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有,又没有别人,对她来说便已足够。
她也曾偷偷期盼过与他结为道侣,只是她羞于提起,总觉得,她会陪他到天荒地老,有没有那么一个仪式都没关系。
而今,幻想破灭。
灵汐心如刀绞,疼得无法呼吸。
“师兄!”黑暗中牵着手的男女即将消失,她明明恨得咬牙切齿,却仍是提起裙角往前追赶,口中喊道,“你当真要抛下我吗?”
眼看要追上,师兄的身影却逐渐变淡,灵汐连忙伸手去抓,这一扑扑了个空,头不知撞到哪儿,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下一刻,那些嘈杂的声音回来,灵汐发现自己摔倒在桌子前,头上手上都是汤汁剩菜!
孤云岫过来扶她,灵汐挥手挡开,“滚,都给我滚!”
她艰难地撑着地面爬起来,说:“我要上山。”
以前的灵汐仙君实力强还能硬闯忘缘山,如今她修为全无毫无威胁,因此说了之后大家也没紧张,只是一个个杵在旁边跟木头人一样。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于是元宝又说:“你去做什么呀?圣君跟阮玉在洞房造小宝宝呢,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灵汐气得浑身发抖,想都没想,抬手就想给元宝一巴掌。
元宝反应极快,她闪开后冲灵汐呲牙:“打狗也要看主人呀。”说着扭头瞅离云,示意他——你倒是给我出头呀。
离云:……
离云上前一步,说:“元宝不懂事,仙君请恕罪。”
灵汐怒道:“我要是不恕她呢?”
离云硬着头皮道:“仙君如今也是戴罪之身,想来是没资格处罚功臣。”
元宝在旁边昂首挺胸,“对,我可是屡立奇功的狗中豪杰!”大家都夸它,比主人厉害多了。
灵汐看向洛存真,见他没反应,又盯住了孤云岫,眼神里好似淬毒一般,恶狠狠地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羞辱你师父?”
孤云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师父,我送您回去休息。”
灵汐环视一周,冷笑一声:“仙云宫其他人呢?”
她一直昏迷,不知道仙云宫最近的变故,李莲方见她问起,便简单地提了几句。
灵汐沉默不语。
她想起父亲生前交待给她的一些事。
她曾天真的以为,父亲担忧的事永远不会发生,她是仙云宫高高在上的仙君,怎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谁能想到,如今,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仙云宫谁不知道她灵汐是心悦着圣君的?他们全都沉浸在这热闹之中,无人想过她的悲哀。
偌大的仙云宫,竟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长久的沉默,让周围的人都不自在,还是孤云岫再次出声:“师父……”
灵汐这才回神,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又看向李莲方,说:“你刚不是说仙云宫修士去留随意,我决定离开仙云宫。”
她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那些注定得不到一丝安慰的悲痛都深藏于心底,伤口在无人的地方独自舔舐,而现在,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灵汐仙君。
李莲方:“这……”他顿了一下,找了个理由:“如今山门已封,大家都出不去了。”
灵汐:“天盟的人封的,我找他们开一个口子即可,无需你们操心。”她作为一个丹道宗师,有的是人脉。虽说现在修为全失,但灵根完好,经络没有全毁,希望就还在。
李莲方犹豫了一下说:“那等禀明圣君后,我们再送仙君离山。”
灵汐冷笑一声,“难道他还要拦我?”
她侧身眺望远方高墙,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不会,他也不能。”
爹曾说过的话,她以为自己不记得了。
然而真到了这样的境地,灵汐发现,她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过是离宫而已,又威胁不到谁,更害不到天下苍生,你凭什么拦我?
见灵汐仙君铁了心要走,李莲方还想再劝,旁边的洛存真道:“那你先试着联系一下天盟的人?”
李莲方悄悄给洛存真竖了大拇指。
灵汐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联系外人,她冷冷扫过眼前的每一张脸后离开正殿,等人走了,大家才七嘴八舌地道:“现在怎么办?谁去告诉圣君?”
“现在就去吗?洞房花烛夜呢……”
“而且现在天也黑了,这会儿上山很危险。”圣君如今白日清醒的时间延长,一般来说,子时才会陷入昏睡,而他睡着后魇气不可控,山就更不能进了。
“那等明天再说,天盟的也不会半夜来接人。”
“真有人能来接走灵汐仙君吗?”有弟子好奇地问:“那也得天盟掌权的那批人才有这本事吧?”
他们虽然被封了山,但并不是完全与外界失去联系。
传讯符这些还能用,只是不能离开罢了。但以前的朋友大都联系不上,如今的仙云宫,外界修士避之不及,就怕跟他们扯上关系。
李莲方:“谁知道呢。”
这时,元宝突然说:“肉还吃不吃呀?”——不吃我就带回去慢慢吃了。她还盯上了地上的骨头,连骨头都想扒拉走。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李莲方让其他人继续,自己则招呼洛存真等人离开,他们得把灵汐仙君盯着才行。
嫉妒能让人疯魔。
此前灵汐仙君就不顾全大局,险些酿成大祸,这会儿他们可得把人看牢了,至于圣君放不放她离开,就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了。
第177章 大礼
听风殿。
逢岁晚意识终于从阮玉的识海里抽离。
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阮玉那片温暖的识海里溃不成军。
虽仍有无法解释的地方,但逢岁晚清楚,那样犹如雨后晴空一般干净又温暖的识海,绝对不可能跟傅紫衣有联系。
心中石头落地,然而神识回笼,逢岁晚陡然意识到,更加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元神交融之时,双方进入浑然忘我之境,身体什么时候纠缠在一起他也不清楚,只知道现在他的右手揽着她的腰肢,左手还搁在她胸口。
烛火之下,她雪白的肌肤有了橘光一样的色泽,像是裹了一层蜜糖,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那份甘甜。
理智让他松开手中绵软,身体却迟迟没有行动。
正犹豫不决时,搂着的人往他怀里拱了拱,修长的大腿还搭在了他大腿上。元神的满足让身体变得更加敏感,也腐蚀了他的意志。
他彻底放弃挣扎,遵循了身体的本能。
夜还很长……
然而,他清醒的时间不长了。意识逐渐沉入黑暗,而那一刻,他竟有些后悔,之前为何犹豫那么长时间,以至于,现在没能完全尽兴。
她会不会觉得他不行……
元神合修后,她的神识会有很大的提升,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毕竟她的元神有些古怪!
只求她元神慢点儿醒,否则,逢岁晚都能想象,她醒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
次日,阮玉醒来,睁眼就觉得不对。
她没有浑身酸疼,身体更没有半点儿不适,好似徐姐姐给她说的那些经验对她完全不适用。
仔细感受了一下,阮玉发现她修为涨了一大截,元神也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精力更是充沛得很。
她跳下床,打算用清风诀整理一下床铺,只是在注意到床单上的血迹之后,阮玉将那条染血的床单给保留下来,她把床单叠好收进了储物袋里,又在逢岁晚的石床上换了一条新的。
逢岁晚他以前都是直接睡在石床上,但这床以后她也会睡,肯定得铺得又软又舒服,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出了房间,神识注意到逢岁晚正在书房悬光镜前,她用一缕神识轻轻触摸了一下逢岁晚的薄唇,接着笑眯眯地下了山。
逢岁晚:……
被阮玉神识这么一触,嘴唇上像是有只调皮的小蚂蚁在爬。
“调皮?”
记忆里,成片成片的尸骨上爬满蛆虫。
他平时也很不喜虫子,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调皮用在虫子身上。
短暂的沉默让镜子对面的李莲方忐忑不安,“圣君,圣君?”——怎么话说了半截,突然就不吭声了?
逢岁晚:“走了就走了吧。”
灵汐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既然人已经走了,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至于责罚……
灵汐是清晨走的,那时候李莲方尝试过联系他,然而他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将夜里未尽的事做完,且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正午时分才心满意足,自然怪不到他们头上。
中断了悬光镜后,逢岁晚从书房离开,他本该在书房里看书或是养神的,但这个时候,心静不下来。
漫无目的地在殿内乱走,最终还是停在了床前。
屋子早已一尘不染,他起来后,便将洞房的那些喜庆的布置给撤走,将这里恢复成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样子。
不知为何,缺了那些艳丽的红,他竟觉得有一丝不太习惯。
走到床边,逢岁晚发现床单和被褥都已经换过了,上面没有他疯狂的气息,也没有独属于她的味道。
是她换的。她扔哪去了?
醒来后就直接下山,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疼,等缓过劲儿来,心也随之平静,只是那一块空落落的,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还是闭目养神吧,神魂交融,对他也是有益的,阮玉反哺回来的那一点儿神念,他还没来得及炼化融合。
同一时间,阮玉出了忘缘山,在去找徐青竹的路上被小西瓜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