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也许那边也是宁可烧人头,也要拿到隋炘的血,而且据我的情报——清道夫在报复隋炘的同时,其实也在秘密安排人去了深白深暗两个遗迹区去对付其他变异人,战果不一,但以他们的组织特性,人员替补很快,烧钱而已,但凭着覆极所有区域的暗杀情报网,他们得到的变异人……恐怕不在少数。”
也就是说,现在很可能清道夫走在更前面。
只要他们那边存在一个跟D教授或者林岁类似的医学大鳄。
对方回复索伦斯。
“那么,尊贵的议长大人,你是想继续跟清道夫合作吗?”
索伦斯眯起眼,“不是我,是我们,徽夜阁下。”
竟是徽夜!
如果是丹等人在这,一定会十分震惊。
因为如果是知情人体察到当年的执行官暗杀事件,至多理解他们在极限的危机环境跟巨大的共同利益下得以联手,但万万不敢相信他们在此后这么多年还能保持私密的勾连。
索伦斯:“不管是不是我们,清道夫那边都有天然的优势,虽说暴露那件事对他们而言也是巨大的危机,但是……名声舆论上对他们没影响,倒是你我,在司法立场上会损失不小,尤其是你,议长大人,那季庄殊,现在已经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了——这个小姑娘不会冷眼看风雨的,还有嵇林别樰本来就有她舅舅那边留存的人脉关系。一鲸落则万物生,这些万物当年死伤不小,但藏起来的也不少。”
性情变态的人不爱跟人分析,但一旦话多,就一定是在威胁人。
索伦斯停住脚步。
“寿不长,则人间繁华似丧仪。”
“而且你真以为清道夫会联系我们?”
徽夜这边已经送别了自家夫人,回到原来的闲庭,手指拨动着小樱桃上的白雪,一条条气劲丝线缠住了那些小糯米团子,让它们惶恐又笨拙,有点反复逗弄的变态气质。
“自然不会,毕竟,他们应该也猜到了隋炘下一步步棋,都是在逼着她的目标走到她算好的位置——闹这么大,风波最不利于联邦跟清道夫,她希望两边能联系,能再次勾结,然后,她拿那个执行官案子解决所有麻烦。”
两边棋路似已明确。
奈何越厮杀到后面,隋炘对上的人越高级,后者就越不会上当。
现在,她恐怕是窃听监控不到什么了。
当然,她估计也没莽到直接监视徽夜跟索伦斯。
两人后面寥寥说了几句就挂了。
徽夜继续折磨这些小糯米团子,直到……一只白鹰从天空飞落。
落在枝头。
徽夜从它脚踝上取下了古老的传信竹筒,从里面拿到一张薄薄的纸张。
死人一样的瘦削手指夹着纸张,他在看。
上面有编号代码。
显然是暗语。
而且纸张打开后,上面的笔迹接触到空气,很快氧化消散,再也看不见。
用某种不属于努尔维斯的破译方法来看,它的翻译结果应该如下。
——它已送出,七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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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果然没有人联系那剩下的、紧紧依附在索伦斯之下的那几个肱骨重臣,也不知道各方表面处理此次事件,找人负责,或者甩锅,但是!
嵇林别樰跟大妈细谈了此前的一战,对其感谢且发布相关奖励后,她回到自己住所,手指撩开帘子,看着外面即将入夜的天鲸府模样。
“老板,发现沈令羽那边私下有小队去重新调查了,甚至去了思追岛。”
耳麦里传来情报部门的汇报。
隋炘:“真正去的应该是M市,分两批追踪吧……”
情报部门:“逃走的那个一线天已经抓不到,您那边还是否需要安排人手?”
“不用,最近,我也只能躲在天鲸府了,让嵇林莫邪代我主持就是了。”
她知道,现在各方一定都在盯梢她,因为她是隋炘当前唯一会保持联系的人。
情报部门部长:“如果隋大人在您那,那就好。”
?
知道其误会的嵇林别樰无语,但也没解释。
等关闭通讯,她看着外面的景色,目光也不知着落在哪些府邸的建筑群上。
但有一念——都以为会来找我,但未必吧。
想到下午后一路来遭受的各种监视追踪,进了天鲸府,那些才消失。
嵇林别樰表情有些古怪。
“清道夫之后,倒是轮到我开始背锅了。”
——————
季庄殊其实知道自己这边也被监视了,但肯定没有嵇林别樰那边的多。
她知道为什么。
有些人,怕她跟隋炘勾结,又认定她一定会与之勾结。
“外面又在下雪了。”
“小姐,给您加个毯子吧。”
“我这房间,热得您都流汗了,还加毯子呢……”
季庄殊回头看着富态的老妇人,笑容竟有几分温婉跟无奈。
可惜后者已经拿来了毯子,盖在她坐着的轮椅上,小心掖好,鼻尖闻到浅淡相宜的药香。
自那年变故起,她家的大小姐就随身尾随这这药味了。
老妇人没说什么,呵呵笑着说要去弄但蛋羹给她吃。
“好。”
季庄殊没有拒绝,哪怕她的病又开始加重了,估计是白天的时候那边的厮杀环境造成能量外溢,在空气里……多多少少渗入皮肤,让她这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身板兵败如山倒。
她控制轮椅到了壁炉这边,伸手对着红艳的篝火,思维有些走散,在思考最近的局面,以及某些人下一步可能的走向。
但……还没完全脱离。
很突然!
篝火上面的烟囱口骤然倒挂了一个人头。
人头就落在她对着木头烤火的手掌心。
沉甸甸的,差点把羸弱似黛玉,病恹似死尸的季议员压得身体失重一头载进火堆里……
当然了,前提是她可能已经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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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最后那死人头一下子就恢复了,变成了真人用手把人摁回了轮椅。
但季庄殊摁着心脏,看着隋炘嘴唇都在微微颤抖,那眼神……神似丹看林岁。
隋炘:“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靠壁炉这么近做什么?心脏还好吗?你还有心脏病?”
季庄殊还真没有被这突然吓到,主要是身体跟不上精神状态,状态不好。
“有事吗?”她开门见山,不愿跟这种满嘴跑火车的艺术从业者多说什么。
有病,得惜命。
“想去私会樰总来着,结果发现她那边盯梢的人好多,偶然下就来到了你家,所以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呵。
季庄殊垂眸整理身上微乱了些的衣襟跟发丝,继续冷静道:“他们拦不住你,也察觉不到你。”
隋炘:“哦,那是他们的事,以我来看,我这样对樰总清白名声不太好。”
季庄殊:“既有白日,何谈深夜,没什么可顾忌的,隋小姐多虑了。”
隋炘:“那不是你们联邦说我是男人吗?所以我特地来找你一下,想知道外面的人发现了,会是什么效果,怎么样,开心吗?”
听着是来找茬的。
季庄殊不动神色道:“沈令羽的活,也能栽我身上?”
隋炘:“那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反客为主了?
其实季庄殊知道她的目的。
“你很强大,几乎没有弱点。”
“但是努尔维斯跟五都比你想象的复杂,以你的异能,单打独斗,隐匿山海,反而生存率最高,现在行事如此高调,无非是得到了执行官的事,勾勒了一个计划,准备走捷径。”
“拉上我,名义上跟实际操作上会方便很多,算是你选中的另一个盟友。”
她说到这,忽看到隋炘弯腰瞧她。
距离太近,两人就在壁炉前面,火光单面照射在她们的侧脸上。
一片橘黄暖意,一面冰冷晦暗。
四只眼也好像各自分离出鬼祟算计的意思。
隋炘能看到这人皮肤下面病态的青丝血管。
“亲爱的,你想多了,我只打算把你们当棋子用。”
本来很猖狂,但她长得乖巧,语气又俏俏的,听着像是在开玩笑。
季庄殊不为所动,“那就更不合适了,我命短,用不顺手的。”
隋炘:“没关系,我已经在加快速度了,就是想趁着你死之前把事情办成。”
季庄殊:“你知道索伦斯跟徽夜.巴鲁曼一直保持联系吗?”
隋炘:“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