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云奚当然也听说过，在21世纪就是经典的哲学问题了。
不过不等云奚回答，谢京辞就自己说出来了。
“电车行驶在轨道上，无法停止，你是电车的操作员，只能拉下拉杆变道。”
“原轨道上被疯子绑着十人，变道的轨道绑着一人。如果不拉上拉杆变道，电车就会将他们碾碎。而如果拉上拉杆，变道到另一条轨道，就会碾死另一个人无辜的人。”
这是经典哲学难题了，一个是不作为，杀死多数人。而另一个是，亲手拉下拉杆，剥夺一个无辜之人的生命，救多数人。
直到星际时代，这个问题依然在讨论中。
云奚，“这个问题，并没有完美的答案。”
“是。”谢京辞道，“意识投射全息模拟测试里，叶空青每次都选择了，拉下拉杆。”
他选择了，最大的利益化。
意识投射全息模拟测试中，受试者会身临其境地处于测试环境。甚至会短暂催眠大脑，那是真实情况。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测试。
可以说，在意识投射全息模拟测试中，受试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现实里几乎99%的可能性做出同样的选择。当然，这样的心理测试也只有在特殊情况才能做。
“不论另一条人数少的轨道上绑的是同学、朋友、师长、父母、孩子或者伴侣……”谢京辞黑墨眼瞳中像是镀上一层反光，“叶空青都会毫不犹豫拉下手闸，选择理性的利益最大化结果。”
“而且，他的心理十分坚韧强大。哪怕是其他做出同样选择的人，在拉下拉杆后，都会产生痛苦、愧疚乃至后悔等负面情绪。
但是他，不论死的是他什么人，在做出选择时和拉下拉杆后，他的情绪一直是理智而冷静，不会犹豫、不会反思、不会内疚，甚至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
云奚听着一点不意外。
如果叶空青真的和秩序有关，这测试结果太正常了。
不然她分手理由怎么找？
《与神明分手日常》里，秩序与规则之神‘律白’和亚特斯可谓是两个极端。
前者过分理性冷静，后者极度粘人恋爱脑。
和秩序分手时，云奚直接送了祂一场盛大的死遁，给祂自信的算无遗策和绝对理性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然后就去开光明神新副本了。
只不过，云奚没想到，所有前男友中，只有秩序之神变成了人类……当然，这只是猜测，而且她还不确定叶空青到底和律白是什么关系。
见云奚似乎不以为意，谢京辞薄唇几乎抿成线，他注视向云奚，冷淡道，
“测评的专家认为。叶空青……理性到近乎冷血。甚至，他平时表现的所有感情与情绪，只是他为了更好融入社会模拟的状态。”
“嗯。”云奚点头，赞同，“听起来确实挺危险。”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秩序制定规则，也惯常维护规则。作为神明，秩序比亚特斯的情绪更稳定。
谢京辞注视着她，瞳孔映出云奚的模样，
“叶空青擅于伪装，也容易叫人卸下心防。就算他对你表现得亲近和友好，实际上，只要你符合利益最大化的条件，他也能毫不犹豫让你牺牲。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
谢京辞手指蜷了蜷，
“别被假象欺骗。”
云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心中在想——
没想到谢京辞沉默寡言，原来是她的偏见。
其实某方面，他和谢上将还挺像的，真正打开话闸后还挺能说，只是谢上将‘冷热收放自如’，而小谢还处在外冷内热阶段。
“好。”
云奚应下，端起悬浮车内一杯果汁，刚喝下，就听谢京辞声音清冷地总结——
“他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个人建议，我不建议和他谈恋爱。”
“噗。”云奚刚喝下的一口果汁直接喷了出来。
喷洒的果汁溅到了不远处的谢京辞身上。
他柔顺如绸缎的黑发披散，不仅干净整洁的黑色军装洇湿了一片，秀美精致的脸上还沾着几滴颜色可疑的橙色液体，甚至连纤长的眼睫上都挂着细碎的一滴。
密密睫毛下，平时矜冷的墨玉瞳，此时显出几分傻乎乎的呆愣。
就像一只受惊后脑子没反应过来，瞳孔却瞪得提溜圆的猫。
第74章 第三只外挂
“咳咳。”云奚被果汁呛得缓不过神，一边咳嗽一边找纸巾。
谢京辞的俊美脸庞线条紧绷，漂亮的薄唇紧抿着，眉毛下意识皱起，因为太震惊瞳孔都有些涣散。
“噗嗤，咳咳，抱歉哈哈。”云奚一边笑一边咳嗽。
她知道这样不大礼貌。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谢京辞此时手足无措的懵逼表情，和曾经沉稳持重的模样反差太大了。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从不出错的机器人，第一次遇到无法解决的棘手情况，因为偏离了程序设定，导致cpu烧得冒烟，直接报废卡在了原地。
就算是联军大的学生在这里，恐怕都难以将眼前又懵又愣的人，和他们的主席联系在一起。
云奚看他人都要气傻了的模样，抓起纸巾胡乱给他擦脸，肩膀还在不受控制抖动，“抱歉。噗嗤。我刚才太惊讶了。我给你擦擦。”
云奚擦得很用力，恨不得帮他搓下一层皮——
石多多的信息里，这位向来冷静、处理任何事都有条不紊的联军大首席，好像是个极度洁癖。
云奚深感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小谢同学。
他给她情报，她不仅喷了他一身果汁，刚才看到他傻傻愣住时还没忍住笑出了声。
造孽啊。
联军大主席和被喷一身果汁搭配在一起，放在五大学院中几乎是炸裂的事。
洁净、得体、清贵，向来是烙印在这位联邦首席身上的标签。
哪怕是执行再危险的任务，谢京辞也都保持着最基本的体面与优雅，从未让自己狼狈过。
结果，她却破坏了他的形象。
“我——”
看着纸巾朝自己糊过来，谢京辞开口，下意识想躲开。
身体却突然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有闪开。
他冷淡地端坐在原地，看着云奚抓着纸在他脸上用力摩擦——力道简直大得像是在刮鱼鳞。
谢京辞闭上眼睛，感受着纸巾从自己脸颊上、眼睛上糊过。
视线余光还看到了对方努力忍笑、肩膀颤抖的表情。
眼中眯着笑，明亮又生动。
“好了，脸上没了。”
云奚大力擦了几下，确认他脸上没果汁后，又抽出了几张纸给他擦衣服。
谢京辞胸口的黑色校服已经洇湿一片了，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虽然知道纸巾擦不干净，以谢京辞的性格肯定会立马去换衣服，但是好歹道歉的诚意要有。
只不过，云奚本来只想做做样子，却没想到谢京辞没有第一时间去换衣服。
而是端坐在原地任她擦拭。
他悬浮车上没备用的外套？
云奚有些惊讶。
谢家的悬浮车将舒适提高到了极致，跟房车无异，车内还用了空间折叠技术，不仅有沙发、冰箱、可供仰躺的床，甚至还有吧台，竟然都没放衣柜？
但看着谢京辞一动不动的样子，云奚只好又抽出几张纸巾，帮他把胸口污渍擦了一遍。
谢京辞默不作声，僵硬得像是一坐雕塑，只有垂放在座椅上的手微微捏紧。
就像是猫科有极强的领域意识一样，谢京辞也不喜欢周围有过于浓重的他人气息。所以，他极少和别人像现在离这么近……
近到，有些亲密。
这种被人闯入领地的感觉让他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像是应激一样，紧绷起来。
以往，谢京辞都会毫不犹豫地闪开。
“擦不干净，果汁渗进布料里了。要不你现在回家换一身？”
附近的气息抽离，他抬头，看到云奚捏着刚擦拭完外套的干纸巾，询问他意见。
轻松自然的姿态，和他的过分紧张截然相反。
“不用了。”谢京辞面无表情，解开风纪扣，将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悬浮车上有备用外套。”
云奚惊讶，“原来有啊。”
他刚刚一动不动坐在那，绷着脸看着她的模样，她还以为车上没有呢。
听到她恍然大悟的话，谢京辞下颚瞬间紧绷，他撇过头，动作有些僵硬，“嗯。”
见他表情僵硬，云奚只当他是因为第一次这么狼狈，那份体面的自尊心有些适应不了被人喷一身果汁。
云奚有些心虚，轻咳一声，现在终于绷住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咳，抱歉。我刚才没想到你会给我提这种建议，实在太震惊，被呛到了才喷你一身的。之后也不是故意笑你。”
“嗯。”
谢京辞已经脱下了外套。
联军大的制服外套下是白色的衬衫，并没被果汁沾湿。
柔软的布料勾勒出他优越的身材，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暗藏力量。
虽然谢京辞穿着外套时看起来纤瘦修长型，但作为一个军校生，肌肉力量怎么都不会差。五大学院军校生的体脂率都非常低，几乎人均八块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