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非白似懂非懂,严悲却看了燕洄一眼。
这人也挺稳定的,且总是遇强则强,也不知道未来会成长到什么地步。
让他当老大,也挺好。
“对了,那个革命军的人呢?”
“不知,他来到岛上后,很快就走了,他不参与咱们的事,毕竟是革命军,还是比较敏感的,也幸好他们那边没来人,不然今日来岛上的联邦人马可就不止现在这些了。”
那的确是……就是不知道人是走了,还是躲在岛上,无人得知。
“我倒是更想知道隋炘跟林岁谈判的时候,他们真正交易的东西是什么。”
那个夜光坟场里面的化石结晶?
不见得吧。
燕洄总觉得是别的什么……
“她后面把巫淮带走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入水的萧旷野有没有逃掉,总觉得她既然拿捏了全场,就不会放走这个最有威胁的敌人。”
沉默中,书生上前来,将调配好的解毒剂递过来,“试过了,服下吧。”
原本还在谨慎讨论局势的三人当时表情都一致痛苦。
隋炘那黑心肝的!
好臭……可以不喝吗?
“但凡她不来,在联邦跟财阀眼里咱们是反派,在我们眼里,他们是反派,但她一来。”
“她就是唯一的反派。”
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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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潜艇巨大,属于联邦都得重金打造的顶级航海交通工具,也具备相当强大的海下打击能力。
但现在搞得跟个农贸市场货仓一样。
后舱里面一堆堆一袋袋的食物。
但其中一堆粮食产物中,某个袋子被隋炘从冰冻室拖出来了,扔在地上。
那些虫菌人搬运工之所以要搬那么多食物,其实就是为转移索尔做掩盖——丹太聪明,他很容易发现索尔的存在,所以林岁很自然地用那种争风吃醋的方式把人转移了,隋炘心照不宣跟着演而已。
当然了,吃的她也是真想要。
袋子打开,弄醒。
索尔睁开眼,看着蹲在地上的隋炘,沉默一会,他道:“之前的时候听那林岁说过要拿我跟你交易,所以现在是你偷偷救我出来?”
隋炘不满了,嘟囔说:“说什么偷不偷的,你们对我误解好深,不能是交易吗?”
索尔嘴角抿着,“我自认为没什么交易价值——当时我看那林岁的研究好像没有非我不可的程度,我在那实验室里看到了大概成型的虫菌人,她很可怕,我怀疑可能是在前面遗留的一些血液被她拿走后有了研究成果,未必需要我本人。”
“如果是这样,我的价值其实于她没那么高,反过来,你也不需要让步。”
这是他当时的判断,所以在昏迷过去前,他是做好了死亡准备的,若非被林岁用药物跟电击控制,他都打算自爆。
结果……
隋炘扬眉含笑,用刀刃冰冷的一面贴了他的下巴,微抬起。
“我的索尔哥哥,你恐怕还没有一种自觉——你的价值,取决于你是谁的人。”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将你待价而沽。”
明明是很侮辱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她清秀又灵动的眉眼之下,在深海之中潜艇内明朗的灯光下,索尔看到了她长长的睫毛像是翘挂着骄傲,而上扬的嘴角是狡猾的愉悦。
他在想自己最初高高在上弯腰审问她的时候,她一定没有自己这样的心态。
很复杂的心态。
心跳特别快。
“知道了。”
索尔别开脸,让冰冷的匕首轻轻刮过英俊分明又苍白的下巴皮肤,但他看到了边上还躺着两个粽子。
被蜘蛛丝裹得太严实了,他都怕对方已经被捂死了,因此不知其身份。
隋炘早早没了亲人,也无甚朋友,长年累月不会为了利益温饱之外的琐事费神,自然也不愿意为索尔探究其他,没管他虚弱的状态,更没照顾他的意思,把他衣领拉开,刀口插进去,一副没心没肺小流氓的姿态顾自起身。
索尔看她去后舱,挣扎着起来,他是虫菌人,大伤小伤只要不死就都不是事儿,他有心问问之前在岛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局面如何,一进去,正看到这人翻箱倒柜翻衣服。
一拿就是内衣内裤,正好被他瞧见,索尔怔了下。
隋炘斜瞥他,“干什么?替我挑款式?”
索尔直接出去了,头也没回。
隋炘没管他,她是要进来洗澡的,不过实在没有欢喜的衣服,就想着来夜光潜艇后舱翻一翻那些人的武装衣有没有备用的,好暂时换一下,没想到……
她翻找的时候为了方便,直接用蜘蛛丝翻腾,很快就发现几个袋子里全是衣服用品。
还都是新的,从内衣裤到里衣外套都有,而且品味很不一般哦,都是适合隋炘的。
“妈诶,这姓林的有点东西啊……”
隋炘从小没被人照顾过,干啥不是偷就是抢,习惯了自己捯饬,长大了也是以分析师身份图谋温饱,还真鲜少被人拿这么多体贴的东西照顾到。
之前有一次,是嵇林别樰。
现在这一次,更接地气一些,也没前者那么值钱的大手笔,就是……不好说。
感觉被用心对待了似的。
“连我型号都知道?臭渣女!”
隋炘摸着内衣,一边嫌弃一边开开心心挑衣服。
好看,好看,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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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隋炘出来,看到地上一些脏污跟水渍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索尔也把自己捯饬干净了,换上了清爽的衣服,连头发都吹干了,松松软软的,人正在熟悉潜艇的控制台。
“后面没有追兵。”索尔回头,目光扫过她身上干净松软的单衣跟裤子,说了一句,手指点按了空调,把温度调高了一点点。
隋炘自然知道王八岛上的那些人不敢追上来。
“岛上那些,只有丹跟林岁能整事,别的都还好。”
索尔指了下地上那两个。
“这两个呢?”
隋炘:“地里的番薯,不值一提。”
她上前搜查前方海航线路,点了其中一条。
“这条,可能会撞上十四军。”
索尔:“那避开?”
隋炘:“嗯……”
她坐下来拿了饮料喝水,问了索尔一些事。
“我潜入的时候,没发现你的存在,预估你被林岁藏在别的地方,我只瞧见那托尔德的踪迹,但那实验室内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有些东西是人为使用的,林岁这人有洁癖,不太会在实验间里面生活,托尔德对那不熟悉,主要活动空间在地面,不会久留,说明有另一个人是帮林岁的——当时我没遇上,后来捯饬了事就退出了,你可见过?”
索尔:“虽然被她提取了一些东西以及做了一些实验,但我体内的虫子能留存我一些记忆点,隐约感觉有个女孩跟林岁说话过,不过只是听从命令,很少表达观点,那托尔德好像挺惧怕这个女孩,言行间很敬重——我有感觉,这个林岁的技术可能不止在发明类似我这样的虫菌人作为她差遣跟和聚能量所用,那个女孩可能也是她的发明。”
隋炘在意的就是这个。
总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不同凡响。
“她不会倚重自己的作品,因为随时可以替代,只能说明这个女孩本身就有特异的地方。”
索尔对此没法发表观点,因为不管的林岁还是隋炘,都是层次远高于自己的人,他的观点不可能有精准性。
“我只纳闷,为什么她不杀我。”
索尔关注着海航线上的情况,面露迷茫,“其实留下我的尸体,对你们两人都有利,可以以绝后患。”
活人才是最不可预判的,得费心控制。
而且索尔隐隐觉得以林岁对隋炘的态度,总有几分搞技术的极端天才超乎寻常的占有欲跟胜负心,恐怕从情感上,林岁是不太乐意隋炘身边有同伴的。
那为何留他的命,就值得反思了。
隋炘喝着饮料,一边喝着,一边翻阅从实验室里面弄出来的数据,慢吞吞说:“她把数据留在实验室,搞不好就等着以后传播出去呢。”
“对她而言,你就跟这些数据一样可以发挥剩余的价值。”
什么!
索尔一惊,过了一会就明白了。
“她跟你一样,都认为世界格局越乱,越有利于你们生存,而她既选择回归天玺,就不会让天玺一家独大,因为一旦她帮天玺掌握了虫菌人的制造技术,让天玺拉开跟无涯这些财阀的差距,那就……”
隋炘微笑,用通讯器给一个账号发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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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岛上的混乱开始收尾,普通老百姓还是那副吃瓜都吃不上热乎也吃不明白的状态。
他们能知道的,也只能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
他们的存在无关紧要。
会议室临时被整理出来,联邦高层大抵是跟天玺取得了联系,至少天玺总裁跟联邦决策层估计还在谈判,而他们谈判的延伸就是让在现场的最高负责人整理局面情报以及处理好后续事宜。
但主要是因为隋炘离开之后,所有谈判的核心都变成了林岁。
林岁,跟她的虫菌人大军。
联邦在这件事上希望能分一杯羹,而不希望让一个财阀掌握过高的武力跟医药水平。
但这种妄想是不能强制性的,一来天玺是努尔维斯整个都域经济支柱之一,在这即将末世的世界,经济有时候比政治都重要,努尔维斯有过崩盘的历史——当年那造船龙头的事……如今说起来都是联邦的朱砂痣。
联邦不敢强硬,只能进行今天第二轮恶心的谈判。
第一轮恶心是隋炘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