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星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趴着,心还在怦怦乱跳着,久久无法平静。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趴到天荒地老时,背上的小姑娘睡久了,大概觉得不舒服了,咕噜嘟一声自己就翻了个身,终于从他的背上滚了下来。
“呼……”
展星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隐约之中,却还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遗憾。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展星辰就趴着的姿势,侧过头来,就见到一旁的小姑娘睡着了,半张脸就藏在被褥里。
精致漂亮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墨黑卷翘的睫毛都哭湿了,一缕一缕的低垂着,显得分外的易碎与脆弱。
“缈缈啊……”
这是我的缈缈啊。
展星辰缓缓的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朝着她俯下了身去。
苍白的指尖便要触及到熟睡的小姑娘的脸颊。
盯着她的漆黑眼眸,更是深邃幽远。仿若便要将她席卷着,不管不顾的拉进深渊里一般……
可就这时,早已被压得酸麻的四肢、腰背,突然就提出了抗议。
针刺感的酸痛瞬间袭来,让展星辰猛地一个踉跄,眼看着一头就要撞在睡着的白缈缈脸上。
“唔!”
展星辰拼了老命,用同样酸胀的手臂撑住了自己。
可是,冰冷苍白的嘴唇还是极快的在白缈缈的唇上,轻轻的擦了过去。
“呼呼呼!”
一颗心立时跳的乱七八糟起来,呼吸更是急促到了不行。
展星辰满脸涨得通红,连滚带爬的就从木床上滚了下来。
他亲到她了!
那么柔软、香甜、又富有弹性……
根本来不及回味那诱人的触感,展星辰就只觉的自己鼻管一热,一股热血立时就从鼻子里流了下来。
“唔!”
展星辰赶紧一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提起被子替白缈缈盖好。之后,就跟摸到了电门似的,抽搐着就跑出了房门。
白缈缈拥着被子,一无所知的咂吧了两下嘴巴。
嗯,好吃……
***
这一睡,便是一夜无梦,当白缈缈再次醒来之时,看着破旧简陋的木屋屋顶,便有片刻的怔愣。
我在哪?我是谁?我要干嘛?
“娘,该吃药了。”
这时,忽而有一道软糯甜美、奶声奶气的声音,自白缈缈的床边传了过来。
娘?!
白缈缈一惊,迅速扭头看去,就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破旧却又干净的衣服,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漆黑黑的药,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见白缈缈看来,那小姑娘开心的笑,就像朵花儿开了一般:
“娘,快喝药,喝完了药,你的病就该好了。”
再一次听见“娘”这声无比郑重而伟大的称呼,白缈缈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她这不是找到展星辰了嘛,她、她怎么就成了这么大一个小姑娘的娘了?!
她自己才十八岁,要有这么大的闺女,岂不是要十岁就生小孩儿了?
这怎么可能!
肯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白缈缈便要起身,问那小姑娘几句,可没曾想,打击接二连三、接踵而至。
只听得“吱嘎”一声,又跑进来了两个小孩儿。
一个大一点的,看起来比先前的小姑娘高一点、壮一点,却也是面黄肌瘦的。
那个小一点的,就更可怜了。
其他两个小孩儿至少还穿戴整齐,他却只穿这一身红色的小肚兜,瘦长的四肢都裸.露在外,只有脑袋显得大一点,像足了萝卜头。
他们三个大大小小的萝卜头,就这么齐齐整整的站在白缈缈的床下,都奶声奶气的喊着:“娘啊,娘……”
白缈缈心里猛地咯噔了一声,试探道:“亿点?贰寿?……小山?”
“诶!”三小孩异口同声道,“娘!”
娘都快要被吓死了。
#一觉醒来,我就成了三个孩子的娘?!#
白缈缈擦了擦汗,坐起了身来。
“呼……”
这明显就是展星辰的三名小弟子呀,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难道这里就是北荒除妖门?
可是,小山不是应该还在南屿逆仙门吗?
而且,他们不是应该叫展星辰做师父,就算要叫她,也应该叫……师娘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缈缈一头雾水,但架不住三个小孩同时发功,朝着她“娘啊,娘”,“娘啊,吃药啊……”的喊。
“好好好,别催别催……”
白缈缈便接过了碗,一仰脖,吨吨吨的把药一口给干了。
“斯哈!斯哈!”
那药苦的啊,又黑又臭,白缈缈龇牙咧嘴,小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亿点见状,就抖抖索索的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纸包。
两边的小孩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着。
“什么东西?”
白缈缈跟着伸长了脖子。
亿点冲她甜甜的笑了笑,将那小纸包打开,里面有个白纸包。
再将白纸包打开,里面还有个白纸包。
白缈缈:“……”
什么宝贝要这么宝贝啊?
然后,就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之中,亿点终于把纸包都打开了,露出里面藏着的几块松子糖。
“娘。”亿点将纸包小心翼翼的托到了白缈缈的面前,“吃。”
“咕嘟!”
白缈缈刚准备抬手去捏那松子糖,就见另外俩小孩还在那边吞咽着口水。
“呃……你们也吃啊。”白缈缈停下手,道。
小山眼巴巴的盯着那糖,小声道:“我们,不吃。娘吃了药,娘,吃糖。”
嘤!这是什么神仙小孩儿。
白缈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酸胀起来了。
看他们眼巴巴、充满了期望的样子,这些松子糖在他们的眼中,显然都是极好的东西。
他们那么小,却又那么乖,要把这些糖都送给她这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吃。
白缈缈用力吸了吸鼻子,只可恨她现在灵力中空,根本没办法打开储物镯,否则里面还有一小袋子她准备留给自己吃的糖果呢,分给他们几个小孩儿吃岂不是刚刚正好。
亿点闻言,点着头,奶声奶气、却又老气横秋、一本正经道:
“小山说的极是。这糖贵的很,只能给娘吃。我们都没有生病,身体好着呢,就不吃糖了。”
“贰寿、小山,乖。等以后姐姐赚到了钱,姐姐再卖糖给你们吃。姐姐终有一天,会成为这天下最有钱的人的!”
立志成为首富啊。
小小年纪,志向远大!牛逼!
白缈缈对此表示无比的钦佩。
她甚至还想告诉亿点,别看现在你爹……咳!展星辰穷的很。其实逆仙门有钱,有很多的钱——她与展星辰可有整整的一条极品灵石矿脉啊。
只是……现在,她跟她的识海失去了联系,也没办法把那只破碗拿出来,显摆给这三个小孩儿看了。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娘,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娘,您就快吃吧。”
这时,一旁的贰寿摇头晃脑道。
这小小年纪,却慢条斯理、咬文嚼字的模样,白缈缈深觉她应该送他一把白纸扇,才最为相配。
如此盛情之下,白缈缈也不好一味推辞,便用两根手指尖尖,沾了一点点松子糖的碎屑,放在嘴边舔了舔,就算是吃过了。
她这么大年纪了,又怎么好意思跟三个小孩儿抢糖吃呢?
亿点见状,也似乎明白白缈缈的心中所想,又极为珍惜的把白纸包、小纸包、白纸包都给包了回去,又抖抖索索的藏进了自己的怀里,就跟藏什么宝贝似的。
白缈缈问:“你们的师父……咳!你们的爹呢?”
“爹去学堂给弟子们上课了。”亿点口齿伶俐,笑嘻嘻道,“今日乃是学堂收束脩之日,爹出门前说,他会割肉给我们吃!娘的身体刚刚好,应当多多补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