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试探着靠近他,从衣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便利贴和笔,递出去,“你能告诉我小公主的名字吗?”
贺楼生顿了几秒,然后接过纸笔。
他准备写,苗六溪也很认真地看着。
但很快,苗六溪捕捉到了他握笔的那只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难道是小公主的遭遇,在他们家乡已经人尽皆知,并且不能被随意提起?
苗六溪立马抓住贺楼生的手臂,叫停道:“算啦算啦,小公主这么善良,还是神秘一点比较好。”
她收回纸笔,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定,以后不再去探听别人的名字。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凌晨,贺楼生让她回去睡觉。
苗六溪第二天清早还要上班,而且明天周五,馆长临时开了个什么企业答谢会,苗六溪也被要求去接待了,所以必须比正常上班起得更早。
烦死,换岗了还是躲不掉端茶倒水的命啊。
苗六溪只好告别小骷髅怪,抱着零食默默回家。
可她刚走几步才猛然想起,指环还没还给人家呢!
“生生!”
苗六溪转身高喊,但贺楼生已经消失。
……行吧。
那就明天再见一面吧。
苗六溪开门回家,发现小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看来租客已经睡了。
她走到洗手台前慢慢卸妆,但是脸上的睫毛膏和粉底只会越擦越乱,她嫌麻烦,直接冲进浴室里全身上下洗了一遍。
入睡前,苗六溪拿着贺楼生的指环反复研究了很久。
这东西通体是银色的,外表看上去跟普通银饰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摸上去光滑玉润,重量也很沉手。
它真的是块骨头吗……
苗六溪实在忍不住牙痒痒,像嗑瓜子一样嗑了一下它,牙齿立马传来酸痛感。
哇梆硬。
若是平时这个时候,这只夜猫子可能还会上网刷刷短视频什么的,但今天很稀奇,她睡得特别安稳。
安稳到什么地步呢。
就是苗六溪做梦的时候,明明知道这个梦境已经出现过一次了,而且也知道接下来会有无数个尸体空着心窝子从天上砸下来,但她却没有这么害怕了。
还是熟悉的氛围,还是熟悉的纯白色背景,但这回场景布置得稍微细致了些,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有血液流淌下来,周围也隐隐浮现一些古代建筑。
苗六溪猜测,这应该是今天去看了惊悚片的关系,所以画面感才会那么真实,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三秒后演员各就各位,马上就要开始往下掉了对吧?
“三……二……一!”她默数着。
数不清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天上摔落下来。
这回苗六溪观察得更仔细了。
周围那些人都穿着古代的将士衣服,有被活活捅死了的,也有没死透的,还有痛苦扭曲着身子的……
但无论现场是个什么状态,他们的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苗六溪看。
苗六溪:“别看我啊,我在梦里一向很没有参与感的,救不了你们我也很无奈。”
紧接着,天空像是被火染的画卷一样,开始吞噬燃烧,大片大片的浓血逐渐蔓延下来,苗六溪知道,马上就要进入下一个场景了。
天哪,下一个场景,不就是那个脸白得像鬼一样的男人在笑?
苗六溪不再害怕尸群,但她依旧很怕那个男人。
男人笑起来跟哭一样。
苗六溪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但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她只能捂紧双耳,眼睁睁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笑。
还是那个人的笑声。
还是撕心裂肺。
苗六溪就算捂住耳朵,也还能很清晰地听见那笑声,算了,麻了,爱咋地咋地吧。
她放下双手,干脆坐在地上看着他笑。
眼前的尸群像血雾一样慢慢散开,男人的背影萧条又凄薄。
“你太吵了,”苗六溪小心吐槽,“能不能安静一点?”
笑声戛然而止。
好吧,又是这种,拿按照惯例他马上就要转过来了。
苗六溪拍拍脑瓜。
男人缓缓转头,半张脸颊阴森可怖。
上次苗六溪只顾着害怕去了,但这回她惊奇的地发现,这男人居然长得还挺帅?
不过,他只歪了小半张脸。
苗六溪:反正气氛都已经烘到这一步了,不如直接把整张脸歪过来看看呢?
“给我。”
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异常嘶哑。
苗六溪:“什么啊?公子别杀我,我是局外人。”
“给我。”他重复。
苗六溪说不出话了。
这就好比是鬼片里的“还我命来”,不管别人解释什么他都不听,他只想搞命。
“你要什么啊?”
“骨牌,给我。”
“骨牌?”苗六溪诧异道,“是推牌九的那个骨牌吗?”
想不到公子好杀还好赌啊。
苗六溪正纳闷着,这时突然感应到从对面迅速伸过来一只大手,那只手骨节分明通体惨白,甚至看不出一丝纹路。
“妈呀!”
苗六溪吃惊大叫。
公子你不讲武德!
与此同时,床上的苗六溪猛然惊醒过来。
睁眼,正好撞上了一只森森白骨的手……
第35章
苗六溪睁眼就看见小骷髅怪倾身靠近自己。
他忽如其来的那只右手,跟梦中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生生?”
苗六溪松了口气。
吓死,还以为撞鬼了呢。
不过……他是怎么进来的?
“你跟踪我?”苗六溪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因为怕吵醒小房间里的租客。
贺楼生摇头。
他其实是想从苗六溪手里取回自己的指环,却不料被当场抓包。
但看苗六溪的反应相当淡定,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因为太困了,总之现在的感觉十分不妙,幸亏他现在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骷形态,否则贺楼生的体温必定会从胸口一路升到脸颊。
他主动后退,拉开距离。
苗六溪起身靠在床头,双手埋进被子里紧紧抓着床单,心想自己要是再晚醒来一步,那小骷髅怪是不是就贴上来了了?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贺楼生的姿势,九十度大弯腰还靠那么近,膝盖都贴到床边了,这是要干嘛?啊?
苗六溪尴尬地偏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来干嘛的?”
贺楼生指着她的被子。
严格来讲,是指着她藏在被子里的手。
那枚指环正戴在她的手里。
苗六溪没看懂。
“……你还是回家睡吧。”
属实是因为家里有人,不然这么晚了,让他留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为什么要指我的床?骷族人的表达方式都这么直接的吗?
苗六溪更尴尬了。
与此同时,她发现贺楼生已经抬不起头了,可怜巴巴地靠在衣柜上,这仿佛是勇敢表白却被拒的反应。
苗六溪穿好拖鞋下来,解释道:“是这样的,旁边那间小屋子我租出去了,你要是被那人发现会很糟糕。生生,如果你想回来住,只能再等两个月,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赶你走了。”
贺楼生看了她一眼,莫名点头。
“嗯,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苗六溪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