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倒是不用担心。” ’
寒珲尊者说道,“这位尊者,这一劫难怕是渡不过了。”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俱是唏嘘不已,带着几分感同身受,到了这样的境界,每一次的劫难都是一种生死考验。
对于渡劫者来说,越快渡过,越代表实力,于是这蔓延多年的劫难似乎就已经说明了什么了。
众人没有多言,只是旁观着。
但心思并没有在这渡劫之上,反而交谈着祁裕所说的事情。
“说起来这时墟应当是当年积众天尊力量,而今作为突破点,恐怕不容易。”
“既是不容易,我等也要想办法寻求突破,否则最后,九洲亡,我等俱亡。”
众人叹了一声,就在这时那远方的劫难骤然落下,不知道整个沈洲大陆有多少眼睛看着,只知道这到劫难下,从四面八方荡出不少的人影,而这人影就是因为这最后的天劫也被迫出现。
这应该是此次渡劫中最关键的一道劫难,然而,在所有人期待着新的三劫元神出现,却发现所有的光华都消散了。
甚至连那浮荡的元神气息都渐渐散开。
一时间,所有人感慨着。
“这天火焚心劫,果真是元神境界最难渡过的天劫,直至如今,本尊还是心有余悸。”
“罢了,既然人已经渡劫失败,怕是被天道直接抹除了,既然这样便离开吧,云和洞天,又失去一员天骄,着实可惜了。”
元神的法力消散,不是苟延残喘,就是直接灰飞烟灭。
皇甫敬当初的推测并不错,这位尊者,说到底在心境方面还有所欠缺。
然而,就当他们交流着云和洞天必定会因此大乱,可就在这时,却见一道光华从云和洞天飞出,径直往睟洲方向而去。
“这是?”众人的动作顿住,带着些许的不解,目光却看向沙光远。
沙光远眯眼盯着,掐指一算,片刻后露出恍然之色,紧接着些许的烦躁。
“怎得了。”敖冀笑道,“光远尊者的情绪像是要肉疼了。”
沙光远几分烦躁,“本尊适才忽有所感,掐指一算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却发现睟洲那颗冰凌神草怕是不妙了。”
众人恍然,瞧见刚才划过的流光便是懂得了。
都调笑着,“若是冰凌神草能够救活一位尊者,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只有沙光远几分无奈,摆摆手,“罢了,本尊也赶去看看吧。”
说着,朝众人拱手告辞,很快也化作一道流光转而消失在天际。
既然天劫已经结束,众人也不想再多停留,九洲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去做,故而彼此互相一拱手,便一齐离开了。
而招凝向来不同众人一起行动,便慢了两步,她目光看向那天劫的反向,最开始没有察觉,如今掐指一算,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气息,但……招凝心中还记挂着其他的事情,一道流光离开。
整片区域重新恢复了平静,而蓬莱仙岛中,本来说要向天人去禀报此番情况的祁裕,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他的身影还顿在仙雾空间。
云雾浮动间,他注视着那处丹炉,不知道冥冥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那丹炉消失,一道光黯淡落下。
其中汇聚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盘坐在中央,模样很是年轻,甚至有几分稚嫩。
他缓缓睁开眼,若是招凝在此,大抵能辨认出面前的男子,就是噎鸣,是噎鸣转生之后的铭烨。
不过此刻的铭烨,状态很是奇怪,明明身处在当下,却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他周身笼罩着虚幻的光华,那不像是他的本体,更像是从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落下。
祁裕这才向铭烨微微拱手,神色格外的郑重,“此番太上感应多亏了前辈出手。”
仅仅是一颗太上幻心丹怎么可能回到远古纪元,如果只是幻心之用,更不会有那般的感触和体悟,更不可能有那些真实的过往,但祁裕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与蓬莱仙岛先祖典籍同步而看,这才惊觉,原来过去当真是过去呀。
而能够掌控时间,将众人的意识彻底送到过去,便只有噎鸣神兽能做到了。
铭烨却摇摇头,“是某自作主张,将诸位送去最危险的时候。”
在祁裕与噎鸣商量之前,祁裕想要请噎鸣帮助,将他们送到繁华的禹余九重天,让众人感受到禹余九重天的盛世,然后去说服他们为九洲完满而贡献出一些力量。
铭烨同意了,但显然它有了其他的安排。
“祁某的祈愿还是完成了。”祁裕并没有因此而对噎鸣不满,反而感慨的说道,“如若没有这般经历,我们从来不会知道九天神宫的秘密,以及禹余九重天的真相。”
“如若我们早些知道,或许九洲就不是如今这般混乱的模样了。”
他微微闭眼摇头。
可噎鸣的眸子却紧了紧,迟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祁裕微微一怔,“不是噎鸣神尊将我们送到妖兽大战之时吗?”
噎鸣对此并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的力量并不足以让你们上九天神宫,以九天神宫的威慑之力,只要你们上去就会立刻破坏太上感应之境,轻则被逐出当下,重则直接泯灭。”
如此一说,祁裕一怔,“可是我们……”
他们不仅进入了九天神宫,更是听了九天神宫天人的传道,还知晓了九重天的秘密……
噎鸣沉默了片刻,“看来还是本尊的力量欠缺,让你们在太上感应中被发现了。你们……还好吧?”
祁裕摇头,“我们并没有受到影响,更甚至,大道之力提升几分。”
两人沉默了片刻,噎鸣大抵想通了,“我还是低估了远古之时的力量,也许是他想要让你们知道的。”
祁裕道,“所以当年可能就知道我们如今的困局了吗?是那位尊主吗?”
噎鸣笑道,“天人之上,半步合道,凡入大道,皆在感应,一眼便知未来与过去,更何况这位的力量来自寰宇……”
“说不定我们之间的安排也在那位的安排之下。”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眸中些许震撼,但转而又是安心,既然如此,是不是说明浩劫之前,有些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未来便一定有好的结果了。
这样的想法在两人心中掠过,这一眼对视,忽然都笑了。
好一会儿,祁裕说道,“我会依照安排继续推动九洲之势,九洲终究会复苏,而成为真正的禹余九重天的。”
噎鸣点头,“既然如此,本尊会在未来接引你们。”
他是从未来而来,观未来的变局,而尽可能的在当前改变。
但这样并不是毫无代价的,祁裕更是想过,也许这般继续下去,对于噎鸣便是走向生命终点,但是噎鸣却只笑了笑,没有多言,叹了一声,说这就是它要完成的代价,它必须改变。
祁裕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直至最后,将话题转移,问道,“也许可以直接找招凝尊者,毕竟招凝尊者才是其中的核心。”
但,提及招凝之时,噎鸣的神色便变得古怪,它像是不敢去面对招凝一样,避而不谈。
在祁裕奇怪的目光之中,噎鸣只道,“等有机会了,我会出现在招凝尊者面前的。”
它顿了顿,最后闭目,长叹一声,周身的神光缭绕,它的身影随之消失了。
祁裕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整个九洲已经到了风云骤起的时刻,是禹余九重天还是九洲,一切都在渐渐走向确定。
而他……他再次忆起蓬莱先祖最后对他的教导。
她说,“蓬莱者,为苍生,为大道,而非一时存亡,哪怕九洲灭,蓬莱亦要支撑起九重天。”
他闭上眼,紧紧捏拳,信念铭刻进他的意志中。
招凝并没有回到九空刹,她在九空刹外围定格了片刻,转而以神感应,虚空中似有什么与她回应。
于是,招凝转身,进入到明世宫中,明世宫中尚夏正在练功。
他正在借助明世镜中的光影记录着自己的功法,招凝进入时,他还沉浸在修行中,他利用明世镜反复观看着自己功法的运行,一旦有哪里不对劲,他会重新将功法扭转。
直至最后,尚夏终于在反复的调试中得到了关键,于是明世镜中呈现出完整的功法,流畅且玄妙。
尚夏哈哈大笑,“终于成了。”
“这似乎并不是现存的大法。”招凝出声。
尚夏这才注意到招凝就在身后,转而扬起笑,上前朝招凝一礼,“太姑奶奶,你怎么上来了。对,这功法是我自创的,我参考了九州的功法和九洲的一些基础道经,终于创造出一种崭新的功法。”
招凝看着明世镜中圆镜中的画面,功法演变还在继续着。
“是开脉的功法,用稀薄的天地灵气也可修行。”招凝一眼看去,淡声评价着。
尚夏眼睛一亮,“当真,有太姑奶奶这一句话,那我这功法便算是初步成功了。”
他又谦虚,“我这自创功法的能力不行,若是石磊石师叔在这里,说不定能够指点一二,可惜只能这般摸索。”
招凝却道,“他并不擅长创造功法,他的长处在于模仿,并在模仿中融入自己的思考,以此将功法的实力提升。你不一样,这是完全崭新的功法,但非特殊环境不可修行。”
招凝说话时看向尚夏,尚夏因为招凝的这一句话而愣神,身体都明显的一僵,有一种被招凝看透的感觉。
可是他心中的秘密已经隐藏了将近八千年了,他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想,也许只是功法的特殊。
于是尚夏还是咽下了自己心底的情绪,打着哈哈模糊着,“毕竟是我第一次自创的功法,实在没有办法能够为所有人使用,如若以后能为某些心向大道进入修行路,也是我功德一件。”
招凝似乎认可了他的话,只“嗯”了一声。
尚夏似乎因为这样的事,不敢再在明世宫久留,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姑奶奶,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但招凝却叫住他,“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尚夏的神色倏然变得郑重,“太古奶奶,您尽管吩咐。”
招凝道,“你去找一趟南渡,让他去找祁裕尊者。”
尚夏一顿,“找南渡作何?”
招凝却只是告诉他,“事情关乎驱逐九州。”
这一刻,尚夏的神色陡然变得郑重,连忙应声,“我马上就去寻。”
七千年时间,他们几人之间有特别的联系,这般更加方便。
尚夏离开后,招凝注视着明世镜,明世镜中还表现着尚夏残留的功法,这功法是很是古怪,并不是以天地灵气为牵引,反而更适合稀薄甚至无灵之地,但不管是九洲还是九州,这样的环境几乎不见,最后可能出现的,是走向毁灭的小秘境。
所以招凝说,尚夏这般做必是有什么想法的。
不过,招凝并没有揭穿,当时是,招凝脑海中想过尚夏曾经在鬼神冢中表现出来的心魔幻境。那是他内心最恐惧的一面,直至如今都没有消散。
不过,现在并不是招凝想要关注的。
她抬手一指,明世镜便已经打开,链接终洹渊的最直接通道呈现在招凝面前。
招凝站在终洹渊影壁前,其实思绪是空洞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她只是在想当时秦恪渊带她往寰宇中去,告诉她,那一切的答案都来自于寰宇。
于是,走出仙雾幻境,招凝却并没有去寻秦恪渊,而是径直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