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像是长在了高高的山尖上,四周云雾缭绕仙气飘飘,哪怕跟你在一起了,也没变什么,顶多是周身缥缈的云雾时而如阳光西下时,染上层层叠叠的红晕。
这日姜燃带着他出去玩,说是出去实际上也没走多远,因他们居住的地方僻静,她便与他来到不远处的溪流边垂钓,两人带着个遮阳帽,拎着个小桶带了些工具,支了个鱼竿,垂钓其次玩耍为先,没有带其它仆人出来,只有他们俩,跟约会一般,隐私又愉悦。
姜燃见他特别有意思,从宅子里出来时,还老老实实的不让碰,等走远了些,不管你是拉拉小手还是搂搂抱抱他都不拒绝了,但也不会刻意主动。
姜燃一边拎着个小桶,一边拉着他道:“小爹爹怎的从不主动些,难不成是不够喜欢我么?做事沉稳是好事,但做那事还这么‘沉稳’,岂不容易让人误会?”
柳承云欢喜的表情凝住了,露出一丝疑惑,他顿了顿,不知道跟心上人怎么相处是对的,这样不吵架,在他眼里已经是挺圆满的了。
“这样不好吗?男子哪有那么主动的,岂不是惹人非议——”
姜燃:“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更遑论非议了。”
柳承云:“只是…从未听说要怎么做,过于主动岂不是会让人觉得不够端庄过于狐媚?”
而且…狐媚之事都是侍郎小夫做的,他虽不成婚,但礼仪教导都是按照正夫规格走的。
姜燃笑了笑,“让人觉得不够端庄过于狐媚?让谁啊,哪个蠢人会把自己的房里事说出去,更别说自己喜欢的人了,藏起来都怕不够隐秘,怎么能让他人知道,你可别信什么男子妖媚便安了个祸水骂名,明明是自己没用总往别人身上赖,我知你素来谨慎又善良无祸心,怎么,难不成小爹爹认为我是那等不值得依赖之人么?还是说,你认为我会蠢笨的跟人讨论房中事?”
柳承云脸色飘红:“可…我…不会妖媚啊……”
姜燃:“无需刻意,只是平日里莫要冷冰冰的主动些才好,要不然显得我一头热,特别打击人。”
柳承云点点头:“我还以为…自己很主动了——”
姜燃一愣:“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哪里主动过,快展开讲讲。”
柳承云羞赧:“主动给你裁衣服,主动给你夹菜……”
姜燃:“……”
那还是真主动啊,但这些也都太不明显了吧?
“你若说这种事情都算主动,那我主动的事情岂不是说不完道不尽了。”
柳承云抿唇露出一丝笑意:“燃儿是女子…自然是主动的……”
姜燃想跟他说别搞性别歧视哦,但他这个时代确实有天然性别歧视,搞得她都没法说了,否则定认为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既然我主动你是欢喜的,怎知你主动我不会欢喜?你想一想倘若我不主动了,反而跟你相敬如宾,那日子还有趣么?”
柳承云想了想,按照教导相敬如宾没什么不好,但她真那么做,会感受到很失落,仅仅这么想一想都觉得忍受不了,“燃儿,是我平日里太蠢笨了,你这般一说,我确实有些冷淡。”
姜燃一脸求认同的模样:“是吧!我最喜欢小爹爹这般认真思考,能接受建议的。”
柳承云不开心道:“你怎么还叫我小爹爹……”
姜燃:“顺口了嘛,话说回来不这么教,你也没告诉我到底叫你什么。”
柳承云停下来,认真的看向她,“你我虽不能成婚,但我对待你与…妻主无异,不知燃儿是怎么对待我呢?”
姜燃:“自然是上天入地只宠爱你一人了。”
柳承云心里甜滋滋的,自从两人心意相通之后,他感受到周身轻松愉悦,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种发自灵魂的开心几乎要将他淹没。
“谁让你说情话了,真是的,我是想问问你以什么身份待我。”
姜燃:“哦?看来是我让你想个称呼,你不想就罢了还踢了回来,嗯…既然你待我若妻主,那我按照你的来,自然待你如夫郎了。”
“嘿嘿,叫声妻主来听听,让我新鲜新鲜。”
柳承云红着脸嘴巴张了张,实在的羞的没叫出来,他撒娇道:“我们去抓鱼,一会儿天都黑了。”
姜燃:“哎?你还没叫我呢,怎么想逃避了,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待我如妻主的吗?”
柳承云红着脸跑开了,叫什么嘛,根本喊不出来——
姜燃没听到这声称呼,可不打算放过他,哼,现在不叫有的你后悔的。
柳承云逃避后见她没怎么追问,松了一口气,时不时的瞟向她,自以为躲过一劫了,唉…他不是不想叫,是真的没好意思叫出来——
此时阳光正好,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两人拿着鱼竿渔网,在浅溪中游玩,溪水刚刚没过膝盖,脚踩着各种光滑的鹅卵石,水波清澈时常能看到小鱼游过。
姜燃觉得鱼竿适合深水中,此处这么浅不如下个网玩玩,渔网撒下去后两人在岸上聊天,时不时往渔网上扔点诱饵。
柳承云跃跃欲试的看着网:“我们多久起网?”
姜燃:“时间还早呢,咱们拿着鱼竿去上游处玩玩,那边水深鱼多。”
柳承云开心的拎着小水桶,从这兴奋劲儿来看,以前的日子循规蹈矩无甚快乐,如今开心的像个孩子,仅仅是出来钓个鱼都这么兴奋。
姜燃叮嘱道:“一会儿小心点,上游处草丛多,我先清理着免得有蛇虫吓到你。”
柳承云开心的点点头:“咱们身上都带着驱虫荷包啦,应该没事儿!”
姜燃:“我知道,但我不放心你。”
柳承云兴致勃勃的跟在她后面,见她把钓鱼用的那一片杂草清理出来,感受到一阵一阵的暖意,他想:燃儿对我是真好,放在心尖上面,实际这边的草不算多,不清理也没事的,但她说不放心。
姜燃搬来块光滑的石头在岸边,“你坐在上面钓鱼,这石头被阳光晒得温热,坐上肯定舒服。”
两人在河边慢悠悠的钓鱼,享受在一起的时光,一个时辰后,桶里多了十多条小鱼,活泼的游来游去。
姜燃起杆看那咬着勾的鱼扭来扭曲的想要逃脱,笑道:“小爹爹,你看这小鱼像不像你。”
柳承云假装老成:“真是的,又这么叫我,这鱼哪里跟我像了!”
姜燃:“怎么不像?我第一次逮住你的时候,你就跟它一样扭来扭曲得想要跑,身子光溜溜的一点都不好抓。”
柳承云脸红地反驳:“那时穿着衣服呢,哪里光溜溜的,你又开始瞎说编排我。”
姜燃:“我只是比喻嘛,何况你不穿衣服的时候确实挺滑的,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小鱼精,这辈子来渡劫了?”
柳承云:“才不是,我看你是话本子看多了,若我上辈子是小鱼精那你是什么?”
姜燃一顿:我上辈子依旧是人啊!
“大概是个爱吃鱼的人,你就是被我吃掉了,才投胎做人的,但我上辈子没吃够,所以这辈子换了个吃法,依旧吃你。”
柳承云心说,你来可正不知羞。
他顺着她的意思,捋着逻辑气呼呼的说道:“那我这辈子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定是上辈子被你吞吃了精元,这么说你岂不是我的仇人了,我这辈子怎么还会救你于危难呢!”
姜燃将话音拉长:“救我于危难……?”
柳承云思虑渐渐深远,仿佛陷入回忆中,“你父亲与我是好友,他托人找到我,想把你带走,可惜我那时正赶上发高烧,迟了些时日,否则你们也不至于受太多苦,幸好你身体没什么大碍。至于你父亲我则没有能力带走的,何况他与你母亲伉俪情深,早就心存死志了,要不是为了你苦苦守着,早就去了,所以你不要太过于伤心了。”
姜燃沉默着垂钓,他以为她还在难过,殊不知姜燃则是想到他上一世临死也从未解释出口的误会,以至于变成说出口也没人在意的真相。
如今竟然在这样轻松的状态下说出来了。
柳承云小心的窥着她:“你怎么了?”
姜燃:“我在想,既然上辈子吃了你的精元,那么这一世怎么补偿你呢——”
柳承云见她不纠结上一世恩怨,而是琢磨之前的话题,不知道她是放下了还是单纯不愿意提起,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该去刨根问题揭人伤疤。
“精元是妖精的本命,燃儿可要好好想想,否则这一世定不轻饶你。”
姜燃:“那第一个补偿方式便是让你以形补形吧!走,咱们去下游看看渔网。”
两人拎着小桶转移战地,撩起衣袍想下去捞网,姜燃阻止他,不让他下去了,口中还振振有词。
“我家小鱼精可不能下去,万一恻隐之心动了,放跑你的同类怎么办?”
柳承云不依,好不容易出来玩,怎么能不尽兴,“网中小鱼那么多,你怎知哪个是我同类?快让我下去,我不会徇私的。”
姜燃:“哦?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亲我一下没让我感受到你身上的灵力波动没有变化才行。”
柳承云:“……”
什么灵气波动,明明是想说情绪波动吧!
“那…就亲一下,你要说话算话。”
第50章
柳承云被欺负完了,眼角都红了才不被拦着捞鱼网,他心底恶狠狠的想,这混蛋说亲一下,原本还想着轻轻触碰就完事了,他还等着捞鱼呢,哪成想这人一旦得到甜头就死不放手的……
o_O!!
姜燃:“哎!起网的时候轻一点啊,一会儿鱼被你摔死了。”
柳承云心说:我摔得是鱼吗?明明摔得是你,让你在大庭广众/青/天/白日里胡作非为,色/胚!
也不知是不是这人说鱼儿挣扎的样子像他,导致他现在看着小鱼们的样子老是忍不住联想,仿佛无数个自己的分-身在渔网里面翻滚,露出脆弱的白肚皮,怎么都逃不开她的掌心。
哎?真的生出一点同情,想把鱼儿都放跑是怎么回事?
姜燃见他可怜巴巴的看着网内的鱼,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要干嘛?你是不是想放跑鱼?”
柳承云一惊,连忙否认:“哪有?我根本什么都没干!”
姜燃不按套路说话:“你放跑它们也无碍的。”
说得柳承云一愣,他刚刚蠢蠢欲动,就见她接着说道:“放跑了它们,你这条大鱼就得顶上,晚上让我吃掉,总不能让我饿肚子吧?”
柳承云:“???”无耻!
“我不放鱼,我从来没说过放鱼呀?你不要含血喷人——”
姜燃:“真的不放?你看这些鱼多可怜,离了水就跟你离了我一样,呼吸都困难了。”
柳承云无语,对她的胡说八道嗤之以鼻:“既然那么可怜,那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现在就烤了吃掉。”
姜燃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仔细瞧他,“我的鱼鱼夫郎这么心狠的嘛?看来我上一世吃了一条美男鱼,估计那时也如你这般想的,长痛不如短痛吧?”
柳承云:“才不是,你是真的心狠,连开了灵智的妖精都要吃。”
哼,还有什么鱼鱼夫郎?叫起来那么顺嘴,都不知道羞耻的嘛!明明长在眼皮子底下怎么那么容易就歪了,整天胡说八道——
两人打情骂俏般拎着水桶满载而归,厨房的大叔开心的说道:“郎君带回来的小鲫鱼适合煲汤呢!对了,今天老宅来人,送了一盆蚬子,一会儿我给郎君跟小姐弄了吃。”
姜燃看看厨房的墙角,果真见一盆蚬子,大概是怕水放的太多,运输途中容易洒出来,里面大半盘的蚬子只有薄薄的一层水,她道:“添点水吧,你看那蚬子渴的,伸着老长的舌头够水,怪可怜的。”
柳承云此时也瞧着那盆蚬子了,“哎,你怎么说的那般活灵活现,仿佛它们是个人一样,这样说都不好意思吃了。”
姜燃:“嗯?之前说小鱼精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要放过那些鱼?”
柳承云心想:难不成要放掉小鱼让你吃我吗?我看你才不是想放鱼,而是想钓大鱼。
两人眉来眼去的懂了彼此想说什么,厨房的大叔则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舀水的同时嘴里碎碎念道:“我就说嘛总觉得忘了点什么,原来是忘记添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