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艰难地撑地爬起来,选择了跟那金丹退走时相反的方向,抬起沉重的脚步便走。
她得逃,既然侥幸没死,那她就一定要逃。
赌输了也没办法,趁着魔尊还没缓过来,逃得越远越好。他看起来也伤得不轻,两剑都没能杀死她,她有机会逃的。她一定可以活下来,一定可以。
沈黎脚步踉跄,但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定。
眼前有些模糊,她抬手在眼睛上一抹,手上沾染的属于她自己的血却让她的视野多了一抹红。但很快,泪水将那暗红冲散,她脚步不停继续往前,换用手背擦泪,手背湿了才想起用衣袖擦,很快衣袖也湿透了。
她的阿泽没了。
作者有话说:
虐就这。
专栏新放了个仙侠预收《我死后师兄黑化了》,晋江现在没预收根本没法混了,大家感兴趣可以先收一波。
PS:感谢撒鼻息的派豆龙,星河璀璨的地雷,亲亲你们~
第54章 好好活下去
两样高级法宝被剑气损毁的动静不小, 并未走远的刚晋级金丹男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自称跟人是道友的女修和她“道侣”打起来了?果然她在骗人, 他们根本不是道侣对吧!
他手里攥紧那两枚极品灵石,刚才他就是在欣赏,所以并未走远。
肯定还有更多的灵石和宝贝吧?
他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看情况不对就马上跑。
今日他轻易地晋级为金丹,又轻松地得到了两枚极品灵石,这让他有一种错觉, 他今日运气很好。
因此即便知道现在过去很鲁莽, 他应该适可而止,带着已经拿到手的好处赶紧走,他还是壮胆过去了。
万一呢?万一他有机会捡漏, 拿到很多灵石和法宝呢?那他今后的日子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修炼,再不用为了那么点资源要死要活。等他修为提高了, 那些过去欺负他的人, 他要一个个去找到报仇!
不远处就是那个被雷劈出来的大坑, 他悄然靠近,发觉那女修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男修半跪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他们果然内讧了!
这男修刚才被雷劈, 这会儿似乎受伤很重, 他的机会来了!
对灵石法宝的贪恋令他胆气大涨, 他取出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柄斧头, 他曾经路过两个金丹战斗后的战场捡漏捡来的, 一直用到现在。
又靠近两步后,他突然一跃而起,斧头高高扬起,带着凌厉风声向那半跪人影的头砸去!
然而在斧头即将砍中那人的前一刻,那人忽然不见了踪影,他一惊,只觉得脊背发凉,下一秒有什么刺中他的额头,他的意识刹那溃散,他最后的想法是,果然不该太贪心啊!
男修的尸身轰然倒下,段清泽却看也不看,持续不断的头疼令他面色发白,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面具不见了,便从储物袋中翻出、戴上。
他知道他的状况不太对,但过去的记忆如同纷飞的雪片在他脑海中乱飘,他一时理不出头绪,只能先回他这百多年来已熟悉的地方。
当段清泽回到戮天宗时,察觉到他归来的长老岑魄和贺滃立即迎上来,看到他戴回了面具,终于有一种熟悉的安定。
岑魄毕竟是个洞虚,能感觉到宗主的气息不太稳,再一扫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便关切道:“宗主,您此行一切可顺利?当时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以后再有那种接近某个女修的任务,您完全可以交给贺滃这小子,他就适合干那种事。”
贺滃:“……?”师尊,老夫也是要面子的。
段清泽脚步一顿,看向岑魄,冷声道:“什么女修?”
岑魄也是一愣:“就先前跟您一起的那个。是贺滃说,先前您跟她看起来关系很亲……可是因为先前贺滃乱来坏了您的计划?我早知这小子做事不牢靠,宗主您尽管处罚他!”
贺滃:“……”说好的求情呢师尊?
段清泽冷漠地扫了二人一眼,没理会岑魄的话:“出去。”
岑魄道:“好的宗主,您这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有事再找我们。贺滃就在外头,等着领罚。”
走出大殿的贺滃默默看着自己的师尊。
岑魄肃容道:“好好在这里待着,宗主有任何吩咐,都给我老实做好!”
贺滃:“……是,师尊。”
戮天宗本部设立在山中,各建筑依次由上到下排开,因财力人力都很充沛,最上方的本殿造得美轮美奂。本殿分前厅议事大殿和后殿,后殿属于宗主居住的地方,而前厅则偶尔用来开会。
此时此刻,段清泽就坐在前厅的宝座上,除他之外这里没有其他人。
平常习惯了的宝座,今天段清泽不知怎么坐得很难受,他懒散地坐着,托腮思索。
头疼还在持续,但已轻了许多,他已逐渐可以想起一些事。
他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他又被天道暗算了,可即便如此,它也无法除掉他,他能挺过百次,就能挺过一百零一次次。
阿泽……
“谁?”
段清泽蓦地蹙眉。
老实待在殿外的贺滃闻言立即走进来一步,恭声道:“宗主,有什么吩咐?”
段清泽没理贺滃,那个他隐约听到的,分明是个女声,但这议事大殿中,除了他和贺滃之外,没有任何人,更别说女人了。
段清泽挥手:“出去。”
“是,宗主。”贺滃又老实出去了。
段清泽靠回椅子上,缓缓吸了口气,有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脑中,那是没戴面具的他,用一种他绝不会有的表情对某个看不清面貌的女修说:“黎姨,从今往后,我便叫段清泽。”
黎姨是谁?段清泽又是什么?
头疼蓦地剧烈,段清泽死死按住太阳穴,透出面具的双眼泛起血丝。
他下意识伸出手,却摸了个空,刹那茫然。
好像身边应该有一个在他痛苦时永远陪伴他的人在。
但他几时如此脆弱了?
段清泽走下宝座,进入偏殿,随意在一个蒲团上坐下。
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需要时间理顺。
但他枯坐很久都没法专注,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忘记了,没来由的焦躁令他一掌击碎了青玉地面。
沈黎始终没停下逃亡的脚步,直到跑出五十里外,她终于跑不动了,坐下时强忍着的血液终于涌出喉咙,她捂着嘴不停咳嗽,好半天才止住。
手上满是鲜血,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她好像刚从凶杀现场逃出来的被害者。
事实也差不多。
沈黎倚靠在树干上,想着魔尊会不会追来,什么时候追来。
木簪已经回到了她自己手中,魔尊要找到她不容易……啊,她那个断掉的镯子忘记捡回来了,他可以用它找来。
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沈黎往她的来时路看了一炷香,始终没见到什么人追来,隐隐觉得他可能是伤得很重,没空理会她。
她暂且松了口气。
因为她现在情况很糟糕,再多跑一步怕就要倒下了。
内视可以看到,她的丹田一团乱,原本是个类似封闭的地方,此时却到处都是“破洞”,在她刚才狂奔用光体内存储的灵力后,她几乎没办法吸收灵气转化为体内的灵力了。
简而言之,魔尊的剑气搅坏了她的丹田,她现在已是个废人。
心理落差有,但也没那么强烈。
沈黎穿越后就是像个普通人一样生存,灵力于她来说是个方便的工具,没有灵力她也能继续生存下去,这世界那么多凡人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吗?
但在找到落脚地之前,她至少要离开魔尊五百里以上。
早知道之前就先把阿泽睡了。
沈黎遗憾地叹息一声,那如今她便算是报了魔尊那两剑之仇了。光想象魔尊发觉自己元阳没了,还是丢在她这样一个蝼蚁身上,因此而暴跳如雷的画面,她都能笑出声来。
可是,阿泽光嘴上说生孩子,从不真正实施。她知道他对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当一个好父亲很期待,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他自己的童年缺憾,可同时,他一定也在担心自己不能当一个好父亲,所以永远都是光说不做,他根本就是在害怕,在逃避。
沈黎捂着脸哭出声来。
这样温柔的阿泽没有了。这一两个月的记忆,对魔尊来说果然什么都不是。
等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甚至令她鼻塞时,沈黎才终于停下哭泣。
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把血往脸上涂了。
抬袖抹去脸上的血迹,她撑起身体,往有人烟的方向走。
没关系的,她会好的。
早在要跟阿泽谈恋爱时,她就已经有了会面对今天这个局面的心理准备,她也早跟阿泽说过,她是爱人死了也能好好活下去的那种人。
所以她可以的,她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活着。
沈黎艰难地走出林子,外面是个小村子,她用钞能力开道,先借地方换衣服洗漱,又借到了一辆牛车和一个为她赶牛车的农夫,将她送到最近的县城。
随后,她在集市找到一家正好要出发的商行,照旧用银子开道,租用了一辆马车,带她一起上路。
在只有自己一人的马车中,沈黎清点着自己目前的财产。
她的丝带根本没机会用,所以还好好缠在她手臂上。之前阿泽给她的那七件法宝,其中那小钟坏了,残片也落在魔尊那边,剩下六件,以她目前微弱的灵力,没法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灵石和金银,够她一生挥霍。
沈黎想,也行了,好歹现在她已是个富婆,只要赶紧逃离魔尊的追踪范围,在哪里过不好?
丝带她勉强还能用一用,面对凡人有自保能力,暂时便足够了。
沈黎收好储物袋,打坐修炼。
虽然她的身体已是破桶一个,但练一练,好歹也能攒那么一点点灵力,她总要维持自保的能力。
商队在往西南方向走,因为赶时间,速度并不慢,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天能走出两百里。
如此跟商队走了两天,因为商队到了目的地,沈黎只得给足钱,单找了马车和车夫,带着她继续往西南走。
这一走又是五天,中途因为车夫不肯再走远,沈黎只能换了两次马车,直到确信已走出远超五百里的范围,而魔尊完全没有追过来的迹象,她才放下心来,寻了个客栈,开房后直接瘫倒。
连续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她都快累死了。
一觉睡醒已近日中,沈黎躺在床上犯懒不是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