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五年啊!整整五年啊!主人!”水闵声泪俱下道:“你五年没回来看我了!”
程初眉头一皱,很是不耐:“闭嘴!”
水闵识趣闭了嘴,对上程初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又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他怎么能因为太久没见到主人,就忘了主人是个什么性子呢?这可是一言不合就会杀人的主,他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放肆,真是活腻了。
水闵越想越害怕,轻轻抽泣道:“主人我错了,主人你饶了我吧。”
“主人!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越说越害怕,索性大声哭起来。
程初头疼扶额,下一刻,他伸出右手,水闵吓了一跳,往后蹦了好几步,“主、主人,你要干嘛?”
程初面无表情地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他忍不住在心里嗤了一声,看来他是和徐若昭待在一起太久了,脾气居然也变好了,想到这儿,他越发不耐,将手往前伸了伸。
水闵看懂了他的意思,狂喜地扑到他脚下,仰头将这些鲜血一点不落的咽了下去。
程初收回手,冷哼一声:“我让你调查的事,你调查得怎么样?”
水闵听到这话,愣了愣。
程初微眯着眼,语气不善,“怎么,没办好?”
五年的时间,除非有人竭力隐藏,否则什么事情都该挖干净了。
水闵为难道:“也不是,只是……”
程初言简意赅,“说。”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水闵吓得迅速将这几年调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末了,问道:“主人,你打算怎么办?”
程初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识趣的闭了嘴。
“下去。”
水闵马不停蹄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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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昭和秦禹一同踏上客栈台阶,想到方才的告示,她不由得露出满脸凝思,城主夫人的病,她恐怕真的治不了,可这毕竟是十万两,下界的法子治不了,但她来自上界,说不定能从当初看过的典籍中找到办法?
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秦禹不明所以,他只当她方才是去看热闹,不知道她是对赏金起了心思,见她愁眉不展,以为还在思家,不由得柔声道:“徐姑娘,北城离此处虽远,半月时间也足够徐姑娘回去一趟,姑娘若是实在想家,不如回去看看?”
“谁想家了?”一道桀骜的声音响起,少年站在二楼,睥睨着两人,目光不善,冷冷道:“姐姐,你想回家了吗?”
作者有话说:
程初:想家?想什么家?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第19章 、南望城(三)
秦禹看到他,温声道:“对,你姐姐想家了,徐公子肯定也想家了吧?”
程初本来还有些不高兴,听到这声‘徐公子’,眉梢的笑意又回来了些,看来她已经向这个人介绍过他的身份了。
“姐姐。”程初的声音不复方才冷冽,他柔声道:“既然你想家了,待法斗大会结束,我便同你一起回家可好?”
他从未问起她的来历,也对她所说的来自上界嗤之以鼻,默认她在故意隐瞒,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提起要去她的家乡看看。
徐若昭一时间哑口无言。
程初看向她,目光柔和,声音也很轻,“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秦禹一无所觉,温声道:“徐姑娘许是还在思家。”他看向程初的目光像是在看自家顽劣的师弟妹,“徐公子的主意不错,你们若是回北城,在下还能与你二人凑个伴。”
九星派也在北城方向。
听到‘北城’二字,程初便什么都明白了,忍不住勾起嘴角,但听到后半句,原本柔和的神色又沉了下去,他走下楼梯,动作看似不慢,却在顷刻间来到徐若昭身边,神色自然地靠在她身上,“姐姐,他是谁?为何会与你一同回来?”
徐若昭解释:“这位是秦禹秦公子,昨日你见过的。”
“哦。”程初笑眯眯道:“我不记得了呢。”
他丝毫不给秦禹面子,秦禹倒也不在意,大方道:“昨日人多,徐公子不记得也正常。”
程初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接他的话,“姐姐啊。”他慢条斯理地将秦禹打量了一遍,轻声道:“有些人看起来一身正气,其实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谁都不清楚,姐姐可要警惕一些。”
秦禹连忙解释道:“徐姑娘,我不是,我——”
程初轻声打断他,“姐姐,你与秦公子才第二次见面,他便提出要和你一去回去,对你,可真是关怀备至呢。”
他将‘关怀备至’这几个字重读出声,听起来似乎别有深意。
秦禹脸色微变,连声道:“徐姑娘,在下对徐姑娘绝无所图,还请徐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绝无所图?”程初慢悠悠道:“真的绝无所图吗?”
他的目光很淡,仿佛瞬间看穿他的心思。
秦禹微愣,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徐若昭,对上对方茫然困惑的目光,无奈道:“徐公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欣赏二位,我不会对你们不利。”
程初笑吟吟看向徐若昭,“姐姐,他说他欣赏你。”
徐若昭有礼回道:“多谢,秦公子出类拔萃,在下同样欣赏。”
她的神色自然,目光坦荡,不夹半分多余的情绪,在她眼里,他与陌生人没有多少区别,就算嘴里说着欣赏,语气却疏离而客气。
秦禹顿了顿,明白了程初的意思,他侧目看去,正好看到程初嘴角得意的笑。
他也没生气,在他眼里,眼前的少年不过是一个爱护自己姐姐的好弟弟罢了,他能理解。
他离徐若昭稍远了半步,客气而有礼道:“多谢徐姑娘赏识。”
程初轻哼了一声,按理说他不该不高兴,可看到两人互相对视,各自彬彬有礼的模样,又觉得不痛快起来。
好像他们才是志同道合的人,而他就像个强行打断他们的无理取闹的小孩。
程初倏然冷了脸,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秦禹愣了,“这……”他看向徐若昭,“令弟这是怎么了?”
程初的脾气一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徐若昭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按她以往的经验,若是不追去哄哄,绝对是好不了的。
徐若昭匆匆朝秦禹道:“秦公子,失陪了,我去看看。”
她说完,快步追了过去。
秦禹张了张嘴,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他想说,他是这一次法斗大会的裁判,她若有什么规则不懂,尽可以来问他。
但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终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程初回到房间,右手放在房门上,迟疑了一瞬,直到看见徐若昭匆匆赶来的身影,心里才舒坦了几分,他挡在门口,慢条斯理道:“姐姐不是与秦公子相谈甚欢吗?怎么过来了?”
徐若昭想也不想道:“秦公子哪有你重要?”
程初好哄得很,听到这话,立刻不气了,他侧过身,眉眼微挑,“进来吧。”
徐若昭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云烧团子,“在北漠时常听到云烧团子的大名,如今来了南望城,终于可以吃上了。”她将团子递给他,“尝尝看?”
程初眼皮轻敛,浑不在意道:“不就是块点心吗?有什么好吃的?”
徐若昭愣了一瞬,“你不要吗?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她正打算将点心收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速度极快的将点心拿走,程初嘴角扯了扯,“既然是送给我的,哪有收回的道理?”
徐若昭茫然道:“可你不是不要吗?”
程初一哽,随即轻哼一声道:“送给我的,就算我不要也只能我自己处理。”
他的脾气一向如此,徐若昭也不同他计较,自然地起了另一个话题,“方才我在街上看见了一张告示,城主夫人病入膏肓,城主在为其寻找良医。”她顿了顿,眼里微微冒出精光,“赏金十万两。”
若她真拿不到魁首,这笔钱正好可以用来买九玉芝。
程初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淡淡问道:“城主?”
徐若昭点头,“对,就是城主。”
“姐姐你想去看看吗?”
徐若昭苦恼道:“自然想,只是你我不是医者,我担心连城主府都没进去便被轰了出来。”
程初随手摩挲着手上的玉佩,漫不经心道:“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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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昭本以为城主府戒备深严,他二人没有背景,城主不会接见他们。
但他们低估了城主对城主夫人的感情,一听到是为了城主夫人的病而来,便立刻将他们请了进去。
两人进去后,发现围在城主夫人院子里的医者并不少,但几乎都露出了束手无策的表情。
里面的气氛太过凝重,徐若昭找了个面善的老者,低声打听道:“城主夫人到底是什么病?为何诸位皆如此苦恼?”
此界人才辈出,老者并没有因她看着年纪不大而轻视她,微叹一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城主夫人所患之病老夫平生罕见,实在太过奇特,甚至……”他顿了顿,满脸惭愧,“甚至老夫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种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与其说是病,他更倾向于城主夫人中了某种妖毒或者魔毒。
只是他能力有限,实在看不出来。
徐若昭听罢,追问道:“前辈,不知城主夫人有何症状?可否说来听听?”
她声音清脆好听,长得又乖巧伶俐,老者一见便心生好感,知无不言道:“城主夫人的症状……”他沉吟道:“认真说起来,除了脸色发黑,体内的生气在一天天消逝以外,没有别的症状。”
“脸色发黑?”徐若昭抓住一个点,追问:“何为脸色发黑?”
老者低声道:“城主夫人的整张脸都变成了黑色,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从脸部开始,上身和胳膊也开始慢慢变黑,夫人的气色如今一天不如一天,体内的生机也在迅速消逝,恐怕……”他压低了声音:“恐怕黑色遍体那日,便是城主夫人命丧之时。”
怪不得城主这么着急寻求医者。
黑色遍体?徐若昭认真思索了一番,未能在从前看过的典籍中找到对应之法,她不敢托大,打算回去好好思考应对之策,再来一探。
徐若昭正在沉吟,管家走了出来,“今日问诊已结束,诸位若有应对之法,城主府随时恭迎各位大驾,诸位,请回吧。”
不得不说,城主做事很是周到,即使这群医者什么也没看出来,他仍然给每人发了十两的诊费。
就连徐若昭和程初都拿到了这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