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气无力地朝着心上人伸出手:“阿……蕊……”
“到了,”许栩拍掉他的手,拎着他的衣领子进了歇息的院子,“你是失恋了,不是失血了,你给我好好的在这待着,身为金丹,今天抓鬼就靠你和疾影了。”
王都的院子尽管再偏僻也和简陋不沾边,偌大的地方修建成四合院的形状,宫婢道:“请各位再次歇息,近几日邪祟出没大多在此处,由此向内城全部可以自由活动。”
内城是皇帝和妃子们起居生活的地方,许栩心想,姐姐你不如不说。
果然霍蕊眼前一亮,卫恒紧接着两眼发光,仿佛已经找到了此生的归宿。
宫婢走后,许栩试图给长渊传音,那边却毫无消息,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才发觉自己对他已经依赖至此。
主要是身边的人大都不靠谱。
宫婢前脚刚走,后脚几人就开始抢房大战,明明屋子多得很,非要抢,尤其是枫眠,这个墙头草,霍蕊选哪个,他就要选旁边的。
结果霍蕊这个选择困难症,仗着自己蛇身的优势,溜进了每个屋子先行躺一圈感受,枫眠就跟着在隔壁躺一圈感受。
“你干嘛呢?”许栩问疾影。
他是这里面最安静的,此时将万曜剑放在堂屋的桌子上,一眨不眨地盯着。
爱剑如斯,感人至深,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剑修的称呼。
就在许栩打算对他夸奖一番时。
疾影失魂落魄的开口:“它说它不想切狼牙土豆了。”
继而从芥子囊里拎出了一筐的大土豆子,面带祈求道:“就吃两碗,哦不,三碗行不行。”
万曜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身为剑灵,此时好想逃却逃不掉,十米之外,他想都别想。
……
“对不起啊,”许栩向它道歉,“我当初不该给他菜谱,是我害了你。”
说罢,悻悻地溜了。
其他人选完房间,许栩就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屋子休息,百无聊赖地继续跟长渊传音。
“你在吗?”
“怎么不理我?”
“你去哪里了?”
“晚上帮我抓鬼吗?”
问了十多句有的没的,她耳边终于传来了清冽的声音:“晚上我去找你。”
短短的一句话,但是……
他那边怎么有好多女人唱歌说笑的声音啊!
许栩忙问:“你在哪呢,身边还有其他人啊?”
随即便如石沉大海,再无人搭理了。
好哇好哇,背着她出去饮酒作乐是吧,怪不得司乙说他不行,这男人就是不行!
许栩气哼哼地趴在床上,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屋里已经是一片漆黑。
她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抓鬼,立马心里开始发毛,连忙跑到桌子旁边,才发现自己没有可以点火的工具。
这王都也是,连个火折子都不给。
这屋里格外的黑,她推开窗,天上无星无月,整个世界都好像被蒙上一层黑布,所有的房间都黑着。
她吞了下口水,朝外小声地喊了句:“猪猪?”
“疾影?”
无人应答,许栩慢慢将窗棂合上,眼睛都不敢睁,摩挲着往门外走,她记得猪猪就在她对面的屋里住。
找他点盏油灯吧,有了光的话就没那么可怕了。
她敲了敲门,没有动静,猪猪一旦睡着就很难吵醒,她擦了把额头,侧目看到长长的走廊,忽然浑身起鸡皮疙瘩,顾不得什么礼貌,连忙推了门进去。
床上鼓鼓囊囊的,她走近,看不大清,只得拍了拍:“猪猪,你来帮我点灯呀。”
然ʝʂց而他好像是睡死了过去似的,饶是许栩拍打的越来越用力,最后扇在他屁股上的巴掌声堪称清脆,仍是一动不动。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吱呀的响声。
许栩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感觉自己从脊梁骨到后脑勺都变得麻酥酥的,整个人头发丝都在用力,克制着不要尖叫出声。
是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吱呀,吱呀,吱呀。
越来越近。
许栩手在狂抖,她心里开始预演,假如等会她被鬼吓死的话,要服用芥子囊里面的哪瓶药才能起死回生。
如何在最快的速度拿出最正确的药出来,这是一门艺术。
“你在做什么。”幽幽的语气,和猛地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许栩再也受不了,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我跟你拼啦!”
说罢,从兜里掏出她的太阳花炉鼎锅,二话不说的抡开膀子就朝身后抽了过去,“哐”的一声别提多实在,让许栩自己都跟着头痛。
“嗷,”熟悉的声音,带着股狼牙土豆的酱料香味,在晕倒之前控诉道,“你、打、我……”
然后就没了声响。
如果没猜错的话,许栩将锅默默地塞回去,她打的这人,是新晋狼牙土豆老饕,疾影少年吧。
她蹲下身,隔着黑摸了摸,这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是他没错了。
“万曜剑?”
“万曜剑你在吗?”
她话音刚落,便有温凉的剑柄主动触碰她的手,许栩稍稍安心,将这柄神剑握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被吓坏了,打了他一下,你别生气啊。”
如果是以前,万曜剑说什么也要出鞘给许栩一梭子,替他的主人报仇。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从白天到夜晚都被逼着切土豆,切的剑生都没了希望,陷入绝境的剑早已无情无欲,无心无肺。
这一鼎,砸的好砸的妙,砸散了它的心头之恨。
经过这道插曲,许栩倒是不像刚才那么慌了,疾影能够出现,说明其他人还在这里,许栩将疾影拖到了床边,将万曜剑放到他身边。
剑虽无情但还有意,若是有鬼来,肯定可以帮忙抵挡。
她便利索地出了门,准备去寻找枫眠,这个队内真正的武力担当,对了,他是什么修来着?
还没见过他的法器呢。
白日霍蕊换来换去,不知道究竟最后换到了哪个屋子,许栩挨个的敲门过去:“师姐?枫眠?”
奇怪的是,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而此时,正站在院子里乌漆嘛黑等着的众人:“谁能点盏灯啊?”
卫恒呵斥:“点了灯鬼被吓跑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现在夜色正浓,适合他等会儿偷偷去澡堂学艺。
霍蕊赞同,她还想摸去后宫呢:“别点了,等下把鬼吊出来,咱们就两剑戳死算了,这种小事何必费功夫呢。”
她是蛇,夜视能力极佳,此时有灯没灯都是一个样:“疾影怎么还不回来?”
“算了,估计三个人在屋里玩呢,”枫眠巴不得这里人越少越好,“你小师妹反正也怕鬼,就别让她出来了。”
小九连忙噤声:“小声点,别让鬼听见。”
鬼:呵呵,听得清清楚楚呢。
一院子的人都不好惹,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瓮中捉鳖的,鬼当即转了个弯,跑到屋里去找那三个人去了。
先找到两个。
床上那个睡得太香了,她趴在耳边吹了半天的冷气,吹得肺都空了头都晕了,结果人家纹丝不动,甚至砸了咂嘴,她试图咬一口,结果被他身边的那柄刀给拍地差点魂飞魄散。
而地上那个晕倒的,她还没靠近,那把剑就耀武扬威地站了起来,女鬼停都没敢停,溜之大吉。
好好好,欺负鬼是吧?
她锲而不舍,出了门,沿着走廊,找到了那个还在傻傻敲门找人的女孩。
红衣少女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师兄师姐都在院子里岁月静好。
看她如同受惊地鹌鹑,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女鬼摩拳擦掌,就是你了。
当鬼嘛,也是要有职业精神的。
比如这个出场,就必须足够神秘,站在走廊的尽头,露出一抹白衣,然后缓缓靠近,等到对方似乎看到她了,就赶紧的隐藏踪迹。
然后再突然靠近。
在对方揉着眼睛表示惊疑不定的时候,她再消失。
然后再出现,并且更近了几分。
反复三次,就可以完成一次无懈可击的贴脸杀。
女鬼自信满满,将黑色的秀发盖在脸前,露出单只流着暗红色血液的眼睛,与面前的少女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然后她还未开口,对面已经与她完美的擦肩而过,侧身趴在某个房间门口,还在坚持喊着:“师姐?”
“枫眠?”
女鬼:……
甚至不死心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不知道的是,许栩当鸟的时候夜视能力极佳,当人的时候其实是半个夜盲。
但是当鬼的,肯定不止有这一招,眼睛看不见,耳朵肯定可以听见吧。
她换了个表演方式,当即吊在了天花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