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看着铁丝网,嘴里“唔唔啊啊”,可就是不敢伸手去碰。
他们五个人匍匐在地,小心翼翼,中途两次停下来让路过的丧尸先走远些才敢继续走。等终于到了挂绳子的树旁边时,朝霞早都散了。
小王瞪着大眼睛看向那根绳子:“你们就是这么进来的?”
说完,它的惊讶顿时转变成满脸的悔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找个东西挂在绳子上,随手一扔就能挂到树枝上了,那我不早就能逃出去了!”
它简直要捶胸顿足。
昨天被保安追赶的断腿丧尸,遗体还在原来的地方,身体还是那样,只是脑袋已经成了稀烂。
两个还在这条路上慢慢晃悠的丧尸路过它的尸体,看都没看,保持着一贯的步速往前晃悠,终于在五分钟后从拐角处消失不见。
“走!赶紧的!”钱溢瞅准时机,一声令下,窜出灌木丛直奔绳子。
“不!小心!”
她才跑出去两步,魏芣忽然在她身后大喊,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
“砰!”
几乎在她摔倒在地的同时,一个巨大的物件怦然坠落,恰好砸在她先前站的位置。
血花飞溅,在她的脑袋撞到地面的那一刻,冷冷的血珠溅上她的脸。
侧头,杨婉的脸砸烂了半边,眼睛还睁着,无神地与她对视,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一米。
“诶呀,没砸中,可惜了!”梁飞带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众人抬头,约莫十层楼处,梁飞趴在窗沿上,半个身在露在外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第102章 离开晨星湾小区
绳子缠在粗壮的树枝上,随着微风轻轻晃悠。
三米开外,杨婉像是被摔碎的断臂维纳斯雕像,身体扭曲破碎。身下冷冷的血液很快流淌成潭,它无神的瞳孔扩散到极致,半边脸是摔扁的肉泥,半边脸是受伤的美人。
它似乎还剩最后一丝意识,嘴巴缓缓张开,露出一个口型:跑。
钱溢看着它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再合上,又看见它眼中映照出自己惊慌的脸,却反射不出阳光的亮度。
她慑住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它在停车场办公室里大喊出的那句“跑!”。
她的瞳孔颤抖着,不自觉向它伸出了手。
“杨婉姐!”小王大喊,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扑到杨婉身上。
梁飞见状,冷漠地嘲讽:“现在这么一副深情的模样,之前怎么她让你们跑,你们就跑了呢?虚伪!”
此时他已经翻出了窗户,手扒在墙壁上,像是一只蜥蜴,灵活且快速地顺墙而下。
动作很轻松,可他的衣服却相当笨重,口袋无一不是鼓鼓囊囊,那往下坠的趋势让人感觉里面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撑破口袋,然后哗啦撒个干净。
“来不及了,快走!”魏芣率先反应过来,从钱溢身上爬起,拖起她立即就跑。
可梁飞已经三两下爬到三楼左右的位置,猎物就在嘴边了,哪能允许她们就这么逃走。
“你们以为能逃得掉吗!”他转头瞄准下方的钱溢和魏芣,双腿用力猛蹬墙壁,飞身一跃而下。
路中央的三个人只感觉头上一片黑影倾压下来,下一刻,旁边的秋明和槐岳已经冲上来,将他们各自扑倒一边。
“砰!”
梁飞重重落地,刚好踩在杨婉的尸体上,将它整个背部的脊椎砸碎。
如果不是刚才槐岳及时把小王扑到一边,那么此时一同砸烂的,大概还有小王的头。
可现在小王根本想不到这些。
“杨婉姐!”它再次心碎大喊,霎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梁飞!我要杀了你!”
梁飞转头,丝毫不把它放在眼里,朝它淡淡一笑:“虚伪!在停车场的时候,你好像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吧?”
小王懵了一下,顿时怒意更甚,不顾槐岳的阻拦,一把甩开她,扑向前方与梁飞厮打在一起。
“卧槽!空手你还上?!”槐岳没能拦得住它,撑着铁棍站起身在后面喊,然而小王红了眼,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呼喊。
梁飞脸上的笑意在小王扑过来的时候逐渐癫狂。
他像个耍猴的江湖艺人,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正面迎接小王的攻击,岿然不动,却又在对方与他只差毫厘距离的时候,侧身一闪,一只手抓住它的肩膀,另一只手利爪一样一闪而过。
唰的一下,小王被他狠狠摔到地上,背部衣服上绽出三道长横。
“诶呀,没抓到?”梁飞还踩在杨婉的尸体上,看着小王的后背微微有些吃惊。
他看看自己的手,指甲尖上有点点醒目的红色,这时再看小王,血迹终于从衣物的划痕中渗了出来。
“哦,抓到了。”梁飞又笑着说,并在对方爬起身怒目看向他的时候,缓缓抬起一只脚,然后重重踩在杨婉的脑袋上。
他微抬下巴挑衅,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第三次对小王说:“虚伪!”
话音落下,他脚下再度发力,想把杨婉剩下的半边脑袋也碾碎,脑后却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一柄铁棍闪现在了他的余光里。
槐岳趁着梁飞关注小王的这功夫绕到了他的背后,瞄准他的脑袋狠狠抡出棍子,试图一击毙命,然而这个让整座小区闻风丧胆的男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解决的。
眼看棍子就要砸到梁飞的脑袋,他却微微一侧头,棍子贴着他的发丝抡了个空。
铁棍的惯性还没消散,他已然一把握住棍子顶端,反向用力,竟然一下子把另一端的槐岳给掀翻在地。
“卧槽!”槐岳的胳膊肘磕到地上,骂出了声。但不敢耽搁,她迅速抬眼,恰与梁飞冰冷的眼神来了个对视,顿时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梁飞要的是绝对的掌控,被偷袭可以说是触了他的逆鳞。
可不等他教训槐岳,愤怒的小王又踩着这个空档再度跃起,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带着他“哐啷”摔倒在地。
而槐岳也趁此机会起身,铁棍依然瞄准梁飞的脑袋。
两人在两面交错攻击、有退有进,梁飞从一开始游刃有余的轻松戏耍,转变为被持续偷袭的暴怒。
另一边,秋明飞身把魏芣和钱溢扑倒,三个人倒成一团。冲击震荡之下,原本就有些发晕的脑袋开始天旋地转,她们纷纷扶住了脑袋,想要站起身却根本无法找到平衡。
钱溢是最先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的,她感受到身体似乎有些发冷,而脑袋却在发烫。身上的衣服还是潮的,她立即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要发烧了。
再看魏芣和秋明,她们两人一手撑地一手扶头,却迟迟站不起来。她立即伸手摸上两人的额头,热得异常的温度告诉她两人的情况比她更严重。
“快起来!你们先走!”她强行把两人拖拽起来,将她们推向绳子。而这两人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强打起精神抓住了绳子。
绳子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魏芣二话不说,蹲下身子先把秋明抗在了肩上,让对方能够直接抓到绳子下方约莫五分之一的位置。
“你们还想跑?!”梁飞地狱恶鬼般的声音伴随着小王痛苦的闷哼,乍然响起,淬了寒冰的眼神冰刀一样刺向企图逃跑的她们,
只见几个回合过后,梁飞已然占了上风。
小王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遍布全身,衣服上已经有一半都被染成了血红色,倒在地上连起身都变得力不从心。可如此惨样已经是有槐岳相助才勉强维持的完整,否则它大概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而槐岳则也从全力进攻转变为力不从心的防守,几次都差点儿被抓到,幸亏小王及时出手分散了梁飞的注意。
“快!”钱溢急忙催促秋明,转头亮出锤子朝向梁飞。
雨后云开,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甚至有些过分耀眼。钱溢的锤子被丧尸的血洗礼过,表面大部分地方都是血色的红,但依然有几块小的地方是金属色。
随着钱溢的动作,锤子的角度改变,照射在金属上的耀眼阳光,在某一瞬间反射出的光芒晃了一下梁飞的眼睛——就像昨天他在楼上看到的那抹闪光一样。
梁飞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愣住了神:“你们根本没有金银珠宝,是这个锤子……”
“还有这个棍子!去你大爷的!”槐岳从他背后一棍子猛戳过来。
这次梁飞躲闪不及,棍子从他的脑侧唰的擦了过去,一块头皮连着耳朵和脸颊的些许皮肉瞬间被铁棍蹭了下来。
他猛然转身,看见自己的耳朵和皮肉黏在棍子的顶端有那么半秒钟的时间,然后才被甩出去,在水泥地上蹭出一道血迹。
“你居然……”
“杨婉姐!杨婉姐你怎么了!”
梁飞话才到嘴边,前方楼栋拐角处忽然一个喊叫声带着大片的脚步声逼近。
秋明还差不到三十厘米就能抓到树枝,此时听见熟悉的声音,注意力不自觉也朝拐角方向分出去了刹那。
也就在这刹那时间,一个染了紫色长发的半丧尸冲出了拐角,后方带着不下十几个同伴,以及大片追杀他们的真丧尸。
是停车场里凑着她闻了半宿的半丧尸!
秋明对这声音印象相当深刻。
可那紫发半丧尸并未注意爬上树的秋明,它的眼神一下子就锁定了杨婉已经不成样的尸体,一瞬间表情宛如五雷轰顶。
“操你大爷的梁飞!我要杀了你!”它破口大骂,表情霎时比梁飞更像恶鬼。
它后方的同伴也在一两秒后辨认出了地上那滩成泥的尸体,顿时露出了和紫发半丧尸如出一辙的表情。
它们群声破口大骂,跑在后方的一个阿姨甚至被追杀它们的丧尸咬住了肩膀,却没有丝毫停顿,如同一个不顾一切冲锋陷阵的战士,誓要把梁飞给撕成碎片。
“伙伴们!家没了!反正都要被丧尸撕成碎片,不如拼了!我们给杨婉姐报仇!”紫发半丧尸大喊,在他们这愣神的功夫已经几乎要冲到梁飞面前。
槐岳在它们成片的喊声里听到了好几个耳熟的声音,忽然感觉力不从心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动力,好像奔赴而来的它们不仅是杨婉和小王的同伴,也是她的同伴。
“不自量力!”梁飞大吼。
“唔啊!”他仰头咆哮,似乎在呼喊他的同类。
立即,追杀紫发半丧尸的丧尸吗“唔啊”咆哮作为回应,被咬住肩膀的阿姨瞬间被另两个丧尸分撕拆卸,死前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梁飞身上移开过。
情况在片刻间反转两次,秋明已经上了树,与钱溢协同,一上一下帮助魏芣爬上去。
槐岳还在战局中央,挥舞的棍子几乎生了残影,奈何梁飞躲避姿势娴熟,棍子再没能碰到他一下。小王试图抱住他的双腿,将他固定在一个地方,方便槐岳攻击,可几次都被踹飞。
终于紫发半丧尸冲到了他面前,三个人同时发动进攻,梁飞终于分身乏术,结结实实挨了槐岳一棍子,被捅穿了心脏。
鲜血喷溅,他根本无暇顾及背后,脸上癫狂的笑容咧到耳后根,敞开怀抱迎接正面攻击他的紫发半丧尸。
这般像是放弃抵抗的行为让众人都有一瞬间的慌神,然而下一刻,红光一闪,紫发的一条胳膊连带着半边肩胛骨被扔飞了上天。
冰冷的血液雨珠一样洒落,紫发身子一歪,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喷涌的血很快在她身下聚成潭水。
可是这帮半丧尸已经无所畏惧,它们从地下停车场跑出来的时候肯定不止有这么一点人,可是现在见惯了同伴被撕碎,深知自己多半也逃不过,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它们前仆后继、接二连三,丢失了胳膊或是头颅,终于依靠人数优势,将梁飞紧紧压在了身下。
槐岳的铁棍在五六个纠缠的人体之间寻找缝隙,快速地落下又拔出,次次见红。
数不清究竟刺了多少下,半丧尸们似乎感受到了身下不再有反抗的动静,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