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道:“你这里对它限制很大,没法表演给你看,等出去了,你就能看到,元宝还是个漂亮小姑娘。”
“难道你还比不上一条狗?”
徐青竹动心了。
元宝都可以,她为何不可以?
说动了徐青竹,阮玉觉得头顶的太阳都变得暖烘烘的,晒得她有点儿昏昏欲睡,她拉着莫问的手在草地上坐下,问:“这梦域算破了吗?”
逢岁晚摇头,“还没。”他想了想,道:“你得出去,将梦域之行事无巨细地告诉仙云宫能主事之人,让他们派人护送你前往临安城,找到藏有徐青竹元神的云梦蛟珠。”
“那颗蛟珠,只能你亲自去拿。”一颗承载了整个梦域的蛟珠,哪怕现在梦主执念看似消失,魇气消散,然而在这梦域里,任何一个念头的转变,都是瞬息之间。
魇气,从来都不会彻底消失。除非,这世上再无生灵。
唯有阮玉,几乎不受魇气影响,同样,也只有阮玉,能顺利沟通徐青竹,将她的元神从云梦蛟珠内引出。
“还得找一个有着浩然正气的高阶宝物,将徐青竹的元神引入那宝物之中修养才行。”
“梦域里没有了徐青竹的元神,也可以算她的彻底消失,这样一来,此梦域才算解除。”到那时,缠在他身上的锁链才会断裂,被困在梦域里的元宝和灵汐才能从梦域里脱身。
逢岁晚在说的时候,阮玉已经拿出了个小本子记录,他一边说,她一边唰唰地写。
见他看过来,阮玉还用手捂住上面的字,说:“我字难看。”
逢岁晚心想:我知道。
以前看她抄书,那鬼画符一样的字迹都让他头疼欲裂,如今眼角余光一瞟,居然都觉得那些胖乎乎的字迹都显得有些可爱?真是……
魔怔了啊。
他发自内心地夸奖道:“字写得挺好的。”
阮玉想了想,也不遮了,一边写一边说:“我得都记下来。以前我做梦,遇到好多好的故事,都想记下来,有时候还告诉自己赶快起来写,结果第二天醒了就忘得一干二净。”
说到忘干净,阮玉傻了眼,“我现在记好像也没什么用吧。”她在梦里是能随随便便掏东西出来,可这些都是梦里的东西,她又带不出去,她记个啥劲儿?
还把自己的狗爬字暴露给了心上人,真是失策!
阮玉咬着笔头说:“我会记住的。”这事儿不能忘,出去就得去办,她不能让元宝和莫问等太久。
逢岁晚想说,其实记不住也没关系,他醒之后,自然会安排,只是这话,此时依旧无法说出口。于是他道:“别着急,慢慢记。”
阮玉得意的笑起来,”不用担心,我可聪明了。“
把事情交待得差不多了,阮玉也感觉自己差不多可以离开了。想到梦域不破,留下来的始终存在一定的风险,阮玉又掏出了好几个球,还做了许多的好吃的。
“这些都是给元宝的,你没事的时候,就陪元宝玩球呀。”她看着徐青竹道,“要实在无聊,就先看看我们仙云宫的道书。”说起道书,她又停顿一下,“还是先看门规吧。”徐青竹是个凡人,悟性还极强,聪慧好学。偏偏没有灵根,若她看着看着,发现自己只能看却始终无法做出书中那般修行,一气之下又产生邪念了怎么办?
还是看看仙云宫的规矩,提前了解一下执道圣君有多奇葩吧。
门规抄得太多,阮玉几乎都能倒背如流,因此,她很快就掏出了厚厚的一本门规,直接放到了徐青竹面前。
“记得背熟。”
徐青竹:“……”好吧,她要加入的可是天下第一仙门,规矩多是应该的,提前背熟,也能给未来的师父留下个好印象。
徐青竹之前吊在树上,现在,坐在树下安静的看书。
元宝懒洋洋的在地上趴成了长条,一只前爪护着球,嘴筒子搁在球上。风吹动它的长毛,翻滚如波浪。谁能想到,这里其实是一个梦域啊。
等安排好了徐青竹和元宝,阮玉在莫问面前站定,“你会画画吗?”
逢岁晚点头。
阮玉又掏出了纸和笔递过去,“那你画我。”
感觉到自己有了困意,阮玉语气着急了一些,催促道:“画快点儿。”
就见莫问快速落笔,不过眨眼之间,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她。
阮玉都来不及欣赏。
等莫问将她画好,她扫过一眼随即出剑,一脸肉疼地将那副画给劈成了无数碎片,“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把画拼好。”这梦域里不能用灵气和法术,一点一点的拼,总归是耗时间的,省得他东想西想,至于合修相关的秘法,秘戏图等等,若是他看得心浮气躁,似乎也会产生不太好的影响。
她没时间想别的法子了。
逢岁晚:“嗯。”
他明白她的心意。
她没有叮嘱,也没有表现出担忧,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让留在梦域里的人远离魇气的侵扰。
这样的她,怎么能不叫人喜欢啊。
第119章 心意
阮玉一离开,逢岁晚那一缕神识也直接脱离了梦域,回到了梦魇深处。
他看向缠绕在身上的那根锁链。
锁链变得很细,且黑气被逼退,成了淡淡的银色,好似在颈上带了一根银链子。梦魇深处的魇气并不肯就此放弃,它们不喜那光,却始终没有远离,想要找到破绽,扑灭那光。
也不知道是阮玉的眼泪,还是锁链的变化,原本重伤的元神居然有了一丝好转,他此刻都能微微动用一点儿神魂力量,尽力将魇气逼退,稍稍远离锁链。
元宝还在里面,若是它出了什么意外,阮玉会难过。
等做完这一切后,逢岁晚轻轻抬手,于虚空作画。
他心里想着她的样子。
以黑暗为背景,在魇气笼罩的梦魇深处,一笔一笔的勾勒出心里那个人。
不必再一遍一遍的默念静心咒了。
他可以一直画,一直画,画到元神清醒的那一刻,才会暂时停下来。
阮玉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听风殿外的石阶上。
她翻身爬起来,打算径直下山找掌教。小跑两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听风殿,这个时辰,平时执道圣君也差不多该醒了。
为了教训洛雁归,执道圣君元神似乎伤得很重,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起来?
想到其他人无法进山,似乎在他沉睡之时,连玉兰它们都无法靠近他,阮玉稍稍犹豫了一下,脚尖儿转向,还是走到了听风殿,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
她对听风殿熟得很,进去之后喊了两声大兰、小兰,发现灵植们都没出来,心里头就多了几分忐忑。
也不知道执道圣君跟它的灵植签的是什么契约,会不会是主人出事了,所以灵植们也受到了影响,以至于现在一个都出不来?
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执道圣君床边,阮玉看那张面白如纸的脸,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探他鼻息,接着又意识到这法子不合适,想了想,便分出一缕神识去看。
等到神念落到执道圣君身上时,阮玉稍稍一愣。
用神念去看,跟用眼睛去看,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平时肉眼就隐约觉得他与莫问的五官有些相似,一直怀疑是不是有亲戚关系,如今用神念去观察,更是隐约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她想象力十足,此刻脑子里蹦出个念头,“莫问,该不会是执道圣君的心魔吧!”
梦域里,暮云辉曾说过,他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还说莫问不是聚形期,而是入魔期的心魔。
她心噗通噗通的跳,如果是的话,那她该怎么办?
正有些慌神,就见床上的执道圣君睁开了眼,阮玉吓得往后一退,她原本就坐在床边,这么一退,直接摔地上。还未坐起,就看到执道圣君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他想扶她。
却又在接近她的时候停住了手。
阮玉听到执道圣君在问:“摔疼没有?”声音听着很冷淡,但不知是不是神念一直未曾收回的缘故,阮玉总觉得那声音里隐隐藏着关切。
执道圣君长期被她气得暴跳如雷,他醒之后看到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坐在她床头,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吧。
没一脚把她踹到门外都是好的。
门规肯定是要罚抄的,说不定还得挨上两鞭子。
结果现在不仅不罚,还想扶她,问她摔疼没有?
阮玉心乱如麻,会不会是莫问已经在控制这具肉身了?
他跟执道圣君在争夺这具身体吗?如果抢成功了,会不会产生什么天地异象,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这里有个大妖魔出世,所有人都要来杀他呀!仙云宫肯定也完了。
可莫问不该是被困在梦域的某个角落,等着她去救他吗?
她对修真界的了解终归有限,这会儿继续往下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头就有些纠结,要不要直接问,“圣君,你是不是有心魔?”可这玩意儿,能随便问的吗!她会不会被圣君灭口……
阮玉在犹豫的时候,执道圣君已经说话了。
“梦域之中的事,我已有所了解。”
“我封印梦魇妖魔之后,对梦域里的情况也会有所感应,只是因为元神与梦魇妖魔互相制衡,无法分心做出应对,但我能看到。”
“具体的我会安排下去,最迟明早就出发,你觉得可以吗?”其他的还好说,拥有浩然正气的宝物得仔仔细细地挑,那样的物件,他身边没有。因为,只有逢岁晚自己清楚,他并没有那样的正气。
一是徐青竹元神寄养得宝物得准备,二来么,阮玉也需要护体法宝。
哪怕有人护送,他也不太放心让阮玉出去,得将她护得密不透风才行。
时间有点儿紧,他得打起精神,快点儿去准备。
逢岁晚见阮玉还坐着发愣,问:“还有事吗,你才从梦域出来,可以先去休息一下。”他注意到阮玉衣服上都有草叶和污泥,便想到她应该就在外面露天睡了一夜,顿时有些心疼。
也就在此时,逢岁晚才发现,他竟然能容忍她身上的那些污迹了。
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不论是现实,还是梦魇里,他都心悦她。
因为喜欢,所以曾经最深的执念,那些以往不能容忍的一切,都能在她面前土崩瓦解。
所以,要不要直接告诉她真相?
告诉她,其实我就是莫问。
她说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的,所以,说了之后,她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转念又想她此次要前往临安城接触云梦蛟珠,情绪波动不能太大,受不得这等刺激,还是等她回来再向她坦白。
阮玉哦了一声,说:“我也不累,我想去书海看看可以吗?”现在她对心魔不是很了解,等搞清楚后再来考虑其他。对了,还有女魔头傅紫衣,梦域里的莫问对那个名字特别抵触,原本她还天真的以为莫问的心魔是想亲她呢,如果莫问是执道圣君的心魔,那这个心魔早就存在了,根本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