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倪茜端了杯子进来送水,恰好听见他说话,顺口就问:“什么就得了?”
倪芃立刻一改原本懒散的坐姿,端正脊背后摇头:“没,没什么。”
季橙也没说话。
好在倪茜并没有放在心上,把水杯放下又叮嘱了弟弟几句要听话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书房。
看着房门被关上,少年松了口气,眼见着上半身又要瘫回桌面。微微偏头,又对上了身边季橙的视线。
在她刚抿了口茶,正欲说点什么之前,倪芃率先开口:“反正你教就是了!”
季橙并没有说什么,只轻轻应了一声。
一天的补习结束,离开倪家时,是倪茜送她下的楼。
刚进电梯,倪茜就好奇地问:“学姐,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嗯?”
“我总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
闻言季橙有些意外:“真的吗?”
“就是有这种感觉啦。”
家里还要去准备晚餐,倪茜并没有送她走太远,下了楼之后在门口就跟她挥手道别了。
即便是接近傍晚的时间,太阳依然很晒。
季橙打起随身带的遮阳伞,不紧不慢地向小区门口走。
要说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
她想了想,大概就是某位少爷的生日快到了吧。
……
早在几个月前,郁恒就不断地在她耳边强调过自己的生日。
八月七号,八月七号。
季橙就是想忘记都难。
郁恒从前过的每一个生日都是由老爷子一手操办的,而以老爷子喜欢浮夸和热闹的性格,基本上把每一场生日宴会都策划得相当隆重。
包下宴会厅以及邀请各个商业大佬前来参加那已经是基本操作了,甚至早在半个月前老爷子就已经开始广发邀请函了,所以说是生日会,倒不如说成一场商业酒会更来得贴切。
何况今年还是郁恒的成人礼,少爷他都不用想就能预感到生日当天自己能有多忙。
往年一直如此他都无所谓,但今年不一样。
这是和季橙一起过的他的第一个生日,怎么想都不甘心是在数不清的社交和应酬之中度过的。
【生日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
单独的那种。】
少爷默默地编辑了这两行字,然后发了个仅季橙可见的朋友圈。
拜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所赐,这一个月以来季橙刷朋友圈的频率可以说是显著提高,基本上每天都要看一次,生怕某人又发了什么有关她的内容被她错过了。
而她微信里的好友本就不多,所以郁恒发的每一条动态她基本上都能看到。
少爷发布之后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动态里的一个红点。
点进去一看,他喜欢的人给他点了个赞。
又等了几分钟,却没再等到后文,仿佛她点赞只是表明已阅罢了。
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果断截图私聊季橙质问她。
【帅哥】:[图片]
【帅哥】:然后呢?
【帅哥】:就点个赞?
【帅哥】:[我不接受.jpg]
季橙点开他发来的那张截图放大,有些意外,明明是他两个小时之前发布的朋友圈,到现在居然除了她之外没有一个赞和一条评论,和少爷以前就算发个“。”都有数百条彩虹屁的朋友圈截然不同。
【知知】:只有我一个人点赞吗?
【帅哥】:?
【帅哥】:这是重点吗?
大概半分钟之后。
【知知】:原来朋友圈还可以指定部分人可见的吗?
【帅哥】:………………
【知知】:我刚刚百度了一下。
【知知】:才知道。
【帅哥】:…………………………【帅哥】:这!是!重!点!吗!
季橙也无奈:那我能怎么做呢。
郁恒觉得有股泄气般的烦躁,甚至还掺杂了些许沮丧。
确实没辙,就算他想一整天都和她单独过也不可能,但至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至少……希望能看到她说一些哄哄他的话吧。
刚想到这里,下一秒就见季橙又发来消息。
【知知】:六号本来应该给你补习的。
【知知】:要背五十个单词、五十个词组、做十篇文言文练习,还有三张函数专题的数学卷子。
郁恒默了一瞬,开始愤然打字:火上浇油?
他都悲伤得那么明显了,她居然还说这么令人窒息的话,简直太过分了好吧!
【知知】:我的意思是。
【知知】:如果你能保证在过完生日之后把这些内容补回来。
【知知】:六号就可以出去玩了。
郁恒盯着她最新发来的三条对话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理解了她说的话。
于是一连发过去无数惊叹号。
【帅哥】:!!!
【帅哥】:当然!!!!!
【帅哥】:你说话算数!!!!!!!!
……
郁恒在六号当天起了个大早,早到李管家频频看向自己的腕表,怀疑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时间。
稀了奇了,节假日要是没什么大事向来习惯躺到日上三竿的小少爷居然起床吃早餐了!
“少爷,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端上早餐后,李管家站在餐桌前问道。
事实上少爷本人昨晚睡得也很少,纯粹是大早上实在是躺不下去了才早早起床的。
“你不懂。”
李管家:“是要和季小姐出去玩吗?”
郁恒:“?”
他停下手里切煎蛋的刀叉,微微瞪眼:“你怎么知道?”
李管家很想问,这有什么难猜的吗,除了季小姐还有谁能让您高兴成这样……
郁恒也没瞒着,甚至是以带着炫耀般的口吻添油加醋地跟李管家描述他们今天要过一整天的二人世界。
李管家内心:真的吗我不信。
表面却非常公式化地表达喜悦:“那可真是太棒了。”
郁恒吃完早餐,又进浴室洗了个头发,刚吹干后进衣帽间挑衣服时,就听李管家走过来笑着说:“少爷,季小姐来了。”
郁恒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
于是李管家又用一模一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季小姐说她不进来了,在门口等您。”
等郁恒匆匆忙忙地换上衣服跑出来的时候,季橙正在郁家的车库前和司机老周在聊着什么。
她今天破天荒地没再散着长发,而是头一次主动绑了低低的双马尾。上身穿了一件白底的T恤,胸前画着一个简单的字符笑脸,下身则是一条阔腿牛仔裤搭配简单的帆布鞋。其实基本上没打扮过,但郁恒就是觉得她今天莫名得好看。
见他出来,季橙弯了弯眼,忽然把一直背在身后的一束花拿出来递给他。
一束用黑金色包装纸扎起来的红玫瑰。
郁恒快速地数了一下数量,口吻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十一朵是干嘛,一生一世啊?”
季橙其实没在意过花语,只是单纯地觉得包起来比较好看而已。
“我自己包的。”她如实道。
他意外:“你还有这个手艺?”
“不难的。”她在花店围观了店员包了几次花之后差不多就学会了,虽然手法生疏了些,但好在成品的效果还不错。
郁恒忽然想起上个月程昶生日的时候,她给程昶送了束向日葵自己还老大不高兴,而今天他收到了她送的红玫瑰,还是她第一次亲手包装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有点快,然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就见季橙又从肩上背的包里拿出来一个东西。
他愣神期间,她已经把拿出来的东西戴到了头上。
是一只毛茸茸的浅粉色兔耳发箍。
刚戴上去的时候季橙还是有点不适应的,不过还是忍着赧然抬头问他:“你高兴吗?”
之前元晴沫生日那天,他们在欢乐谷的商店里时,她也戴过类似的兔耳发箍。
那时候郁恒是什么感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