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乌芽芽立刻搂住易岺的胳膊,还用白嫩嫩肉呼呼的脸颊蹭了蹭他结实的肩膀。
满屋子都是人,有赞助商派来的代表,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双方的律师。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场合下,不会有人像乌芽芽这样不管不顾地做出亲密的举动。
但她就是做了。因为对她来说,全世界的人类都不重要,只有易岺是最特殊的。
她抬头看了看易岺,乌溜溜的黑眼珠盛满崇拜,而这崇拜正慢慢转化为湿热的雾气,让她的眸子显得更晶亮。
女人的崇拜,对男人来说是无可抗拒的春药。易岺塞满了谈判内容的大脑,忽然冒出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已经忘了这句话是从哪里看来的,却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
此时此刻,他能听见血液在自己体内急速奔涌的声音。
大家都用揶揄艳羡的目光看着易岺,而他头一次明白,为什么很多人类会被虚荣感掌控。
当小妖怪这样眷恋地搂着自己,这样热切地崇拜自己,并且完全不在旁人面前掩饰对自己的特别时,极致的虚荣会化作极致的安全感,塞满易岺的心。
此刻,他的身体是燥热的,心脏是怦然的,灵魂却是安宁的。这样的感觉非常怪异。
但易岺无比喜欢这种怪异的感觉,于是他毫不避讳地抚了抚小妖怪肉呼呼的脸颊,低声说道:“累了吗?我这边很快就能结束,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吃点零食缓一缓。”
他打开碧根果的罐子。
乌芽芽一点儿也不累,但是有东西吃的话,她是可以装一装的。于是她耷拉着眉眼,恹恹点头,仿佛已精疲力尽,从罐子里掏出一大把碧根果,并一个接一个塞进嘴里时却龙精虎猛,动作迅捷。
易岺:“……”
谈判的时候忽然笑场会不会导致小妖怪少赚几十万?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最终,易岺还是没笑场,也为乌芽芽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
会议结束已到了下半夜。
乌芽芽趴在易岺的车窗边,恋恋不舍地跟他说再见,“你明天什么时候来看我呀?带点烧烤行不行?”
“我明天一下班就过来,你想吃什么给我发短信。”易岺点燃引擎,温柔低语:“再见了小娇妻。”
么西么西?你叫我什么来着?
乌芽芽用手掌一下一下揉搓发麻的耳朵。易岺的嗓音本来就低沉而又充满磁性,当他刻意压得更低一些,并带上如水一般的温柔唤出那样暧昧的昵称时,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抗拒这样的蛊惑。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魔鬼的呓语,大概就是如此。
“你为什么叫我小娇妻啊?这样真的很奇怪!”乌芽芽瞪圆眼睛。
“你不知道吗?现在网上都这么叫你。”易岺眸色深沉地望过去,试探道:“哪里奇怪?”
乌芽芽捂住胸口说道:“哪里都奇怪!耳朵热热的,痒痒的,想掏一掏。心脏里好像藏了一只鸟儿,在不停地扇翅膀。”在易岺面前,她总是不会隐瞒自己的内心活动。
易岺摘掉眼镜,嗓音沉缓地笑了。他素来无波无澜的异色眼瞳,此刻正流转着银河般璀璨的光芒。
他压了压上扬的唇角,然后才嗓音柔和地问道:“芽芽,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可爱?”
乌芽芽立刻就被这句话引走了注意力。那种奇怪的感觉,远不如易岺对她的看法更重要。
“你从来没说过!我可爱吗?”她扬了扬下颌,气势汹汹地逼问。倘若易岺敢说她不可爱,她就拍他脑门。
“在我这里,你是全世界最可爱。”易岺指了指自己怦然跳动的心脏。
这句马屁把乌芽芽拍得通体舒畅。她终于放开了死死扒着车窗的双手,心满意足地说道:“在我这里,你也是全世界最英俊!好啦,你快回去睡觉吧,晚安。”
“晚安,你也早点休息。”易岺轻轻踩了一脚油门。
乌芽芽心里那股刺挠的感觉还是没消退,便伸出一只手拍拍车门,眼眸濡湿地说道:“你再叫一声小娇妻来听听,你刚才那个声音好苏。”
真的只是因为声音很苏才想再听一次吗?
易岺洞察了什么,却并未点明。他压低嗓音,软了腔调,近似耳语一般说道:“小娇妻,我们明天见。”
“小弹珠,我们明天见。”乌芽芽用力揉了揉耳朵,然后表情古怪地摆手。
她站在浓稠的夜色中,湿漉漉的眼眸闪着微光,像是一颗期待被人摘下的小星星。
易岺通过后视镜,一瞬不瞬地看着这颗小星星,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开出别墅区,他把车停靠在路边,额头抵着方向盘,餍足而又欣悦地沉笑了一声。
真的好可爱……
慕辰站在二楼阳台,看着难分难舍的两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到卧室,用手机登录网页。
毫不意外,金锦溪火了。她那样的长相和性格,参加真人秀纯粹就是放电来的。观众成片成片被她电倒,具有抵抗力的根本没几个。而她的粉丝数已达到了三百万。这个数字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多,但要知道,在节目开播之前,她拢共才有几十万粉丝。
一天涨粉几百万,这蹿红的速度饶是慕辰看来也觉得心惊。
他的粉丝乌烟瘴气地贬损着金锦溪,撕扯着金锦溪,这些内容都被他满脸烦躁地略过。然后,他给方文发了一条短信,让对方管束一下粉丝的行为。
不过这些人只在网页里骂,来直播间骂的很少。金锦溪的身影时时刻刻都浮现在屏幕上,那么耀眼,那么美丽。一般人很难当着她的面口出恶言。
拿钱开喷的水军往往刚冒头,就被一群颜狗追着撕咬,下场很惨烈。
骂慕辰有眼无珠的人也不少,但他却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介意。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不会连这点攻讦都受不了。
忽然,一位网友的@吸引了慕辰的注意力。
这人正儿八经地规劝:【慕老师,想要抓住溪宝的心,先得抓住她的胃,毕竟她是个馋鬼。这几天你多学几个菜吧。让我们溪宝吃好点儿。】
后面马上有人戳破:【慕老师别信他,他是金锦溪的粉丝。他就想让你当个免费保姆,把金锦溪伺候好。你别做饭,让金锦溪做。她不做她就是不贤惠!】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觉得女人不会做饭就是不贤惠?慕辰自己不做饭,却也不会逼着妻子或女朋友做饭。他又不是请不起厨师。
他盯着这条留言,心中暗自生厌,目光挪回之前那条留言,便定住不动了。
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退出网页,鬼使神差地打开短视频APP,搜索烹饪教程。
这一晚,有人没睡好,也有人睡得直流口水。
———
翌日,天还没亮,乌芽芽就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喊醒。赞助商派来的代表走进房间,教导她该如何给他们的产品打广告。
除了几句广告词要念,乌芽芽还得当着摄影机的面洗个头,全方位地向观众展示这款洗发水有多好用。
“哦哦,好的,我明白了。”乌芽芽在心里默背台词,又指了指脑袋:“我要先做个造型吗?”
她穿着一件印满草莓的粉白小背心,下着同款短裤,由于刚睡醒,浑身的皮肤也透着淡淡的粉,比布料上精心描绘的小草莓还娇嫩。她头发带着纯天然的卷曲度,发量还多得惊人,睡相又不怎么老实,所以这会儿整个脑袋都是炸毛的状态。
赞助商上下打量她,然后连连摇头:“不不不,您不用做造型,现在这个乱糟糟的造型是最合适的。用我们的产品洗完头,您的头发会变得顺滑飘逸,观众更能直观的感受到前后的差距。您这样就很好!”
赞助商忍不住拊掌,只觉得这次的广告参演者选得太合适了。
他们这款洗发水,宣传的重点在于泡沫绵密,香味持久,护发功能卓著。而乌芽芽必须一边洗头一边把相关的广告词念出来,无非就是泡泡很多,香味好浓,头发好滑等套词。
赞助商坐在监控器后面,实时监看这位出演者的表现。
此时乌芽芽已走进浴室,开始一天的直播。
她刚抹上洗发膏,场面就失控了。她头发本来就又细又多又密,沾了水之后轻轻一搓,竟然就搓出了很多泡泡。倘若换成一个正经明星,这会儿肯定抓紧机会自然而然地把广告词念出来,但乌芽芽偏不。
她不是什么正经明星,她是个小妖怪,而且还是特别爱玩的小妖怪。
看见自己脑袋上起了那么多泡泡,她竟然直接玩上了。她双手捣腾得飞快,才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的脑袋搓成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小泡泡组成的棉花球。
赞助商:“……”
总导演:“……”
这个会行走的棉花球拨通视讯电话,冲忽然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易岺兴匆匆地喊道:“快看!我是泡泡怪!”
刚睡醒,血压有些低,脾气也不怎么好的易岺:“……呵!”
他以拳抵唇,笑得眉眼舒朗,心胸开阔。
“睡一觉,你连物种都变了吗?早上好,泡泡怪。”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不自觉便溢出了满满的温柔宠溺。
“哈哈哈,好玩吧?”乌芽芽还在揉搓脑袋,制造更多泡泡。至于之前商量好的广告词,全都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赞助商:“……”这笔广告费是不是白花了?现在就让金锦溪赔钱可不可以?
然而就在这时,反应慢了半拍的观众杀入直播间:
【来了来了,我们来了!云养小娇妻计划再次启动!】
【狗逼香蕉台,今天竟然真的必须充会员才能看我的小娇妻。】
【这么美的小娇妻,难道还不值那几十块钱的会员费?】
【值了值了!要是能娶到溪宝,让我卖肾都可以!】
【溪宝脑袋炸了!】
【但是也可爱炸了!】
【溪宝是真素颜G!没粉底,没口红,没眼线!化妆与不化妆的样子一点都没差,绝了!】
【长成这样真是不给别的明星留活路了!】
【虽说是整容脸,但我真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溪宝哪里整过。这张脸比妈生脸还纯天然!】
【哈哈哈哈……溪宝太顽皮了吧,一大早玩泡泡。】
【混血禁欲系大帅哥又出现了!他跟溪宝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查不到他的资料?】
【这个洗发水真的能搓出这么多泡泡吗?什么牌子?太厉害了吧!】
【同问洗发水牌子,一点点竟然能搓出这么多泡泡!】
飞行摄影机马上给洗发水瓶子来了一个特写,观众纷纷说要买同款。乌芽芽这样的绝世美人都在用的洗护产品肯定是好东西。
不用说什么精心编撰的广告词,乌芽芽噘起娇艳的红唇将捧在掌心的如雪气泡吹向空中的瞬间,那唯美的景象便足以打动任何人的心。
于她来说,这只是最平常的生活片段,没有滤镜,没有特效,没有精修。然而别人耗费巨资拍摄的MV也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赞助商:“……”是我们的广告词太逊色了,金小姐的脸蛋才是广告界的珍宝啊!
另一边,易岺催促道:“别玩了,快去把泡泡冲掉,不然待会儿会感冒。”
“好哦。”乌芽芽挂掉电话去洗头,洗完之后拿出吹风机,对着镜子吹干。
其实这会儿她还有两句广告词没念,一句是赞美洗发水的香味,一句是赞美洗发水的功效。总导演和赞助商耳提面命让她一定要记住,但她眨眼之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倘若换一位女明星来接这个活儿,现在肯定已经上了赞助商的黑名单。但娇妍洗发水的厂商代表却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反倒露出了无法克制的惊喜之色。
镜头下,乌芽芽正举着吹风机,左右摇晃自己的脑袋,享受热风扑面的感觉。她的头发渐渐变干了,显出蓬松却不毛躁,丰茂却不凌乱的质地。她的头发像一片片鸦羽,在灯光的照射下泛出幽幽荧光,无需上手抚摸也能感知到那种顺滑如丝的触觉。
从下往上吹拂的热风让这些发丝一缕一缕地漂浮,像弥散于四野的云雾,又像轻抚在水流间的柔藻。这样的景象美得像是一个幻梦。
然而在这幻梦一般的雾鬓里,还嵌着一张艳若骄阳的脸。这张脸正微垂眉眼,享受着发髻风干的舒适,柔弱无骨的身体斜倚着梳妆台,眷眷地仿佛要睡过去。
她抬起美得宛若艺术品的小手,掩了掩嘴唇,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身体更柔软地靠向了梳妆台与墙壁的夹角。这幅模样懒懒的,娇娇的,令人很想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