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闭关出来,徒弟到处惹事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闻香雪面露焦虑,据说阮玉跟阮一峰的性格相似,以前没少气执道圣君,她有点儿体会到圣君当时的心情了。
被阮一峰这么一通折腾,大家也没那么紧张了。
洛存真还突然冒出句话,惹得仙云宫弟子都头皮一麻。
“圣君的剑,怎么变成了两个颜色。且分界线并不居中,极不对称。他能看习惯吗?”
“莫非圣君现在喜欢这样的了?”洛存真有些紧张:“那以后我们的法器,会不会也有此限制?”
总不能给他的戒尺也染个色吧……
一众剑修心情忐忑地攥紧了手里的剑。
还是离云说:“不至于不至于,圣君那点儿小毛病,早被阮玉治好了。”他可是亲眼见过阮玉搞出的诸多花样,圣君既与阮玉结了道侣,说明他已打破了那些禁锢,学会接受、欣赏天地间各式各样的美了吧。
山上,面对被心魔主宰、实力爆涨的洛雁归,逢岁晚终于出剑。
玉兰树躲在一边心疼:怎么就非要逼圣君出手呢,这样一来,听风殿都保不住了。
果然,剑出,如潮汐无穷无尽,一浪接一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吞没面前的敌人,同样,也掀翻了整个听风大殿。
首当其冲的洛雁归受伤最重,他披头散发,衣服破烂,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但洛雁归并无恐惧。
他还在笑。
洛雁归:“我承认你很强。”
“不过,我依旧不会输。”此刻的洛雁归神色癫狂,浑身煞气浓郁,脸上更是爬满诡异的花纹。
那不是花纹,是心魔即将破体而出的征兆。
“你不是想要月照宫的灵舟吗?我给你灵舟!”洛雁归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小月牙,他一把扯过昏死在地上的猫妖妙音,将猫妖的鲜血涂抹在了月牙之上。
月牙上好似出现了一根血线。
血线的那一端,牵连着某个让人心悸的庞然大物。
洛雁归:“这是我琢磨出来的星坠之术。好好享用吧!”他扭头看向一息真君:“替我护法,只需一刻钟!”
一息真君咬牙答应下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底牌尽出了。
见一息暂时挡住了执道,洛雁归眼底的疯狂和恶意快要溢出眼眶,他一边狞笑,一边施术。
洛雁归将很多时间都花费在了月照宫和藏月秘境之上,这些年,他始终无法进入藏月秘境。
然而,藏月秘境并非只有一种用法。
至少,在心魔心中,就有一个疯狂的设想。
既然他无法进入秘境,那他就用月照宫这把钥匙,施以牵引之力,引得秘境坠落。
藏月秘境砸下,仙云宫都会被抹去。
这,谁顶得住?
逢岁晚眉头微蹙。
瞬息楼主像是一个黑洞,竟是吸收了他的剑意。
对方也是渡劫期,而自己现在其实并未完全恢复,杀戮让体内的梦魇妖魔蠢蠢欲动,以至于,他无法放心大胆地斩出连绵不绝的剑意,摧毁黑洞。
但洛雁归的星坠之术让逢岁晚感觉到了压力。就在他打算不顾一切挥剑之时,识海内,阮玉的声音响起:“天,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这里好多坟啊,还有好多蝴蝶,啊……”
“是月照宫修士的墓碑!”
“他们当时不是直接被天道规则抹去的吗?谁给她们立的碑!”
“哇,哇,哇!”阮玉的惊叫,让逢岁晚都心头一跳。
就听她继续道:“有鬼啊!”
藏月秘境,阮玉一开始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后来噬梦蝶从她袖中飞出,扑扇翅膀在前方带路。
走了大半天,她到了一个天坑里头,结果就发现了大量坟墓。
刚认清其中一座墓碑上的字,就见墓碑中飞起大片湛蓝色蝴蝶,紧接着,一个淡淡的人影从坟堆中走出,惊得她大叫了一声:“有鬼啊!”
就是这鬼也不可怕,长得还挺好看的。
等喊完,阮玉才想起自己是个修士。
面前的显然也不是鬼。
用修真界的说法,这是一缕残魂。
阮玉:我才修行一年多?
不好意思,我忘了!
实在是在这地方灵气不敢用,法术不敢施展,神识不敢暴露,老老实实走了一天的路,都让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忘记自己身处修真界了。
修真界没有鬼。
只有残魂!
第250章 捣药兔
女子逐渐走近后,湛蓝的蝴蝶融入她的身体消失,而她的身影,也变得更加凝实。
她上身穿着衣袖宽博,左右开叉的白色袄衫,其上绣着金桂暗纹,宛如桂花点缀白玉之上。
下身则是红色凤尾裙,凤尾条上桂枝缠绕,末端缀着月牙形玉佩,随着她的走动,月牙玉佩互相撞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这是月照宫女修在拜月时需要穿的祭祀服,阮玉在妙音的记忆碎片里见过。
女子走近后,主动道:“月照宫、第三十七代弟子烟拢月。”
这个名字,更是让阮玉觉得熟悉。
她仔细回忆一阵,随后眼睛募地瞪圆,烟拢月是妙音的师父啊,当时就有半步渡劫的实力,也就是跟小道君闻香雪差不多,她竟然还活着!
呃……
这也不算活着,只剩一缕残魂而已。
但是这里是无尽海内的藏月秘境,修为限制在元婴期,原本她们因为月照宫的秘术进来可以不受限制,然而她们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离开,被洛雁归暗算断了后路。即是说那些出窍期及以上的强者都会被天道规则彻底抹杀,她这一缕残魂,又是如何得已保存下来的呢?
烟拢月神色温柔地看着阮玉:“如今,月照宫传到第几代了?”按照月照宫百年一次纳新,想来应该是四十四、五代了吧。
她本以为月照宫的传承早已断绝。门中大能齐聚秘境,却因断了后路,无法回归。结果,在限定的时间内没有离去,月祝之力消失,气息暴露,引来天罚,几乎全军覆没。
她一直坚守在此,想等到一个答案,如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烟拢月觉得,这个答案比她设想的要好上千百倍,她苦熬近千年,所承受的痛苦都值了。
阮玉看得出来,面前的烟拢月神魂不稳。
若是直接说月照宫已经覆灭,只怕会刺激得她这一缕残魂彻底消散,于是阮玉胡诌了一个数:“四十二代弟子,阮玉。”
仙云宫可别怪我。
转念又想,仙云宫都还没拜师呢,离云只是指点他一二,没有行过入门大礼,所以我也不能算正式弟子吧?
反而是月照宫,继承了因果,还混了个圣女当。
这么一想,阮玉又立刻理直气壮起来。
“年纪这么小,就有了出窍期的修为……”烟拢月一脸欣慰地看着阮玉,“你的师父是谁?是……”
本想说出门内那些强者的名字,忽然想起,宗门内的强者几乎埋骨于此,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外头力挽狂澜,将宗门传承下来呢?
烟拢月眉头拢起,有些心神不宁。
恰这时,她听到阮玉问:“前辈,桂神树呢?我身上的桂香不够,坚持不了多久了。”
抬头,就看到阮玉手心里捧着几朵干枯了的桂花,而她身上,显然只有这么一点儿桂香。
烟拢月面露忧色:“桂神树,它已长眠。”难不成,当年的惨事,又要重现?当初,她们是因为身上没有了月祝之力,不再被这片土地庇护,而现在,阮玉身上没有了桂香。
不对,那群兔子身上或许还有。
烟拢月转身说:“跟我来。”
她在前方带路,阮玉连忙跟上。本来坟地附近是黑乎乎的,在神识不敢动用的情况下,她眼睛都看不清墓碑上的字,可随着他们一路走过,那些墓碑一一亮起,让她清楚地看到了石碑上的名字,也照亮了脚下蜿蜒崎岖的小路。
她心中生出一种感觉。
那些陨落的月照宫前辈,正在跟她打招呼。
四周并无高大树木,唯有脚下荒草萋萋。
风吹过,草海起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在齐声说:“你来了。”
“终于等到你了。”
阮玉本就是个爱哭鬼。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后,眼泪哪里还忍得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泪水落到草尖儿上,又顺着草尖儿滴入土壤,眨眼消失,痕迹全无。
又前行一段路,烟拢月停下脚步。
前方有个大坑,坑里边,似乎有让人忌惮的东西。
一直没吭声的小丫这会儿才冒头,“是捣药兔!”捣药兔就围绕着桂神树生活,见到捣药兔,小丫只觉得一直悬着的心都得到了安宁。
它想回到故乡,更想拥有一只守护自己的捣药兔。是以,它一直没有认主阮玉,也没想过要跟听音争宠。
话音落下,就见一只小牛犊大小的兔子从坑里跳出去,那兔子爪子上抓了个铁棒一样的药杵,挥着大棒冲烟拢月吼:“你怎么又来了,滚远点儿!”
一边吼一边呲牙,把寒光闪闪的大板牙亮出来威胁人。
阮玉:……
烟拢月:“我想替门中后人求取一些桂香。”
捣药兔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