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朱目光更冷,“他是有主人的,即便没有,他的去向也该由他自己做主,你凭什么抓他?”
领头人又笑了,越笑越放肆,“看来你还不太懂极寒之地的规矩,大爷就教教你,极寒之地实力为尊,谁强谁就是老大,谁厉害谁就是主宰,爷爷凭本事抓的他,凭什么不能决定他的去向?”
他握着手里半残的鞭子,法力灌入,嚣张指着她,“将人交出来,否则今儿连你一起抓了,还有你怀里那只狐狸,别以为老子没瞧见,也是个极品。”
他是才发现的,那只狐狸皮毛顺滑,品相极佳,应该也是个精养的灵宠,从她手里夺过来,送上拍卖台,亦能买不少灵石。
玄朱没说话,背后宝剑倒是微微地震了震,缠在上头的布条一根一根松开,露出它的真面目。
道器散发出宝光,强大的气息令周围的无数法宝臣服,不由自主颤栗,叫主人握都握不住。
锵!
长剑出鞘,从背后飞到她身前,玄朱两指并起,朝对面一指,剑受到驱使,剑尖稳稳对着领头那人。
一个慵懒到了极致的声音忽而配合的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懒洋洋道:“玄朱凭本事救的人,凭什么还给你,你算老几?你聚宝斋又算哪根葱?”
他每次都自称‘小爷’,好家伙,来个不知牛头马面的人直接自称‘大爷’,比他高了一头,这能忍?
阙玉越骂越起劲,“小小的元婴后期也敢叫板元婴巅峰,你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想见阎王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当年他娘为什么会帮着他爹骂架,没别的原因,就是太憋了。
想一下对面满口狠话,一口一个老子爷爷自诩长辈占人便宜,这边还慢条斯理的试图讲理,被骂了也反驳不出两句话来,他在一旁听得都急死,根本控制不了体内那股子气,关键还殃及到他,忍不了。
阙玉一口气怼完,舒舒服服缩在玄朱胸前,催促道:“这群人良心早就坏了,不用留情,全部干掉吧。”
他翘着二郎腿,就像自己发威一样,豪气道:“既然已经插手了,便干脆插手到底。”
玄朱没有意见,长剑高高举起。
那把剑甫一露面聚宝斋众人便察觉出不对劲,气息太强了,联想到那狐狸说的‘玄朱’俩字,脑海里瞬间冒出一个人。
最近在极寒之地大开杀戒的少女,明昊尊者的徒弟,据说已经有无数元婴期折在她手里,还死了一个化神期,前阵子离这里最近的城外上空也发生了大规模神通轰炸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她在跟旁人动手。
这样都不死,还叫她活蹦乱跳骗过城守进了里头,像没事人一样逛大街……
众人越想越害怕,领头人瞧了瞧手里的鞭子,忽而咬牙朝她丢去。
砰!
鞭子发挥出它最后的余热,整个外在框架连同内里的器灵和空间尽数爆炸。
魂器自爆便是化神期都要喝一壶,她虽然可以越级挑战,但最多也就化神期,利用她应付和反应的时间逃跑完全够了。
然而那巨大的爆炸源头仅一下便被少女从中间砍开,那把剑飞起,横向重重一划。
身旁楼房和大地裂开,但他还在跑,身上完好,手脚皆在,他正在欣喜自己没事时,忽而跌了一把,摔出大片大片的血迹来。
只是栽了一下而已,应该——流不了这么多血吧?
他惊恐的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和下半.身分离,被那一剑削破他的法衣和防御,直接连身子都搬了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在慌了一下之后,蓦地丢了肉身,元婴出窍,携着他所有的宝贝和灵石,刚钻出来便被紫色的雷摄中身子。
砰!
元婴没来得及自爆已经被紫霄神雷打成粉末,消散于空中,手里的无数法宝和灵石掉在地上,一条灵脉刚想跑便被玄朱逮住,抓在手心里。
是木系的灵脉,倒是很少见。
木系的灵脉一般情况下都会被主人搁在紫府空间内养山,不会拿来交易或是干别的,所以市面上几乎瞧不着。
“不义之财,全都取了吧。”知道玄朱这人死板,阙玉特意告诉她,“他们本来就是恶人,杀人放火,买卖少年少女,无恶不作,这些东西留在他们兜里就是助纣为虐,在你手里才能发光发热,搞不好哪天就能用在做好事上。”
“还有啊,”阙玉极力劝道:“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走,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用上钱财,你还要给我买美颜丹,洗髓药,玉脂膏,以前的太差了,以后要买更好的,用钱的地方很多。”
玄朱点头,“恩。”
其实她没那么死板,从前出任务办事的时候也会遇到掉下不义之财的事,师父让她拿着,她用这些购买法衣宝贝,变强大了才能继续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偶尔大开大合坏了什么东西也能照价赔偿。
平时宗门内其它师兄弟都是这么干的,有时候坏人头颅和随身的宝贝上交宗门,还能另外再得一笔功德。
功德可以换任何东西,等同于灵石。
她答应的太快,阙玉反而有些意外,不过很快想到宗门的规定,默认杀了恶人后所得为自己所有。
她是守规矩的人,规定的事她会做。
讲实话,阙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用继续给她数种种好处了。
这事解决,护送白猫少年的七个人财宝全进了玄朱口袋,尤其是那条木系灵脉,珍惜异常,被她暂时封印起来,搁进紫府空间内。
余下的东西赔了一部分给被破坏的房屋和地面,之后便瞧向白猫少年,似乎在头疼怎么安顿他。
让他自己走是不可能的,一离开立刻就会被别的恶人抓走。
才金丹期修为在极寒之地可是很危险的,尤其他原型是只白猫,通体雪白,毫无杂色,人形也干干净净,清秀漂亮,很受一些心里扭曲的人喜欢。
玄朱不知道,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当初他来极寒之地时也不过堪堪金丹巅峰,一眼便被妙莲仙子看中,想收他为灵宠。
他没答应,那个表面看上去正义凛然、是来除害的人恼羞成怒。
顾着身份不好亲自对他出手,于是有意无意透漏出消息,说自己什么都有,就缺了件狐毛大氅。
所有人都觉得她仙子一般,光风亮节,只有白色才能配得上她,于是他无辜受累,平白走入大众视野,被整个极寒之地和旁的修士通缉,正道和恶人们一起,对他展开了天罗地网的捕杀。
他也是那时候学会了伪装,一开始还有顾虑,只换男子的身份,后来几次被发现,险险死里逃生后悟出了一个道理,面子值几个钱,小命才是最可贵的。
于是女子,小孩,灵宠,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助他脱身就是好身份,还曾经装成少女骗了几个青葱少年,那群傻小子在他被揭穿了身份后依旧出言维护他,笨笨的还蛮可爱的。
总之他几乎可以说凭借着不要脸才顺顺当当活到现在。
白猫少年显然没有他那时的顽强和鸡贼,叫他一个人走只有死路一条。
“把他送去天下壁吧,让天下壁的人带他回家,之后再向他的主人要钱,他的主人不是元莲仙子吗?”
阙玉爪子扒拉过玄朱手里还拿着的签子,歪头咬下一颗糖浆果,惬意道:“元莲仙子可是个富婆。”
他扬了扬下巴,问白猫,“少年,你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白庙先是蹙眉,很快摇了摇头,“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当初他报元莲仙子的名号时才会被人嘲笑,觉得他撒谎,丝毫没有留情就把他逮了。
阙玉点了点头,“难怪呢。”
没有代表自己是元莲仙子灵宠的令牌或者印记,会被抓是理所应当的,其实他更倾向于少年对他们有隐瞒。
正常情况下,主人不可能不给灵宠标上自己的气息和痕迹。
阙玉想知道真相,装模作样地说:“这可有些难办了,没有身份证明,天下壁不会接你的任务。”
天下壁也不傻,冒着得罪聚宝斋的风险护送一个少年,结果到了人家的地盘之后发现就是少年撒谎,他们因为少年又巴巴的得罪了一个化神后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万一她俩联手那还了得。
阙玉摊了摊爪心,无奈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很远,不可能送你回去的,你自求多福吧,最好找个佣兵团护着你,要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听说佣兵团也不是那么好请的,也许会看你弱小,先把你给宰了。”
他坏心眼的打量白猫少年,“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剥了你这身皮毛,剃了你的骨头,抽你的筋……”
白庙被吓到了,连忙改口,“其实我体内有主人留下的本命符箓,只要重击我就能激发。”
他是因为中毒被抓的,没有遭到大攻击,后来为了防止他自爆自杀,在他体内下了禁制,他伤害不了自己,这才一直无法和主人联系。
本命符箓里有主人的意识,他出事主人会有感应,只需要去掉禁制再丢半条命就好。
阙玉挑了挑眉,没有想到,他居然没有撒谎。
还以为刻意隐瞒的是他骗人,跟元莲仙子没有关系,为了脱身扯的谎话,没成想竟是别的。
少年好像觉得瞒不住了,直言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叫主人知道了肯定会重重罚我,我想偷偷的回去,不让她晓得,你们送送我好不好?我把自己私藏的宝贝都给你们,是主人送我的,主人手里没有破烂,全是好东西。”
他本想报几个名字,发现自己因为太急,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大的少年登时一脸的疲惫和颓废,头顶尖尖的耳朵都垂了下来。
这才哪到哪?
阙玉张了张嘴,想再吓吓他,搞不好还能抖出点东西,一句话没出口呢,已经被玄朱用手挑了他的下巴,叫他头仰着,嘴巴合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玄朱捏了捏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里头还有半颗糖浆果,那么大一颗都不影响他说话。
平时跟她使坏倒也罢了,一个比他小了那么多的少年也欺负,不像话。
她又使了些力气,彻底治住他,想了想,抬眸望向白猫少年,“激发本命符箓对你伤害太大,你的家在哪?不远的话我们送你。”
白庙一喜,“不远,就在附近。”
其实也没有很近,但他不敢讲,怕她们不送他。
说了谎的少年多少有些心虚,眼神躲闪,好在那位长相漂亮的厉害大姐姐目光已然挪开,望向头顶,没有注意他的异常。
玄朱宽大的白袖轻轻一挥,周身法力涌出,带着怀里的阙玉,和白猫少年赶在巡查到来之前跑路。
一道白光快速闪过,遇到城上空的防护屏障时仅顿了顿便如入无人之境,蓦地穿了出去。
那屏障只能拦化神期,她如今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没有细算过,但大概对付化神中期不成问题。
以前只是应付,现在可以留下,区别还是很大的。
距离城千米之上的空中,一艘飞船忽而显现,与此同时三道白色光芒降下。
玄朱已经携着阙玉和白猫少年越过一寸方船的防护罩,笔直落在甲板上,边解下胸前的布包,放阙玉自由,边招呼少年,展开地图让他指认他家的方向。
少年第一次进别人的地盘,对什么都很好奇,一双眼滴溜溜的转动,从这头瞧到那头,四处打量观看,模样灵动的像小动物。
他本来也是一只猫。
阙玉皱了皱鼻子,不爽的想。
船内又开始有别的气息了。
第57章 争宠能手
别人的气息真讨厌。
阙玉趴在甲板上, 爪子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抓了抓,带着他的不满,留下几道深深的痕迹。
狭长的狐狸眼不自觉地望着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很快便颇显活跃的白猫, 心中越发不得劲。
一寸方船已经被他当成自己的家, 是自己的地盘,他不喜有人踏进来, 妖也不行, 灵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