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模糊的光影重组，逐渐变成了清晰的画面。
淋浴喷头的热水喷洒而下，冒着氤氲的白色水汽。
朦胧的雾气中，银发的神祇仰着头，晶莹的水珠从头发上滚滚而落。
云奚一抬眼，就看到饱满胸肌和结实漂亮的六块腹肌毫无保留在暴露在空气中。
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脖颈花落，流过劲瘦的腰线，顺着性感的人鱼线从腰侧没入银白色的鳞片中。
明明是色气爆棚的景色，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欲望，翅膀在祂身后舒展，像是一尊恢弘庞大的雕像。
冷峻瑰丽的脸近乎锋锐，银白色的星辉向祂聚集过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拦在外，像是被隔离在屏障外的萤火虫，或散或聚。
这才是亚特斯经历的真实形象。在俯视视角，她只能看到Q版小人被水冲去泡沫。
云奚看着那星辉被阻挡后，反而有一点点黑红色的雾气从祂体内散发出来。
亚特斯闭着眼睛，脸上破碎的纹路更加破碎狰狞，周身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一收一放，此时的状态不像是被清除了污染，反而就像是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癫狂状态，更加失智。
污染在抵抗，不想从宿主体内出来，就像是生长体内的瘤，肆意疯狂。
就在云奚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时，那些黑红色的雾气像是感应到她的存在，原本笼罩在亚特斯旁边的黑雾，如同有生命一样向她延展，又被限制在星辉内，就像想挣脱牢笼的野兽。
云奚走过去，在靠近时，她甚至能听到黑雾愉悦的情绪。
还有低低的、混乱的呓语了，一声又一声，“抓到你了。”
“抓到你了……”
在这一声越来越愉悦的声音中，还夹杂一些低沉声音，就像是在不同时期开口说话的话，同时被录音器全部放了出来，又因播放器的老化，出现一对刺耳杂音。
“低劣的人类&%…蝼蚁…惩罚%*……永恒死亡”
粘稠的杀意几乎将云奚包围，黑红色的雾气舔舐她的皮肤，几乎渗入骨髓的冰冷。
“我也要……想……要……想要……要有……想要想要想要！”
这次是细密杂乱的心声。
就像是有伽椰子在角落里，疯狂用粉笔写下一个又一个大字，嫉恨每一个光鲜亮丽的人，内心的渴望化为丑恶的杀意和恐怖的欲望。
一次嘶吼比一次大声。
然后又是别的声音，就像是在撕扯争吵，“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杀#%&成为信徒……可以原谅……”
听到这里，云奚已经确定，这些应该就是那颗阴暗小眼珠的意识。在不久之前，祂就试图入侵过她的思维，想让她成为她的信徒。
这些黑雾应该就是古神意志的延伸。
古神各个部分之间似乎有特殊的联系，部分的意志影响整体，整体又把控着方向，这些应该就是祂产生的意识。
最终所有的意识洪流汇成了一句话——
“杀了她……杀了她……￥%&……不不过区区蝼蚁……杀杀杀。”
这就是主意志最终得出的结论了。
云奚没有想到给亚特斯清除污染，还能收获这么大的信息。
几乎在声音统一那一刻，闭眼的羽蛇猛地睁开了一双阴冷可怖的眼睛，紫色的蛇瞳中，布满了血丝，杀意狰狞。
祂被古神疯狂的意志影响了神智。这并非受到的污染加重了，而是古神的意志在察觉到自己即将被清除后，积蓄全力的反扑。
“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为什么骗我！”
几乎下一刻，云奚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呼啸而来。
她猛地后腾空一跃，庞大的尾巴已经砸在了她刚才所在地。
这要是砸在人身上，非得把人砸成肉酱不可。
砸完之后，亚特斯翅膀紧张得绷起，瞳孔几乎都要绷成尖，表情比她这个差点被砸扁的人还要紧张难过，“不不不，奚奚——”
祂此时的状态，就像是刚才一边要杀她一边要让她成为信徒的呓语一样，两种意志在疯狂拉扯。
云奚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个深度清洁该怎么清。
蛇尾疯狂摆动，云奚闪避间，一缕星辉落在她手上。
云奚试图往甩来的银白蛇尾上一拍。
原本被羽蛇神阻隔在外的星辉立马没入祂身体里，上面一处被污染的皮肉像是阳光下的雪花，瞬间融化。
亚特斯修长的脖子紧绷，昂则下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清除根植的污染并不简单，就像是要在人身上清除陈年暗疮一样，无异于刮骨疗伤。
趁着这个机会，云奚又故技重施两次。
也是这个时间，蛇尾瞬间将她整个人缠住。
冰冷滑腻的蛇尾收紧，像是被大型掠食动物给缠上，将她往自己方向托。
云奚趁此机会，赶紧进行净化。
但这次却没成功。星辉还像是之前那样，被阻隔在外。
胸腔的空气被挤压，云奚却无比冷静。
她差不多搞清楚这个深度清理是怎么回事了，要将亚特斯体内最深的污染剔除，不可能再用那么温和的手段。
可是如果祂抗拒，星辉就无法没入祂体内。刚才她能成功，是因为亚特斯最开始对她不设防。
“亚特斯，冷静。你只是被污染了。”云奚试图冷静地安抚羽蛇神。
祂阴冷的竖瞳紧盯着她，不断重复。
“可是你又骗我。我好难过……你骗我……奚奚，我看到了你和尤克希尔在一起，你怎么能骗我……”
祂表情冰冷，獠牙露出森冷的尖，眸底却是灼热的火焰。
云奚腰腹胸腔的尾巴越收越紧了，她能感觉到粗糙的鳞片滑过她的小腿、大腿、腰腹，碾压摩擦，就像是要将她慢慢碾碎在骨血间。
她刚开始还试图温情安抚两句，结果亚特斯脸上的病态越来越疯狂扭曲，蛇瞳从上面看来时，底部像是泄出一律诡谲的光。
“你撒谎。”
云奚总算懂了，这条蛇平时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压抑在祂心底的情绪在污染的影响下一瞬间爆发了。
祂已经冷静清楚地意识到她在欺骗了。所以她再安抚都会被祂先定义为骗局。
云奚直接改变思路，“对，我在骗你。”
亚特斯身体一僵。
趁着祂失神的这个机会，星辉终于又能没入祂身体里了，污染的血肉被剔除，鲜血淋漓。
她就像是拿着剃刀，一点点剔除祂身上腐烂的坏肉。
“所有话都在骗你。”
“只有分手是真的。”
羽蛇神瞳孔充血狰狞。
云奚的清除瞬间变得顺畅无比，祂甚至没有心情顾及自己被剔除的血肉，忘却了身上的疼。
只用一种狰狞、可怖的目光看着她。
明明心中早已知道真相，但是在亲耳听到那一刻，天空与风暴的神明仍然不愿意接受事实。
“说更喜欢你是假的，只是利用你保护星船。”
“给你建房是假的，只是想得到你的力量。”
云奚还想要说……就被倏然打断——
“不不不！”
真相暴露揭露，祂俊美的脸上反而出现狰狞恐慌之色。
云奚感觉自己身上缠绕的蛇尾快把她肋骨折断了，祂似乎无法控制力道，既想松开一点让她呼吸，又在不自觉地越收越紧。
祂的喘息变得粗重起来，比浴室里氤氲的热气还灼热。
云奚被紧紧勒入怀中，微冰的獠牙试探性地在她脖颈流连。
爱意与杀意交织，空气黏腻得让人喘不过气。
云奚回抱祂，星辉在她手中化为利刃，每过一处，便有一处腐肉被挖去。
热水混着神血淅沥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海洋和雨水的味道。
这个拥抱，对于亚特斯来说，就像是被荆棘拥住，抱得越紧，越会被荆棘活生生刮去血肉。
祂疼得肌肉紧绷，却没有松手，反而越来越紧。
吃掉她、吞入腹中——不……不行。
脑海中的本能与情感对抗，似乎有一条隐隐的绳连接在一神一人中，双方在互相较量、拉扯。
每当祂开始抵抗净化时，云奚就开始用话刺激祂，将祂注意力拉到另一边。
“我不喜欢你，一直就是在骗你。你打算怎么办，亚特斯？”
“吃掉……你。”祂情绪似乎崩溃，牙尖在皮层摩挲。
能崩碎金属的尖牙，此时连表皮都刺不破。
云奚将祂脑袋从脖子上掰开，用手捏住祂下颚。
明明云奚没用多大力气，但祂依然顺从力道抬起了头。
牙尖从肌肤上离开，祂眼尾是通红，视线却极为恐怖地盯着她。
她怕了？终于不会说这种让祂不喜欢的话了？
云奚摸到祂右侧下颚，被腐蚀露出的一小截被血丝缠绕的白骨，星辉没入白骨中，一点点从上面清除附骨之蛆般的红丝。
祂疼得一颤，又下意识地抗拒，可下一瞬却没有动了。
一只手伸入了祂嘴中，触碰祂的獠牙。
亚特斯瞳孔睁大，僵硬得不敢动，连刮骨的疼都被意识屏蔽了。
“行，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