜值,老大叔也很有范呀!’
和仪快速扯下腕子上的手串往空中一抛,串绳的天蚕丝细线猛地断开,十八颗槐木珠飞向四面八方,银铃迅速飞上半空,和仪当地盘膝一坐,喝道:“掩护我!”
翻手间毛道长已持着一支朱砂笔足尖点地几乎是飞了出去,江清信手翻出一张符咒抛向半空吟诵法决打向嫫罗甘娘,肖越齐不甘示弱快速划破手掌在桃木剑上连画八道大符,同时喝令和尚:“去保护莫教授他们!”
其余道长们也各自祭出法器冲向嫫罗甘娘,然而却都被挡在摆放棺材的石台下面,用尽全力也不能上前一步。
嫫罗甘娘恣意一笑,神情中流露出几分畅快了:“这就是如今玄术界的水平了?倒是不如当年啊……啊哈哈哈!看招吧……”
她说着,轻飘飘地一摆手,无数道罡风同时打向众人,大家迅速躲闪,唯有毛道长与和仪二人仍然闭目念咒。
只见毛道长一手摆出奇怪的手型掐朱砂笔,一手快速在空中凌空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天雷神,地雷神,五百蛮雷紧随身,太上老君行赖令,下界护发渡众生,若有一个不遵令,压在魁罡不翻身,奉请太上李老君!”
他说着,朱砂笔猛地一抛,不顾罡风迎难而上,竟然要直直冲向嫫罗甘娘眉心,同时大家耳畔仿佛响起霹雳之声。
和仪则闭目盘坐于地上,嘴唇不断蠕动,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地掐诀变幻,空中的银铃上光芒流转由弱到强,最后隐有月华银光。
和仪猛地睁开眼,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中仿佛隐有金光流转:“我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天大,天大不如大道大!阴阳有序方为正则,万年巫鬼当隐于地,今有巴国嫫罗甘娘罗刹女破棺而出意图伤害无辜凡人,女娲娘娘与远古众巫神在上,赐我引星耀月华之力清洗门楣!去!”
银铃顿时金光大作,猛地飞出,同样直直冲着嫫罗甘娘的眉心而去。
和仪怒目圆瞪紧紧盯着嫫罗甘娘,周身自有一道结界,挡住所有击来的罡风煞气。
肖越齐横剑在眼前,再度取掌心血画符,口中念道:“秉吾身中气,化作六丁神,扫除诸厌秽,邪魔永不侵,众神稽首,邪魔归正,敢有不顺,化作微尘!”
他用力将桃木剑掷向嫫罗甘娘,同时喝道:“罗刹女还不伏法?!”
三击几乎是同时打向罗刹女,江清等人也齐齐祭出法器符咒迎着罡风冲出去,竟然攻破了罗刹女的结界,击在她的眉心。
嫫罗甘娘本来漫不经心的轻蔑态度在这一秒被彻底打破,眉心缓缓有黑血留下,她冷冷地看向众人,呵呵笑了一声,笑声让江清等人脊骨发凉。
“去吧,我的孩子们。”她伸手抹了一把眉间的黑血,手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头盖骨来抹在上面,也没念咒语,只是眼神狠厉地看着众人,简单干脆地命令道:“撕了他们!”
刹那间石室中阴风怒号,鬼哭之声不绝于耳,无数衣衫不同来自不同时代的鬼魂从四面八方用来,桀桀笑着冲向众人。
江清瞪大了眼睛,“鬼道?!”
和仪同样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嫫罗甘娘,“你竟然拿自己的头盖骨来养鬼。”
嫫罗甘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来吧,第三十六代和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这是约战了。
和仪心里反而越来越冷静,灵娘守在她身边撕碎了一个又一个恶鬼,她面容肃穆地召回了银铃,控制它悬在额前,闭目存想。
肖越齐用剑挑着符纸念咒横扫,剑尖所到之处众鬼惨叫哀嚎,却没能让这位未来的特部部长有半分的心慈手软。
毛道长与道协的几位道长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江清他们也都历练多年,和尚站在墙角持着一串佛珠念诵佛经逼退无数恶鬼,没让莫教授等人受到侵扰。
“止!”和仪忽然睁眼,眸中淡漠冷然,口中冷冷吐出一个字来,石室内仿佛杀之不尽的恶鬼齐齐顿住了动作,哪怕没多久,也足够让嫫罗甘娘惊讶的。
下一秒,和仪迅速变幻手势,空中忽然出现一方大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青色却发散出金属的光泽,款式复。重重落地后抬起,室内鬼物同时败倒在地,那印落地的地方赫然呈现出数个篆体大字来,金光四散,光芒熠熠。
“我有都城隍心印一方,打室内诸多恶鬼入黄泉!”她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仿佛飞一样跳到半空按住那一方印,狼一般的眼神盯着嫫罗甘娘,带着胜券在握的矜傲与几分挑衅,“既已阴阳相隔,又助人为恶,怎可停留人间?还不速速归去!”
江清几乎呆滞在原地,眼看着恶鬼们带着不甘身形消散,最后只说了一句:“恨我不是官n代啊。”
嫫罗甘娘的复杂眼神流露出许多和仪看不懂的情绪来,最后她只危险地眯了眯眼,眼角微微上挑,流露出万种风情来,“小丫头,你、很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不错。”和仪呵呵一笑,猛地足尖点地窜了出来,同时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呀?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她散落在屋子里各处的槐木珠在她结出一个手势后忽然齐齐放光,她把刚攥到手里没捂热乎的银铃向空中一抛,十分中二地大喊:“伟大的女娲娘娘啊,赐予我力量吧!”
捏着符咒上前来的江清忍不住道:“怎么不是代表月亮消灭你呢。”
可能伟大的女娲娘娘也不大想搭理这个无比中二的信徒,但却半点没耽误和仪动手。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些槐木珠散落得很有特点,竟然在屋里十分均匀地画出一个圆来,此时伴随着和仪的咒决齐齐放光,耀眼异常,除了墙角里那几个的大家都包围住了。
嫫罗甘娘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目光阴狠地看向和仪:“你做了什么?”
和仪半点不耽误捏着拳头往上冲,同时大喊:“你觉得我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怎么样姐们儿,感觉到阴气的虚弱没?嘿嘿,没想到吧!你爸爸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搞!”
第56章 . 怀疑你们有传教嫌疑 在互联网上。……
嫫罗甘娘应该真没见到过和仪这种宁可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的路数, 不过下一刻,和仪的拳头打到身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死丫头哪里是自伤一千, 分明是不用阴气动手也狠!
作为一个远古国家专心修行的圣女, 嫫罗甘娘论体术是干不过和仪的,此时只能连连退后, 一边催动身体里还没消退的阴气意图掐诀。
然而她最好的进攻机会已经过去了,毛道长等人提着法器齐齐冲了上来, 大家混战成一团。
不愧是千年的罗刹女, 即使阴气虚弱, 在众人的围攻下她也坚持了许久, 最后双方都狼狈不堪,终于休战。
江清最惨, 扶着石台“哇”地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和仪面色亦不大好看,道协的各位前辈与肖越齐等人都挂了彩, 嫫罗甘娘身形虚弱已经隐隐有些透明状。
和尚在外头焦急万分地拍着结界,和仪一回手撤了结界, 忍不住闷哼一声。
肖越齐连忙要扶她, 却被和仪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和仪信手扯过肖越齐手里的桃木剑, 一手叉腰, 一手持剑指着嫫罗甘娘, 用最虚弱的声音最狠的口吻恶狠狠地道:“你说!服不服?谈不谈条件?要不要和平?!”
“我呸……”嫫罗甘娘毫无圣女风范地双手叉腰, 分外不雅地呸了一声。
和仪:“哟呵, 没打够是不?来呀,你爸爸我还能再战五百圈!”
她说着把桃木剑往肖越齐手里一扔,掏出刚才装在口袋里的银铃就要抛出去。
“停停停, 老娘才不惜得跟你打呢!”嫫罗甘娘盘腿往棺材盖上一走,脸恰如其分地带着扇形统计图般的三分轻蔑三分讥诮三分傲气凌人与一分气弱:“说吧!谈什么条件!”
毛道长和肖越齐就精神了,二人齐齐上前一步,互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最后还是毛道长先道:“请问您有什么条件?我方会视情节合理与否适当决定同不同意。”
嫫罗甘娘一摆手:“别跟老娘来弯弯绕绕的这一套,我就一个条件!”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手指头忽然指向和仪:“老娘要她把我请回家,一天三柱清香如自家祖宗一样供奉!祝我修炼得道成仙!”
“呸,想得美你!”都是浴血奋战过的了,和仪也不保持自己的仪态了,不大优雅地骂道:“你脸是来自太平洋的吗?怎么那么大呢?”
嫫罗甘娘一开始就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一句“太平洋是何物”还没问完,就被和仪后面一句打到脸上了,当即气愤地站了起来,双手掐腰:“打过啊?”
和仪毫不示弱,同样双手掐腰回瞪回去:“打过啊!”
“和师和师,好商量,好商量嘛。”毛道长连忙拉住她,又对嫫罗甘娘道:“您毕竟未胜,还请放尊重些,不要摆出一副胜者的高高在上傲气凌人的态度!”
嫫罗甘娘刚要说什么,忽然,大家齐齐向顶棚的一个墙角看去,却只看到一缕幽绿色的光芒,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是什么?”和仪下意识地掏出了银铃,嫫罗甘娘冷冷回道:“我怎么知道?”
和仪等人瞪大了眼睛:“你的地方有什么你不知道?”
和尚轻咳两声,咳咳,准确地说,这不是这位女檀越的地方,而是国家所有的土地,女檀越也并没有向国家购买这块土地的使用权,所以女檀越只是……”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一下,大家瞬间明白了。
嫫罗甘娘只觉得怪异的目光源源不断地落到自己身上,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奇怪地瞪了回来:“看什么看!”
“没文化,真可怕。”和仪嘟囔了一句,又问和尚:“你离得最近,感觉到什么一样了吗?”
和尚摇摇头:“有些灵力波动,不过大家刚才斗法斗得厉害,或许是灵力余韵罢了。”
他的说法说没说服大家他不知道,不过嫫罗甘娘却一副被他说服了的样子,轻哼一声:“听到没有?你们的事!我可不用灵力做事!不要什么事儿都往旁人身上推!你们师父都教你们什么了?”
肖越齐淡淡道:“我没有师父。”
嫫罗甘娘有一瞬间地无话可说,没等她反应过来反问肖越齐,和尚已经把手表对着大家亮出来,无奈道:“还有四十分钟,咱们再不出去,炮弹就要扔过来了。”
“我去这么猛吗?”和仪下意识地拢了拢衣服,负责和军方对接的毛道长面容肃穆地点点头,走向了嫫罗甘娘:“您知道炮弹是什么吗?”
地里住了上千年的老土人士嫫罗甘娘神情有一瞬间的诡异,又迅速地化为了茫然。
除了和仪,没人注意到。
毛道长把手机里早就存好的视频播放给嫫罗甘娘看,威慑一番之后开始谈条件。
和仪眼尖地瞥了一眼,嘴角连连抽搐:这可真是欺负老年人,硬把核武器的威力安到炸弹上了,以后这位不知名的罗刹女出去知道了炸弹的威力,还不得半夜蹲毛道长的床头?
不过这就不是和师需要关心的事儿了,她往旁边墙角处走去,和尚对她打了个手势,低声道:“有些脱水,我给他们喂了点水儿,尽快出去就没大碍。”
“快了。”和仪瞥了一眼石台上一对n正在扯皮的众人,抿着唇对和尚道。
和尚也松了口气的样子,倚着墙灌了两口水,“我还是第一次面对千年的罗刹女。嫫罗甘娘,她是姓嫫罗还是姓嫫?有这样的姓氏吗?”
“嫫罗甘娘不是她的名字。”和仪口吻极淡地道:“是祭品的意思,服侍神的人。”
和尚手一松,纯净水差点没掉地上,他急急忙忙地握住塑料瓶,“您的意思是……”
“没错。”和仪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看向罗刹女的目光不带半分怜悯,只是极淡的,没有半分感情波动:“同圣女一样,只是一个代号,而且是一个不大吉利的代号。”
和尚还要细问,和仪却没有仔细讲下去的心情了,随意掏出手机按亮一看,果然没有信号。
那边吵得热火朝天,和仪没心思细听,把口袋里准备的救急的丸药掏出来给莫教授他们一人塞了一粒,就走出石室靠在门边打坐调息。
江清从战局中撤出来,走过去刚要开口讨粒药,忽然听到一阵被压抑得极低的轻咳声。
他连忙上前:“怎么了?”
“没什么。”和仪急促地喘息两下,摆摆手,声音有些低沉:“是我拿大了。”
她掏出另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分给江清一粒,“试试,你们不是都传我的药好吗?今天就试试我的药到底好不好。”
江清依言接过塞进嘴里,又把和仪身边的水递给她,自己也拧开水瓶灌了两口,“里面快完事儿了,嫫罗甘娘顶不住了,不过你真愿意身边带着她?”
“不就是个罗刹女吗。”和仪轻哼一声:“我鹤山里也不多一个罗刹女,等我开学了带到上京正好在铺子里看家,一个月那点纸钱香火我还是供得起的。”
江清用一种看壮士的目光看着和仪,又忍不住低声道:“和师不愧是和师。”
他目光极为复杂,和仪瞥了他一眼,不禁笑了:“终于承认我比较优秀了?”
“当然是我师兄最……”江清猛地顿住,神情由激动转变为寂寥。
和仪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二人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