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一句话也没说,就是上前动手拿出已经温好了的酒,给二人满上,从始至终,古纯伊的眼睛都落在了谢云身上。
谢云又开始不自在了,一边放回酒壶,一边问道:“你看什么?”眼睛还是没有看古纯伊。
古纯伊满脸的笑意,手放在杯子外壁暖着,然后问:“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谢云自然否认:“听谁胡说八道。”语气平平淡淡,否认之快好似真的没有这回事。
古纯伊自然不会将许忠林说出来,只是喝了一口酒以后道:“可是你今天确实一直冷着脸啊。”
正看着杯子的谢云眉眼低垂,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抬眸对上古纯伊的视线,声音好似春日初融的溪水,绵长悦耳,带着勾人的意味,他问:“所以说你今天是暗中观察我一天喽,不然怎么知道我今天冷了一天的脸。”
古纯伊好似抓住了把柄,非常的兴奋:“看看看,某些人刚才还否认自己没有心情不好,现在承认了吧,所以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谢云:“你少叉开话题,是我问你在先。”
古纯伊不满了:“你这人真是幼稚,知道别人心情不好需要看一天吗?本小姐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好嘛。”
谢云听到这个回答,笑意更深了,但是没有再反驳古纯伊的话,而是问道:“周师姐今天一直邀我出去玩,为何你不邀我一道出去?”
古纯伊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问的一脸懵,思考片刻道:“你不想出去,谁能请的动你啊,再说了,自己想做什么当然要主动去做啊,等着别人请你啊,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时时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古纯伊。”谢云忽然极为严肃的叫了她一声。
古纯伊第一想法就是,下一句可能就是要和她掐架了,因为二人吵架之前,谢云都习惯性严肃的叫她的名字,从语气到眼神,古纯伊都太熟悉了。
古纯伊:“干什么?”
谢云道:“若有一天,你发现你身边和你要好的人靠近你是别有目的,你会生气,甚至会和她绝交吗?”
古纯伊立马点点头:“当然会啊,做朋友最讲究实诚,你骗了我就没得商量。”
谢云又道:“我也讨厌这种行为,所以,你不会为了某种目的去刻意靠近别人的是吗?亦或者……”谢云停顿了一瞬,斟酌着用词,又道,“对别人忽远忽近,让别人对你……患得患失,总之就是,欲拒还迎的意思,你会这样做吗?”
谢云以为,他会听到一个拒接的答案,万万没想到古纯伊居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会啦,不过我只是认可你前半段,为了达到目的我当然要做一些特殊手段啦,但是我一定会把我的目的放在明面上,拐弯抹角欺骗别人感情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
谢云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才会和她聊这个话题:“算了,不聊了。”
古纯伊欠兮兮的轻声问道:“是不是周师姐对你欲拒还迎,然后你现在很没有安全感啊?”
谢云眼帘翻,给了个白眼。
“哎呀,你不说就算了,其实我也猜到了。”
谢云:“喝你的酒。”
谢云的不愿意解释,在古纯伊眼里就成了默认了,刚才光顾着和谢云聊天,她都没有好好回味这酒是何滋味的,现在喝一口,可真是清甜绕口,回味无穷。
“好喝,是果酒,不醉人。”古纯伊一边喝着还一边夸赞。
银月已经爬上天空,离烟火盛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古纯伊随谢云也走上了船头,微风卷起碧波,将圆月的影子搅得细碎,有些冷,但人的心里是暖暖的。
古纯伊仰着头看谢云,问:“你不冷吗?”因为在古纯伊眼里,谢云穿的有些少。
谢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后轻声道:“不冷。”
古纯伊很想接一句,其实她冷,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说出来她也不能暖和一下,反而扫了兴致。
此时的几艘船已经挨得很近了,古纯伊的位置就能看见不远处的许忠林和今巧路。
今巧路正朝着古纯伊挥手呢,古纯伊也兴奋的举起手,大幅度的挥舞着。
身后的谢云,悄无声息的挪动步伐,半年身子紧挨着古纯伊身后。
没别的意思,仅仅只是想为某个人挡得半边寒风。
远处的今巧路和古纯伊挥过手以后,激动的和许忠林道:“小师妹后面的是不是谢云啊?”
许忠林都不用回头:“是。”
今巧路开始泛起了花痴,有些激动的跺脚:“周师姐都没请动的人此时却和小师妹同乘一舟,太意外了,太惊喜了,你快看,小师妹和谢云站一起,真的好般配啊!”
许忠林忍不住回头,看着后方船头的两抹身影,随后笑了下:“你这话可以当着谢云的面说,他听了一定高兴。”
今巧路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对了,你是和谢云同寝的师兄。”
今巧路闪着星星眼:“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知道什么内幕?谢云喜欢小师妹吗?是不是是不是?”
许忠林没有解释过多,但是这种沉默好似默认,让今巧路更加激动了。
澜灵的女弟子中,很大一部分就是和今巧路一样,爱八卦的,特别是澜灵几位顶尖人物,一旦人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有各种消息散布出来。
小师妹和谢云小师弟二人的“水深火热”可是很多女修士关注的对象,有些有先见之明的人已经赌二人何时在一起了,而今巧路就是其中一员。
毕竟整个澜灵都知道,谢云只欺负小师妹,只生小师妹的气,只和小师妹斗嘴。
有句话说得好,喜欢一个人,大概是从喜欢欺负她开始的吧。
绚烂的烟花在冷空中绽放,明亮的烟火照得人脸忽明忽暗,平静的湖面也有了烟火的热闹。
有人在欣赏烟花,而有人却在欣赏看烟花的人。
古纯伊的眼眸倒映着绽放的烟火,眼睛里似乎藏进了星星,在这夜晚耀眼而动人。
身后的谢云忽然俯下身子,凑近古纯伊的耳边,低声问道:“待会烟花会完了以后,可还要去凤凰台?”
古纯伊一时没有听清,微撤过脑袋,高声问:“你说什么?”
古纯伊的小脸瞬间挨得那么近,甚至谢云微微扬起下巴,就能够到近在眼前的红唇。
少年的喉间发紧,眼睛迷离的看着眼前诱人的果实。
就在谢云发愣的这一会,古纯伊却不自然后侧一步,古纯伊道:“你挨得这么近干什么?”他不说话,她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着她身后这么近了。
古纯伊的这句话瞬间给谢云浇醒了,谢云直身来,声音恢复成平常的音量,问:“待会不是要去凤凰台嘛,我也去,一起。”
古纯伊眼睛看着烟火,随意的回道:“好啊。”
身后的少年嘴角露出浅笑。
古纯伊说得不错,有些想法你不说,谁会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与其和自己生闷气,不如随心而动。
作者有话说:
谢云:今天古纯伊一天没理我,我心情不好。
古纯伊:“你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诶,为什么呢?”
第37章
小船悠悠的在湖面上飘荡着,烟花落幕之后,天空又偷偷飘下的细雪。静来湖租船的商家倒也是聪明,知道很多客人都是下了船要去凤凰台的,于是便可以直接游船至凤凰山附近,凤凰山脚也有他们的停船点,所以就免去了还船这一麻烦的事情。
古纯伊他们的船直接游至凤凰山山脚,队伍因为谢云的加入而变得热闹了一些,古纯伊和另外两个女修士结队走在了前面,而那几个男修士嘻嘻哈哈的走在了后面。
戌时刚过一刻钟,尽管天空飘着细雪,前去凤凰台的行人还不少。
身后几个人的交谈和笑声,甚至能清晰的传到前面三人的耳中。
“咱们好歹是修仙之人,干嘛爬山啊,干脆御剑飞行,飞上去得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个刚从山上下来的老伯神色怪异的看了谢云他们一群人一眼。
那老伯喃喃道:“想要灵验,自然要心诚,爬个山算什么。”说完,迈着步伐匆匆下山了。
周围的人爆发一阵大笑,这笑声自然是笑那个说“御剑飞行”之人。
一群人就这样在打闹中慢慢的登上凤凰山的山顶,山顶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就好像这座陡峰被人从中间砍断了一半,切口还无比的整齐,所以这里就流传了一些奇异的故事。
听说,凤凰山曾经埋葬着一具凤凰的身骨,每到上元节就会有另外一只凤凰飞来,绕在凤凰山哀鸣不止,流火璀璨的身影在空中绽放,那是烟火都无法企及的美丽,突然有一年,另一只凤凰突然就没有出现,再后来,凤凰山来了一位仙人,一剑砍下削去了凤凰山的半截山峰,并将那边山移到了北海,说,山里埋葬的凤凰枯骨他带走了,至于为何带走,原先的凤凰骨又为何埋在这里,就没有解释了,这就是凤凰台的由来。
凤凰台,一位仙风道骨留着长须卖天灯的老者将这个故事细说给了古纯伊他们听,讲完以后,他热情的给古纯伊他们介绍眼前的天灯:“怎么样,故事听完了,可否考虑买个天灯为亲人祈福啊?”
很显然,这位买天灯的老者应该和无数个路人讲过这个故事了,而给别人将有关凤凰台的故事,无非指望听故事的人买天灯。
但好在古纯伊他们本来就是打算买的。
“买。”
古纯伊正欲开口,有人却抢先她一步,将银子放在了老者方天灯的桌上。
“公子爽快人。”见到有人掏钱,老者褶皱的脸上浮现笑意,而说话这人,正是谢云。
给过钱后,老者并没有马上就把天灯给谢云,而是递上纸和笔,示意古纯伊他们写东西。
古纯伊问:“这是何意?”
谢云在一边解释:“写愿望,又叫寄心愿,将你的愿望写在纸上,寄给天上的神明。”
“哦~”古纯伊听着感觉很有意思,“原来不是写在外面的纸上啊。”
深受现代电视剧的毒害,那种方天灯将愿望写在纸上的想法根深蒂固,这也不能怪古纯伊,毕竟那场景实在是太“经典”了。
古纯伊又问:“那这纸要怎么放上去呢?”
谢云:“放的时候直觉烧掉。”
古纯伊:“好吧。”这还真的有点像给“神”寄东西的意思了。
一边的老者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双方似乎有这一种默契,这个年纪的孩子,两个人长得又这般好看,这让他不由的觉得二人可真登对。
古纯伊秀眉轻轻皱起,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打量了一番,此时的她只纠结,这细长的一条纸,如何写得下她的心愿,再说了,狼毫也不允许她写蚂蚁字啊。
古纯伊纠结一会,看了眼已经埋头写愿望的谢云,然后转头看向卖天灯的老者,古纯伊道:“老伯,能不能给我换张大点的纸,我怕神明眼神不好,看不清。”
听到这话的老者忍俊不禁,谢云也抬头看着古纯伊轻笑。
老者道:“姑娘啊,人不能太贪心,有时候想要得到的太多,往往会一无所获。”
这老者看着仙风道骨,讲起道理来也是头头是道,古纯伊看着没戏了,于是妥协:“好吧好吧,那我写少一点。”
执笔的古纯伊的看似冷静沉思,实际眼睛却偷偷的瞥向谢云。夜很黑,微弱的灯火只能照亮眼前一角,谢云埋头灯火下,半束在脑后的几缕发丝跑到了他的胸前,正和他手里的狼毫一样,亲吻宣纸。
该死,挡得太严实了,古纯伊一个字也没有瞄到。
谢云写完了,一手挡着纸,然后直起腰,谦和有礼的将笔还给老者。
随着谢云的起身,周围又有不少人写完了,古纯伊也开始着急了:“我还没开始写呢,等我一下。”
着急忙慌的埋头苦想,要钱?要任务圆满完成?还是要亲人的平安?
周围的澜灵修士提着灯一个个远去,唯有谢云站在一边,守着执着笔一动不动的古纯伊。
谢云微侧着头看着眼睛呆滞的古纯伊,知道她这个时候正纠结写什么呢,所以也只是安静的呆在一边不做打扰。
“小师妹就交给你了,我们先去放了。”许忠林拍了下谢云的肩膀,然后和其他人一样,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