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这宗门中,她想拉拢的人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人,她又看不上对方了,比如苍宇,还有那些讨好她的内门弟子们。
前几天偶遇沐闲闲,她身边的那个凌云意,实力强,有来历,是个不错的人选。如果他背后真有隐世大能,只要能拉拢他,自己岂不是多了一道强大助力?她不该错过这个机会,要找时间去试探试探……
思及此,沐柔儿将小桃叫来,“你去打听打听,沐闲闲来了苍蓝城之后在哪落脚,那凌云意是否和她一起?”
“是。”
小桃刚想去,沐柔儿又说,“记得别让苍宇知道了,不然他又要闹。”更重要的是,苍宇于她还有利用价值。
“知道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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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鼎宗内,大长老青铜闭目养神,直到一道黑影落在了他面前。
来人正是他的心腹阿一。
他单膝跪于青铜面前,“见过大长老。”
他淡淡问,“栖云城的事办得如何了?”
阿一额头触地,“属下惭愧,事未办成。”
青铜霍然睁开眼睛,目中精光显露,“何人阻拦?”
“不知是谁。”
“嗯?”
阿一直起身,回禀道,“在沐长风和琬娘墓前,属下正欲动手时,察觉到数道冰寒剑意,那剑意不知是哪位高人所留,数道剑意在墓前结成了一道剑阵,我一靠近,剑阵就凝起冰霜,暗含警告之意。”回忆起那剑阵,他目露敬畏,“就在当下,属下能感觉到,剑阵之威非我能闯,若要强行破阵,我恐怕要殒命当场。并非属下惜命,只是担心打草惊蛇,坏了您的计划。”
“你是我众多下属中,修为最高的一个。”青铜站起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多年来又得我精心培养,金丹修士中你难逢敌手,能让你感受到性命威胁,那必是元婴以上的高手,你没有贸然出手,做得很对。”
得到他的理解,阿一心中一阵感激,他又担心道,“难道有人发现了咱们的计划?”
“你想多了,若真被发现,那他该保护的就不是两个死人,而是活着的人。”青铜道,“初评那日,我在沐闲闲身上种下傀儡术,此术一旦功成,将使人变成只知听施术者命令的傀儡。中此术者,隔日身上会浮现曼陀花印记,再十日之后,曼陀花彻底绽放,此术将无法逆转。”
他遥望着窗外,“如今已是印记生成第六日,那沐闲闲尚毫无所觉,只要炼器大会终评那天一过,她就将彻底变成傀儡,到时不管她自己记不记得,只要她脑子里有的东西,我问什么,她都会照实回答。”
阿一深知这傀儡术的厉害,他见过变成傀儡的人,哪怕断了手脚,依然执行主人的命令,没有自己的思想,那样活着,恐怕比死了还痛苦。
“到时就算那设下剑阵之人现身,他也毫无办法,沐闲闲既是我找到东西的关键,也是我手中最好的人质。”
“长老英明。”他拱手行礼,“这次您必能寻得那件宝物,成为当世唯一的九品炼器师!”
“呵。”青铜笑得阴冷,“待我突破九品,炼出仙器,当世第一炼器师的位置,舍我其谁?这问鼎宗主之位,也可以换人坐坐了。”
想到这一日快要来临,阿一心潮澎湃,跟随长老这么多年了,他必将见证长老取代宗主的那一天。
这时,门外又有弟子求见。
他给了阿一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隐入了黑暗中,无声退下了。
进来的弟子亦是为青铜办事的,他屈身上前,禀告道:“长老,这几日有人在旁敲侧击打听关于炼器大会的事,还暗中打听到您身上,让我们的暗桩发现了。”
“谁?”
“苍蓝宗少宗主闻风远。”
“闻风远……”青铜若有所思,他和这人向来毫无瓜葛,为何突然打听起自己来?他道,“他既然这么闲,就给他找点事做。炼器大会终评在即,不能出任何差错。”
那属下即刻明白了,这是要安排死士拖住闻风远,让人无暇他顾的意思,即刻领命而去了。
属下们都走了,青铜取出一支玉简来,那玉简上正刻着炼器大会终评题目,他阴恻恻一笑,“十,十天,为你的性命倒数十天,可是老夫送你的大礼啊,沐闲闲。若说要怪,怪谁呢?九泉之下问问先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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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凌云意守在小院已有九日。
这一次沐闲闲闭关格外用心,初评时,她还时不时出来寻觅吃的,这次是连房门都没迈出过一步,全靠着辟谷丹度日。
她要拿下第一的愿望强烈,凌云意也默默支持着她,不曾离开小院一步。
明日,她就该出关了。
不知她会炼出什么样的剑来呢?
正坐在院中发呆,忽听院外传来人声,“沐闲闲在吗?”
抬头望去,只见沐柔儿站在院外,她穿着一身浅紫,立于篱笆架前,风吹环佩叮当,一派温柔美人形象。
如果不是前几天在灯会上见过她,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要自己加入苍蓝宗,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凌剑君。”她看到凌云意,眼前一亮,“就你一人在吗?”
“你有何事?”
凌云意心中不耐,他向来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这人前几天还一口一个“散修如何如何”,今天就叫上剑君了,别的不说,脸皮是很厚。
沐柔儿心道,他竟然不请自己进院子,就让她在外面站着说话!她沐柔儿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但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她忍了。
回想那天灯会上,云重出现之前,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如今她在凌云意面前的形象,应该还不至于太差吧……
也就是说了一句不识抬举而已嘛。
她定了定心,说出早想好的话,“我听说沐闲闲来苍蓝城是为了参加炼器大会,前些日子初评时,她把那些五六级炼器师都比了下去,拿下第一,眼看明天就是终评的日子了,所以我来看看她。”
这可是她这几日特意打听到的,她也才知道,原来沐闲闲不是什么抛弃家业私奔,而是特意来参加炼器大会的,“以前在栖云城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炼器本事这样高强呢。”
“你是栖云城来的?”凌云意还不知道这沐柔儿就是沐二叔的女儿,那日小九和沐闲闲说话时他还在房中修炼,后来沐闲闲也未特意提起过沐柔儿,大约是觉得没什么好提的。
“是啊。”沐柔儿见他有了谈兴,顺着话题接了下去,“栖云城只有我们两家沐家,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原本我家也叫沐家庄,是做绸缎生意的,后来爹觉得两家老是被人叫混不好,就换了牌匾,如今叫做沐家绸缎行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栖云城中,原来有两个沐家庄?”
沐柔儿不明所以,“剑君为何特意问起这个?”
凌云意并未回答,而是眉心微皱,似乎有些困扰。
沐柔儿觉得有些怪,他到底想不想听栖云城的事?为何又似乎不高兴?保险起见,她将话题引了回来,“剑君为何一人在院中枯坐,沐闲闲呢?”
“闭关炼器,闲人勿扰,你请回吧。”
“她在闭关……”明白过来之后,沐柔儿不可置信的提高了音调,“她闭关,所以你在这守着她?她闭关九日,你就守了九日?”
凌云意不解她的反应,眼神已更加不耐了。
他那副“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神色落在沐柔儿眼中,就等于默认。
她不理解,沐闲闲算什么?他是金丹剑修、掌剑宗少宗主好友,而她沐闲闲呢?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她何德何能,能得这样的人物对她倾心相待?
沐柔儿只觉满腔的嫉妒不甘搅动肝肠,手都不觉抓紧了篱笆,刚想说话,凌云意先开口了:“你还不走,是要我赶你走吗?”
沐柔儿脸色一白,想再说些什么,忽觉凌云剑剑气逼人,这是再不走就要动手的意思了,只得一跺脚,气冲冲的走了。
她走了,凌云意心思并不平静,离开小山村时,爹娘交给他一份婚书,叮嘱他去栖云城沐家庄,完成两家婚约之事,他并不知道栖云城中有个两个沐家庄,当年他也是不认得路的,如今回想起来,竟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是从去了城西还是城东……
他沉浸在思绪中,不知不觉,天已亮了。
只听哗啦一声响,房门大开,沐闲闲笑眯眯站在门口,“阿意,我出关了!”
沐闲闲捧着灵器匣子,ᴶˢᴳᴮᴮ整整九日不眠不休方炼得此物,这可说是她炼器最累的一次,多亏她又得了一缕犀灵火,不然恐怕还炼不出来,这么辛苦,功成之时内心成就感也是满满,“走,咱们去炼器大会!”
要想在苍蓝城开出一家分铺来,炼器大会终评就是她崭露头角的机会,只要拿下第一,还愁铺子的名声打不响吗?
她走了两步,见凌云意还站在原地,“怎么了?”
凌云意道,“今日终评结束之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36章 傀儡咒术
“哦。”沐闲闲想了想, “是灯会那天在河边许愿时,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吗?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是有关婚约之事。”
“啊?”沐闲闲一惊,随即红了脸, 也、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她偷偷看凌云意一眼, 见他一脸认真,心中暗自窃喜, 莫非凌云意也同她一样, 早就动了心,准备等炼器大会结束,就要跟她表白了?
不过, 这还没交往呢,就谈到婚约,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好, 我等着。”她答应着, 心中满是期待, 她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 该怎么跟凌云意表白心迹才好?
炼器大会会场上。
今日是终评之日, 会场外围观的群众比初评那日还多,被淘汰下来的炼器师们也聚在外围, 都等着看这一届的炼器大会,第一究竟花落谁家, 总不会那个无品无级的沐闲闲吧?
会场中,五位长老早已到了,正等着品评灵器。青铜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在沐闲闲身上停驻片刻, 又不动声色收了回来, 很好, 一切都很顺利,只要今日子时一过,傀儡术将再无逆转可能。
这一次能进入终评的炼器师剩下五十余人,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站在场中,个个胸有成竹的模样。
验过玉简之后,品评便正式开始了,沐闲闲这次来得晚了些,排在最末,先上场的炼器师们各显神通,从灵器匣中捧出的灵器,个个像模像样,所用炼器材料更是五花八门,好些都是沐闲闲从未见过的珍品材料。
终评时,各位长老也看得更加仔细慎重,这也是为了给每把灵器更多展示时间,沐闲闲又排在最后一个,等轮到她时,天色都快暗了。
她也把其他所有人的作品看了遍,比较下来,自觉成品并不比他们差,而且前面最好成绩的炼器师,也只得了四个上评一个中评。
她将灵器匣放在桌上,刚想打开,青铜接过了盒子,“沐闲闲,老夫还记得你。上一次初评你得了第一,所做机关羽毛惊艳全场,就让老夫看看,你带来了什么惊喜。”
沐闲闲心中暗觉奇怪,她忽然想起仁兄曾经说过,青铜最看重炼器师品级,两次相见,他对自己的态度都格外和蔼,好像很赏识自己似的,一个人根深蒂固的看法这么容易改变吗?
这时,青铜已打开了灵器匣,一股锋锐之气破匣而出,几位长老不约而同看了过来,“是剑气!”
“竟然是一把剑?”几人凑过来看那匣中,匣中是一把短剑,剑鞘通身雪白,约莫半臂长,还未出鞘时,已有剑气凌人。
这把剑若看外形,就是凌云剑的袖珍版,其实她也正是根据凌云小剑的模样来锻造的,“十天时间,要锻造一把好的灵剑确实不够,所以我选择了短剑。”
她将剑自匣中取出,只听锵然一声轻响,短剑出鞘,剑身明如秋水,在日光映照下,透出一股冷冽冰寒之气来,剑刃薄如蝉翼,她以灵器匣一试,抬手一切,便如切豆腐一般,将坚硬的灵器匣切成了两半。
众长老纷纷点头,其中一个道:“十天能得此剑,实属不易,只是这短剑和十字有什么关系?莫非是,看形状?”
沐闲闲点点头。
“倒也取巧。”另一位长老道:“这剑是件好物,但作为利器,似乎少了些威力。”
沐闲闲神秘一笑,“这把剑拿来防身十分好用,其实它还另有用途。”
见识过她初评的表现,长老们来了兴致,只见她在剑柄上一按,这剑自剑柄处分开,横着的剑柄、竖着的剑锋都往中间一卷,卷成了两根算筹形状,她比划了一下:“还可以当算筹用,用来计数。”
长老们眼前一亮,又是她那让人印象深刻的机关术,只是这一次机关做得更加隐蔽,不拿到手上都发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