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身浅蓝色衣衫沾了水,紧贴在皮肤上,衬得本就雪白的肌肤,更晶莹了几分。
而他的下身,赫然是一条金灿灿的鱼尾!
这,显然就是鲛人族NPC了。
现在的修真界,压根儿没有鲛人。
一条长了大尾巴的鱼,怎么爬山?这题本就有难度,现在可真是难度加倍了!
就在她倍感头疼时,就看到一个青绿的小点啪嗒一下贴在了石壁上。
它两片叶子像吸盘一样用力地贴紧石壁,然而根本没用……
很快,它就嗖嗖地往下滑。
秦七弦施展出鬼影迷踪步,直接飞奔过去双手将小果子接住。
它躺在她手心里,两片叶子刚好抱住她的拇指。
秦七弦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为何在这一关,他们就遇见了呢?
……
云上,乌龟又踩了一脚灯塔水母,“你们又作弊了!”
水母将自己的肚皮露给它看,“你看,它都没写名字,直接在我肚皮上留了个巴掌印,好可爱。”
小小的一片叶子,印在了池壁上,引得水母哈哈大笑。
对于乌龟的指责,水母装作没听到,笑得肚子一鼓一鼓地发着光。
乌龟也没继续往下说了。
师尊点化它们来主持传承秘境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们寿元绵长,可以一直存活在秘境中。
残念、傀儡,都是无情之物,只能按照设定好的规律来完成传承。
而它们不一样。
它们还活着。
它们还有情。
第179章 沧海一粟
水母和乌龟交谈时, 旁边的云马身上一阵黑一阵白,颜色深浅不一。
墨色很明显越积越多,从它的肚腹位置向四面八方颜色, 就像是清澈水池里倒入了一桶墨汁,不可避免地晕染开来。
最终, 洁白的云马变成了黑黢黢的一团,唯有四蹄依旧洁白如雪。
黑马一双眼睛都是猩红的,张开嘴,牙齿锋利森冷。
透过那双被血浸染的双目,可以看到无数人藏在心底的恶。
乌龟摇头道:“这一批生灵,已生活在极恶之土。”
“他们原本的修为也不高。入内生灵, 在被剥离实力之前,最高的也就是化神境界,想必外界灵气已然十分稀薄了, 灭世之劫也会应运而生。”灵气稀薄, 万族凋敝, 一片天地,能够形成族群的居然只有人族和妖魔,而就这两族还要杀个你死我活,真的是嫌命长。
“难怪,我们沧海一粟会重现天地间。”沧海一粟就是承载整个苍生门洞天福地的传承法宝,它的原身, 其实是远古时代的一粒粟米。
乌龟扭头看向水母:“我这次睡了多久?”
水母连续闪了几下光, 思考半晌后答:“忘了。”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返老返童,次数太多, 实在数不过来,“要不你去问山上的七情环蛇, 数数它身上的环就知道了。一环万年嘛……”
乌龟:“算了,懒得爬。”它将脑袋缩回壳里,省点儿力气,才能活得更长。
如今,沧海一粟上活着的生灵其实只有三个。
它、水母以及山上的七情蛇。
至于旁边这会儿正黑得快要滴水的虚空兽,它其实是问天镜的镜灵。
它可以照见其他生灵的内心,窥见他们的心魔,他们在镜子里会看见什么,取决于他们想看到什么。
这一次,镜灵沾染了太多的污浊,身体都已经发黑发臭了。
水母“噗”的一下飚出一口水淋到小黑马身上,它沾了水,身体好似整个化掉,融进了云海里。
乌龟还走到那一团湿漉漉的地方,用力地踩上几脚,仿佛在拧干脏水。
不多时,一头湿哒哒的小白马从云里钻出来,它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喷出了一连串的云圈儿。“太脏了!”相由心生,便是问心镜的镜之道,窥见了那么多污秽不堪的内心,小马现在极度恶心反胃。
“是啊,太脏了,所以才要给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家伙们一条生路嘛。”
“毕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好比那小果子,若不是送到秦七弦一个秘境,就凭它那两片小叶子,千年过去也爬不上半山腰。
爬一步,得退好几步呢。
“来,看他们攀苍山崖。”
“这个剑修不错,竟然将自身淬炼成剑,等通关了,可以前往张师叔的千锤峰。”
云海分作一面面小镜子,每一面中都是这批生灵需要经历的重重关卡。
公孙厄直接徒手攀岩。
她以手为剑,五指皆成了剑锋。
每一根手指都能在绝壁上刺出一些小缺口,随后,便借力向上攀爬。
公孙厄现已爬了三丈高。
但越往上,风越大,岩壁也更加坚硬。
她一个没抓住,直接往下滑落一截,就好似利刃斩在墙上,溅起一串火花,最终,公孙厄在一丈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而她之前斩破的缺口,早已恢复如初。
公孙厄发现这一点儿后直接回到地上,盘膝打坐,似在闭目思考什么。不多时,她起身,不再继续攀爬,而是直接对着岩壁出剑。
她不知疲惫地斩出一剑又一剑,仿佛忘了这一关的考的是攀岩,全身心地沉浸在挥剑当中。
而鲛人蓝鳞跟她没有任何交流,这会儿已经爬到了四丈高,也掉下了不少沾血的鱼鳞……
水母:“跟那莽汉学打铁?”它愣了一下,“行吧,怪合适的。”
另一面镜子上,是一个女子站在镜前,她整个人都好似被劈砍成了两半,一边是人族利益,一边是儿女情长。
水母:“这个叫江音好。”它唏嘘不已,“过得一点儿不好。”
“这一关若实在过不去,不如送去涤心池睡一觉。”
每一面镜子里都有生灵在通关,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小青果最好看。
于是水母将视线重新移回秦七弦和小青果身上,就见小果子抱着秦七弦的拇指闻了又闻,最后在她掌心里端坐着,两片小叶子放在面前交叉在一起,一幅在审问的模样。
……
秦七弦将手抬到眼前,视线跟帝果平行。
她看见小果子两片叶子交叠在前方,好似抱着胳膊,一幅小拽果的样子。
刚刚还抱着她手指头呢,转瞬就高冷起来了。
秦七弦主动凑过去,“吧唧”亲了它一口。
小果子登时叶片都红了,见秦七弦还想亲,直接伸出小叶子按在她嘴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冒出来:“哼,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这小脾气,倒是跟东池宴有些像。
得哄!
秦七弦:“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路太远了,娘走得不够快,来晚了,对不起呀。”本是想哄孩子,哪晓得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果子愣了一瞬,接着用叶子捂住了身体上端。
不多时,又将两片叶子背到背后,叶子底下,还有一点儿微湿的水雾。
背到背后的小叶子互搓了几下,等到叶片干净了,它蹦到秦七弦头顶,用小叶子抱住她的额头两侧。
它开心地道:“母亲,我一眼就认出你啦。”犹豫了一下,它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娘。”它能闻出娘的味道,是爹爹沾在身上,却不属于爹爹的气息。
它可喜欢闻了。
虽然天芽他们说的都是母族,人族之类的称呼,可它喜欢叫娘,似乎比母亲更亲密啦。
头顶的小果子努力伸手去够秦七弦的眼睛,它想替她擦掉眼泪。
这个姿势,秦七弦在远程视频上看到过。它喜欢呆在东池宴的头上,用两片小叶子去拥抱他。
秦七弦将双手伸到脸前。
果不其然,下一刻,小果子就咕噜一下滚下来,跌在了她手心里。
她将它捧在掌心,视若珍宝。
顺利认亲后,接下来的聊天就轻松多了。
“乖乖,你爹给你取名字了吗?”
青果摇头:“爹说要跟娘一起取。”大家都尊称它帝果或是帝子,而它也经常听到天目和天芽两位护道说爹爹能生养,以后能结出很多很多的帝果,于是它就清楚,帝果不是它的名字,并不能代表独一无二的它。
故而,在水池底下,它没有写上帝果,而是印上了自己的叶子。
天地间没有一片完全相同的叶子,那就是它独一无二的印迹,作为一个读书识字看过很多书的宝宝,它懂得可多了。
“嗯。那我现在先叫你乖乖。”可以在心里想几个名字备选,到时候与东池宴一起商量着来。
“乖乖……”秦七弦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施展了一个春风化雨,“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一颗果子,确实看不出性别啊,而听声音奶声奶气的,也分辨不出来。
无论男女,她都喜欢。
话音落下,就见掌心里的果子“噌”的一下变大,长出了粗壮的小胳膊小腿,以及一张胖乎乎的脸,简直是一个缩小版的巫莽。
秦七弦:“……”手心里的果子沉得有些烫手。
片刻后,它又发生变化,一会儿是水母、一会儿是乌龟……最后,缓缓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东池宴,还没维持几秒钟,啪叽一下漏了气,重新变回了一颗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