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白缪就是不想洗澡，估计对洗澡阴影挺大。
他不可能真的帮她洗，这一点不合适, 闹到最后肯定还是要自己洗，让他出去。
他手指搭着木托, 敲了两下, 下巴指着浴桶用激将法：“脱衣服, 蹲进去。”
脱..脱衣服
这么快吗？
白缪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环顾四周，把衣服裹紧了一些。
她噘着嘴巴, 从— —水有点凉了，到窗户没关好，炭盆不够会冷，找了无数个理由，就是不肯下水。
佘舟野指了指旁边用兽皮裹着保温的大桶：“热水管够, 要通点风, 不能再加炭盆了。”
哈, 小样儿。
他笑了笑：“不是要我给你洗？”
白缪憋住呼吸, 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会用那张粗粗的帕子搓我吗？”
佘舟野摇头。
“那你们都是用布搓澡吗？不疼吗？”
佘舟野理所当然道：“不用巾子搓怎么能洗得干净身子, 我给你换细布, 用着不疼。”
白缪：“......每天洗不就干净了。”就不要搓了呀。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凡人怎么会喜欢搓澡呢。
那么疼，搓完皮肤都红了。
而且她很干净啊，为什么一定要搓她, 她给自己掐一个除尘决就干净了。
再不济还有灵泉，去里面滚一圈，蘸一下，所有污秽都没了。
白缪实在是怕了搓澡这个东西，泡澡她是愿意的，但是搓澡太可怕了。
她可怜巴巴地抓住浴桶边边，躲到后头，只露出一双含着水的圆眼睛：“可不可以不洗我。”
佘舟野摇头：“做猫要有诚信。”
“缪缪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小姑娘吧？”
哼！
白缪缩回浴桶背后，蹲在地上没动静。
佘舟野觉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香胰子和细葛布道：“你先脱了蹲进去，她们忘准备香胰子了，我去取。”
他将门打开一个小缝，快速闪出去，在门外道：“你先洗着，架子上有干净的巾子，洗澡用的搭在架子上呢。”
这样应该就行了。
佘舟野在外溜达了一圈，里面也没动静。
他皱了皱眉，试着叫她：“缪缪？”
“再不出来水该凉了，会受寒的。”
里面没动静，佘舟野往不好的方向想，不会是炭盆放太多了，里面又热又闷，小妖怪被蒸晕了吧。
他敲了敲门，轻轻推开：“我进来了？我真的进来了。”
佘舟野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管住自己的眼睛别乱看。
拿起一张大布巾，闭上眼睛，劈头盖脸地盖到浴桶上。
净室里安静极了，他睁开眼，也不敢乱瞄，用余光看浴桶。
然而本该被大布巾盖着凸起的地方平平坦坦，布巾塌陷下去，中间一块被水打得湿湿的。
“小妖怪!!”
他小跑几步上去，掀开布巾，往下摸。
不会是沉下去溺水了吧。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佘舟野心跳漏了一拍，而后才咚咚咚的狂跳起来。
他捞了好一圈，衣裳被微凉的水浸湿了大片，布料贴在身上，水正顺着胳膊和衣袂往下淌。
不一会儿周围就积了一小片。
佘舟野：“嗯？”
什么也没有。
“缪缪？”
最终，他在浴桶后找到她。
昏暗的小角落里，有只白色毛毛蓬松的圆嘟嘟的小猫崽崽坐在那。
木桶的阴影洒在她头顶，像头顶的怨气如有实质，缪缪崽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用屁股冲着他。
佘舟野松了一口气，他撩起衣摆，单膝蹲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
崽崽的背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连尾巴也直直地竖在身后。
“喵呜....”看不见喵看不见喵
佘舟野气得笑了一下。
至于吗，就为了不洗澡。
他想把她抱起来，碍于手上和胸前一大片都湿了，他只能用干燥的那半截布巾擦干手，挼了下她蓬松的小脑袋。
“行吧，不洗了，出去玩吧。”
他拍了拍缪缪崽崽的小屁股，将湿衣服脱下来扔在一边：“我先收拾一下地上的水，缪缪出去叫他们进来抬水。”
少年人此时只穿着白色的寝衣，薄薄的，被水浸湿后贴在身上，还能看到衣服底下的皮肤颜色。
白缪看着他收拾，心里涌起一大桶水就要浪费的谴责。
这一大桶水，要被人从井底提上来，经过烈火沸煮，经过寒风袭击，从伙房一路挑到这里，还要避免路上的消耗，才能送到她面前，只为了完成一场水的使命。
作为一个神仙，怎么能不尊重它的千百次锤炼。
佘舟野抱着换下的外衣，正准备拎起那桶热的水往外走，突然腿上传来拉扯感。
很小很轻微。
他低下头一看，小妖怪正“嗷呜”叼着他的裤腿，两只小爪爪奋力踩在地上，嘴巴叼着衣料，小脖子努力往后扯。
佘舟野起先没明白，他搭在小桶上的手用力，白缪也跟着往后用力。
“裤子快被你咬破了。”
他尝试着猜了猜：“不想我把水拎走？”
“那你想洗澡了？你现在这样只能我帮你洗啊。”
“嗷呜！”
白缪松开嘴巴，放过佘舟野的裤腿，奶嘟嘟地绕过他，坐在他面前的地上。
她伸出一只爪爪，张开，肉垫拍了拍水桶上的兽皮。
嫩爪子陷进去，她揪着兽皮，小后退用力，一下子就攀爬上去，稳稳坐在桶盖上。
“喵呜~”
白缪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但她还是抬着毛乎乎的猫下巴，看着佘舟野，爪爪不由自主地来回踩盖盖。
猫猫说谎了，
但猫猫承认了!
猫猫愿意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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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和孟含一起进去的，他俩一个将大人和缪缪姑娘的湿衣裳抱出去，一个是送热水进去的。
进去时两人听到里面的水声，具是低着头，哪也不敢乱看。
里面挣扎的声音和大人轻哄的声音被水声压得有些听不清，却让人觉得很不好意思。
等出了房间，小满才松了口气赶快呼吸一口，听到耳边同样的大喘气，她转过头，指着孟含的大红脸笑。
孟含别扭地别开脸，又瞪了她一眼：“大哥不笑二哥，你也脸红了。”
他俩显然误会了，只看到地上全是水和衣裳，以为大人刚和缪缪姑娘胡闹完。
孟含抱着大浴桶，无限感慨：“大人真厉害!”
小满点头附和：“缪缪姑娘也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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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回猫崽崽后，白缪更抗拒洗澡了。
好像猫猫天生就不喜欢洗澡一样。
佘舟野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他把白缪抱起来，要将她放下去。
这次是那个裹着兽皮的小木桶，因为小妖怪现原形太小了，他怕大浴桶太大她害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沉下去，他不能第一时间将她捞起来。
但是换了小桶效果也不见多好。
爪爪沾着水的时候，她下意识挣扎，在佘舟野手腕和小臂上挠了好几下，嘴巴也控制不住想咬他手指。
猫对水的恐惧让她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和晚上的小鹿蹦跶完全不一样。
白缪觉得自己快死了，她的心要把胸腔崩裂，要跳出来了。
佘舟野被爪爪挠了几下，但他的手稳稳拖着白缪的小身子，将她放到水里。
他放低声音慢慢哄她，也没有因为她将他弄伤了怪她。
“缪缪不怕，我抱着呢，你看，掉不下去是不是。”
“我手在下面呢，没说谎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