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居然是本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探险小说。
故事讲述的是虚构的主角和勇者伊里欧斯一起探险,顺便讲述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个虚构的主角,还特么是个男的。
有那么一瞬间,艾伯有点想歪。
说不准这是个喜欢男人味的作者?坎蒂丝原来好这口?
于是他重燃好奇,又读了几章。
然后眼睛就拔不出来了,连午饭都没吃。
直到坎蒂丝带着一身疲乏走进房间,他也只是用余光瞟了下,继续翻书。
坎蒂丝从他身后探头看了一眼,随即笑道:“这本书很有意思吧?”
“嗯嗯……”艾伯模糊不清地应和着,眼睛一刻都没离开书页。
菲憋了整整一天,大概是有点闷了。
哼唧唧地从坎蒂丝的衣领里拱出来,呼扇着大耳朵飞到艾伯的头上。
坎蒂丝没管他们,径自下楼买吃的去了。
临走前把烛台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保证他们的阅读环境里光线充足。
直到夕阳西下,艾伯才意犹未尽地翻过最后一页,仰面躺倒在床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这是本虚构的小说,全篇用第一人称叙述,非常有代入感。
背景是在薄暮时代末期,“大崩坏”之前的几年。
十五岁的伊里欧斯和“我”,也就是虚构主角,两人不顾他人反对,毅然退学,踏上成为冒险者的第一步。
在接下来的数年里,他们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最有名的,当属之后跟他一起封印恶魔的几名英雄——矮人战士赛门、精灵治愈师西西里娅、魔人法师欧珀,以及一名没有透露姓名的神秘贤者。
总的来说,这场旅途是轻松愉快的。他们是最好的伙伴,是彼此的知己。
尽管种族不同,却能将彼此的后背交托给对方。
要知道,当时正是四大文明种族互撕最狠时代。
在那个时代产生的友情,说一句奇迹也不算夸张。
路途在一个美好的节点戛然而止。
魔人族的欧珀向精灵族的西西里娅求婚了;矮人族的赛门打算回家一趟,因为他的第三个孙子出生了;无名的贤者准备启程去调查无尽之海的边缘……
伊里欧斯收到一封家书,自己的表妹即将嫁人,舅舅一家希望他能回家团聚。
虚构的主角看着他们笑着互相挥别,却并没有答应伊里欧斯的邀请,而是独自踏上另一段的旅程。
他们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了。
可艾伯知道,不到一年,另一个有关他们的故事就会开启。
恶魔冲破了封印,不停在各个大陆间收割灵魂。最后,伊里欧斯重新召集了伙伴,合力将可怕的恶魔再次封印。
只是,他们的代价也很惨重。
赛门失去了右手,欧珀失去了双眼,西西里娅因为消耗过多外貌几乎变成一个老人……
而那位无名的贤者,则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谁也不知道伊里欧斯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从地狱回到人间。
英雄的使命似乎在他们拯救世界的瞬间就结束了。
他们今后会怎样?要如何面对伤亡惨重的同伴和他们的家人?
没有人知道。
或许,也没有人在意……
“看完了?”坎蒂丝清朗的声音打断艾伯乱七八糟的思绪,瞬时清醒。
这姑娘早就吃完回来,现在正伏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变成小猪的菲早已转移阵地,正趴在她手边,一双豆豆眼盯着本子看。
“看完就去吃饭,再不吃睡觉前就要积食了。”她对艾伯扬扬下巴,示意床头柜那边的碗,“村长家熬了骨头汤,我给你要来了一碗。”
艾伯开心地从床上爬起:“薇娜说你会照顾人我一开始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把书翻到第一页,想要再看一遍。
坎蒂丝放下笔,有些惊讶地看他:“这么喜欢?”
“嗯嗯!”艾伯嗦着汤,眼睛还在歪着看书,“这可是伊里欧斯啊,我的偶像!我之所以想当冒险者,就是因为他。”
坎蒂丝拉长声音:“哦——”
看来也不是不喜欢学习,只是看学什么了。
“这个作者也太厉害了,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艾伯没注意她有些调侃的声调,还在发泄自己激动的心情,“让我看看……‘阿布希丹·A’。我记住他的名字了!”
第20章 传说之物 英雄之墓2
坎蒂丝还趴在桌上写日记,头也没抬地说道:“阿布希丹……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没错没错,他本人一定是个非常风趣的人。”艾伯已经彻底变成作者的小粉丝,彩虹屁脱口而出,“而且很有实战经验,里面很多自救手法都非常有用!下次我们也可以试……”
“那就不必了。”
坎蒂丝急忙打断他的毒奶,解释道:“我是说他的名字,挺有意思的。”
艾伯:“啊?”
“阿布希丹,是种常用的炼金原料。”坎蒂丝从一旁半开的手提箱里翻出一块石头,顺手扔给艾伯,“它的另一个名字你一定知道,有很多地方也把它当做护身符。”
艾伯单手接住,有些惊讶的看着手里的那块黑色的不规则宝石:“黑曜石?”
“挺稀奇的吧?我还没听过有人用它当名字。”坎蒂丝看到小猪菲正趴到本子上赖着不走,就顺便开始撸猪,“哦对,那块你可以留着。据说黑曜石有辟邪的作用……”正好你最近挺倒霉的。
省略的话已经在她的眼神里暴露无遗,艾伯感觉腿上的伤更痛了。
他尝试活动了一下右腿,不出意外地疼到面容扭曲:“这伤还要养多久啊……”
坎蒂丝被他的动作吓到,忙上前按住他的脚腕,板着脸喝道:“不要乱动!”
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把一米八的大男人镇住了。
艾伯就像个小鹌鹑,战战兢兢地偷看她的脸色,嘴里嘟嘟囔囔:“我总不能这么废着吧,你可是我的保护对象欸……”
“你现在也是我的病人。”坎蒂丝没理会他的碎碎念,拆开布条查看、换药、重包扎一气呵成。
艾伯看了眼重新包扎好的手脚,忧郁地瘫回床上:“我这样还要多久才能好?”
“起码半个月。”坎蒂丝回到桌边,将压在本子上的小猪捞到腿上,拿起笔继续写,“知足吧,很多被魔物咬了却没及时治疗的,不是截肢就是死。你不过是要躺十几天而已。”
艾伯沉默半晌,抓了把头发,哭笑不得道:“抱歉……没想到最后拖后腿的人会是我……”
明明他才是来帮忙的那一个……
坎蒂丝笔尖微顿,下一秒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写日记。
“你不是后腿。”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指责也没有安慰,“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这么顺利到达这里。”
合上本子,坎蒂丝认真看向艾伯:“我们是同伴,互相照顾是理所应当的。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少女端正地坐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青年,像是在等待回应。
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单单是看着她,就很容易让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艾伯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薇娜那个难伺候的大小姐会喜欢她了。
“哎呀,跟你做队友真有安全感,我都舍不得让你走了。”艾伯故意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躺回立在床头的枕头,笑嘻嘻地指着自己,“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做冒险者?我还能帮你写推荐信哦。”
说着,还对她抛了个熟悉的媚眼。
坎蒂丝微微挑眉。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手里的菲就扇着大耳朵冲到艾伯面前,直接用身体盖住他的脸,任凭他怎么扯都扯不掉,看得坎蒂丝忍俊不禁。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该按目前的状况重新制定计划。”坎蒂丝走上前将菲抱回自己的怀里,“那个小姑娘的病还没完全好,明天我还要去邓恩先生家看看。你既然行动还不是很方便,就在旅馆内打听情报就好。我刚刚下楼看到有人在一楼喝酒。”
艾伯比出一个OK的手势,这事就先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坎蒂丝按照昨天商量好的那样,头顶着一只菲,来到邓恩先生的家里。
街上依然没有多少人。跟艾伯说的一样,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中年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避开坎蒂丝交谈着什么。
这里跟之前路过的村子不一样。
没有被开垦的土地,也没人出门打猎的样子……
一些村民的打扮有些像矿工,可坎蒂丝也没看到任何矿洞或熔炉。
即使有,这样偏远且环境恶劣的地方,他们要怎么把矿石运出去?
坎蒂丝不由皱眉,他们究竟是靠什么维持生活的?仅仅是靠那些偶尔光临的冒险者吗?
本以为菲的存在会很引人注意,但她用一个头顶顶猪的造型走过大半个村子,居然没人投来惊讶的目光,大部分是忌惮和防备的眼神。
坎蒂丝摸了摸菲,确实是有实体的。
有关菲这种生物的故事传得都很夸张,隐身这种幻术也许对他们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想到这里,她不再纠结,抬手敲了敲眼前的木门。
那位老妇人,也就是邓恩先生的太太为她开了门。一见面就十分激动地握住坎蒂丝的双手。
“真的,真的谢谢您!艾玛已经退烧了!”老妇人的声音都在发颤,将她快速引进房间,“您还没吃饭吧,快快进来坐……”
坎蒂丝几乎是被她拖进房间的,一眼就看到邓恩先生正拿着木勺,喂床上的女孩喝粥。
女孩的头发已经很久没打理了,乱糟糟地像稻草。
突然见到个陌生人进来,第一反应居然是躲到自己的祖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