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也是兵贵神速，当夜12点，嵇林莫邪就在另一处地方等到了人。
夜里钟声沉闷，108层的大雁陵塔高耸于人前，此地入夜到点宵禁人烟，塔下寂静无人，普通人是断断不敢违背法律跟管戒的，唯独特权人士行令无止。
嵇林莫邪在抬头看着大雁陵塔的时候，看到了身后有多余的阴影拉长，眯起眼，他说：“传说努尔维斯创立之初，历经第一红灾磨难的先民们骸骨就葬在这里，最初是为感念创都不易，人民安居不易，后来变成了权力的象征，是努尔维斯亿万人民追逐的象征。”
大越总从黑暗中走出，脱下皮手套，一派尊贵而冷酷的姿态下，露出双手指甲上微微的锋利。
少有男人会把指甲修剪得如此锋利的。
但配合这人阴刻邪冷的姿态又显得相得益彰。
“人性而已，其实当初那些光辉伟岸的誓词，现在的人也不是忘了，更不是看不懂。”
塔上有诸多碑文，英烈，果敢，义气冲云霄。
那是一个人类真正必须抱团才能存活的开端时期，如今……
“如今也不是变了，而是环境不一样。”
“人啊，只有在富贵窝里才会堕落，在贫瘠的荒野，也只会抱团狩猎以保命，且舍不得每一个人损伤，因为一个没了，就少了一份陪伴跟助力。”
大越总语气冷淡，对那碑上的悼词视若无睹，说的话也分外凉薄，嵇林莫邪偏头看他，“所以，大越总你也怕她杀你？“
大越总知道这人在逼着他投入，微微一笑，“你们在背后如何说我攀高枝的，既说了，应当知道你们所言非虚，我就是攀了高枝，有鲸空作保，她敢杀我？”
嵇林莫邪：“那你为何来？”
大越总眯起眼。
嵇林莫邪笑：“与其不好承认是鲸空也不想让她这样的人存在，还不如承认是你忌惮她，怕她在你真正成婚，跟鲸空一体之前干掉你。”
“也许，这也是你的投名状呢？”
“所以说，大越总，这一波，你该下血本啊，一个一线天的高手，是不是少了？”
大越总冷眼瞧他，“人越多，越容易暴露，你以为联邦不会查？其他势力可以冷眼旁观咱们干掉她，却也不吝在咱们成功后顺势再踩我们一把，何况你也说了，林岁，季庄殊，丹跟嵇林别樰都跟她联盟了，这股力量本就不容小觑。”
嵇林莫邪：“一旦失败，竹篮打水，还谈什么以后。”
大越总微笑：“顾南，是我联系的，我自会给他一些其他助力，你用不着来撺掇我加持一个一线天高手，话说这种高手也不是大白菜，这么短的时间，明日就要动手，我这边动静太大，暴露的可能性也大，反而不美，再加上清道夫的高手，若是这都失败，我这边再加一人，恐怕也改变不了结局。”
他提到其他助力，嵇林莫邪若有所思，没再多说。
沉默时，林子里两个人影逐渐显现，黑袍人。
清道夫的人。
大越总冷眼看着，问：“巫肆大人没来吗？”
那两人有人沉声道：“大人不在努尔维斯，时间上来不及，太紧了，但凡后天，就到了。”
“不过，我们两人是大人的左右手，趁着她去找嵇林别樰，来之前查过夜蝠的住所，基本能确定拿下夜蝠的是这个胖大妈，嵇林莫邪，你查一下她身份。”
嵇林莫邪拿了照片看一眼，眯起眼，“是我以前未在她身边见过的人，看来是主脉那边的底子，估计是她父亲传给她的。”
他立即传给自己的情报人员迅速查探，很快就有了结论。
“如我所料，这是她的大概资料。”
如果没有锁定样子还好，一旦有了样子，大数据之下，一个人就会被查个底朝天。
实力这些也会被锁定，因为人的过往战绩会形成大数据，被摸到变强曲线……最后确定战力。
“她，我一个人可以牵制住，不会让她过去驰援隋炘。”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按照这次抓夜蝠都需要动用这个胖女人，说明隋炘的实力没到一线天，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她的逃生本事，最好短时间内一击必中，还有设备要跟上，这就得看你了，嵇林莫邪。”
嵇林莫邪笑着应下。
所以这次的暗杀规格定下了。
他们谈完，很快各自离开。
夜深了，人走，有风来，吹起些许燕雀暗影，其中有小雀抬头，瞥了那大雁陵塔顶端一眼，对那碑上的悼词似乎没什么在意，飞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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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鲸府，凌晨一点半。
嵇林别樰看了下时钟，继续低头写毛笔字，大概过了一会，敞开的窗户飘进来一怔冷风，她再抬头就看到眼前的书案桌上出现了一只漆黑的毛团子。
眉眼微松凛，她说：“这是哪里来的小煤炭？好脏啊。”
这鸟还会翻白眼呢，仿佛生气了，用爪子踩了下墨汁，然后啪叽一下踩在她此前写完的一副毛笔字。
鸟爪子盖章似的。
嵇林别樰：“脾气这么大，貌似迟到的是你。”
小鸟开口了，“我也没跟你约时间啊，就说晚点到。”
没说多晚，让人干等，是人么？
还是让嵇林别樰这样的人干等她这么久……
不过嵇林别樰也没生气，“我知道你是去办事，不然就会问我怎么进天鲸府，问都不问就说要来，迟到了也不奇怪……不过你为何选这银喉长尾山雀？”
“这种鸟，一般不会是纯黑色的，你这般不怕被天鲸府的天眼系统洞察到？”
隋炘慢悠悠说：“你真以为我会从外面的裸露空间进来啊，谁不知道你们这里用的是最牛的设备跟几乎连苍蝇都能捕捉的天眼系统，估计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段，风险太大。”
嗯？
嵇林别樰惊讶，若有所思，“那就是走下水道……这倒是一种很刁钻的法子，所以你是从马桶出来的吗？”
她说着，放下 毛笔，身体往后退了两步。
隋炘：“！生气！你这人咋这样呢！我要是下水道出来，现在身上还能干乎乎的？我走的洗脸盆！洗脸盆！”
嵇林别樰看她原地叉腰跳脚，活像是一团黑小胖子原地蹦跶，可爱得很，她没忍住，又上前两步，手指捏了下圆滚滚的鸟身，摸到毛茸茸。
“果然是干的。”
隋炘一秒恢复本体，一脸震惊。
那表情跟索尔一模一样。
所谓报应不爽，好像来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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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炘哼哼唧唧埋汰大小姐不知礼数，一边把头发从武装衣里拨拉出来，“不过都这么晚了，你可以管自己睡觉的，我拿了东西就是。”
“东西呢？”
隋炘探头探脑的，一副窃贼模样，嵇林别樰若有所思扫她一眼，暗想这人能那么快找到夜蝠，显然有超强的感应能力。
而夜蝠又不是变异人，那她感应到的就不只是基因碎片，而是对气劲也有感应。
尤克能源是物质能源+生物能源复合一起，她定然是能感应到的。
要么是出于礼貌不好扫视自己这里，要么是……这个隋妹妹并没有打算跟她完全信任。
不过，可以理解。
因为她自己也没跟对方交代所有的秘密，包括自己的能力。
嵇林别樰对此并不太在意，弯腰从身后贴墙的大书架拉开一个大抽屉。
里面赫然有两管尤克能源跟一枚基因碎片。
“这是那赵汇川的基因碎片，人已经没用了，处理掉了，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个，属于你，至于武装衣以后给你，时间来不及。”
“但你怎么带出去？本来可以变形出去，现在恐怕不好带出去了。”
嵇林别樰并没有从库存调配什么武装衣资源给她的意思。
隋炘：“？那你喊我来你这里拿，还以为你有门路勒。”
嵇林别樰笑了笑，“的确有运输它们的门路，天鲸府对住户的能源往来只查验是否安全跟附着残留，别的不管，但不能加上你，所以我的安排是它等会送出去，而你另外原路回去。”
隋炘：“所以你特地就为了让我来一趟……今晚有要事相商？”
嵇林别樰：“倒也不是，计划差不多聊完了，东西你也发我了，你自己另外的盘算也是你的事，我不会干预，让你来，就是想拿到你的一些数据，当然，无关你的隐秘——我需要拿到这些数据，好帮你定制武装衣，原来的纳米衣还是过时了点，而且卸甲术需要严格的手续，没有相关数据做不了，每一款都是定制的。”
隋炘这就顿悟了，配合嵇林别樰做了一些测试，等完事也快，然后她跟嵇林别樰约了接收能源的地方，自己则是准备走原路子避开天鲸府的监察。
等隋炘离开，嵇林别樰忽然想起一件事。
刚刚忘了问了，她走的洗脸盆口子……谁家的洗脸盆？
反正不可能是她家的吧，不然她会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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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嵇林别樰身份比嵇林莫邪贵重，继承的是嵇林氏当家人一脉的大宅子，人家祖辈就是住在这里面的，其他兄弟成年了就都得分家出去，像嵇林莫邪就没法住这里的别墅，只能去高层住宅住大平层，当然了，天鲸府的大平层也是至少500平方打底的，还真的不寒碜。
来来去去，这里就只是嵇林别樰的房子，能让隋炘规避风险从别人的洗脸盆子钻出来，那必然是也居住在附近。
那这些人的身份可不一般。
所以……隋炘到底过的哪一家？
嵇林别樰算了下附近住户，想着每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就看谁在家，谁不在家了。
貌似丹也住附近，他年少成名，天玺又是排首位的有钱，早在天鲸府创建之初就大手笔砸下了几套，所以丹是住了一套的。
就是不算庄园……
“也许，她另有手段，正在排查这个天鲸府。”嵇林别樰暗暗想，不然她喊隋炘来是为了卸甲武装衣，但也没提前说，隋炘为什么还来？
明明也不能自己带走那尤克能源。
那摆明就是为了天鲸府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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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隋炘的确在洞察天鲸府，不过她很小心——天鲸府外面的裸露空间洞察恐怖，就算是下水道下面其实也有水道设备监控，好像是新装的，若非隋炘的变形能力微小到可以穿过那种小小空隙，恐怕现在就被水道中的环流机绞碎了。
出去不难，但要探查这里，太难。
隋炘走的是歪路子——这里的监察唯一的盲点就是每户人家建筑本体，因为住户需要隐私，不至于为了安全放弃隐私让维京财团的安保部门无限度洞察，所以隋炘通过这些人家的隐蔽节点调查天鲸府，每次都完美伪装成树木草叶，融入自然主体本身，而且还得是模拟成每户人家宅子里的植物。
花了时间精力，她大概摩挲出了一些门道，也确定了天鲸府名不虚传。
“这些狗大户为了自家氏族安全是舍得下血本的，真牛啊，别说一线天进来了闹事，走不出百米就得被围杀至死，就是往上的阶层也得栽在这——估计镇宅的高手里面肯定有超过一线天的上阶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