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茧微布的指腹抵着书页，声若水击石。
“古菌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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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流水，因为一开始就商量好嵇林别樰他们负责对外的反情报工作，这就造成了总有人配合“隋炘”的信息外露，因为季庄殊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这种社交多数交给了嵇林别樰跟丹，日子久了，来自四都跟帝林幽光的情报就从“那隋炘在闭关吃东西，那不得胖成猪？”——>“她是否开始衰老返祖？搞不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只身长十米的大蟑螂。”——>“嵇林别樰跟丹貌似关系不错，该不会勾搭在一起去对抗季庄殊了吧？他们如果有孩子姓什么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四都的探子明里暗里探索，也有武装明里暗里冲突，努尔维斯最初很不平静，被摁下后，又有了一段平和期，再后来，又开始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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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努尔维斯联邦大楼顶层，季庄殊坐在轮椅上看着中心航道中那艘远航舰队行驶出大都，手掌抵着侧脸，另一只手在压着请帖。
请帖落笔来自东川北原的联邦邀请。
五都海上世贸会议。
东蚀氏族的天海集团到底是忍不住了，想要杀入努尔维斯吞并海上市场，在长达半年的试探后，那边估计确定了隋炘大概率出事，所以……
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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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维斯十三艘船舰刚出努尔维斯，各方就都得到了刺探的情报，无非以下几条。
1，无涯的嵇林别樰跟天玺的丹都在受邀之列，也都应邀了，但主邀的隋炘、林岁跟季庄殊并未受邀，意思就是不去。
2，表面未受邀，未知本人是否去，至少那个隋炘不确定。
3，努尔维斯这些经过当年一战而崛起且成型的权力团体在这半年配合无间，以强大的心术跟技巧挡下了外在力量，稳住了局面，既是五都里面最年轻的掌权团体，也是最让人不可小觑的团体，但一口气让丹跟嵇林别樰一起外出，还是少见，有种不怕人暗杀的强势感——所以这两人是否在林岁那得到了超强的异能？
4，如今努尔维斯境内的变异人鲜少外出，但外面四都的变异人已经暴露了某些隐患，现在各地议论沸腾，都在讨论变异人的弱点跟威胁，现在在外流通的变异人明显变少了，要么投靠了财阀跟联邦，要么蛰伏起来……所以隋炘也无法抗拒那种弱点吗？还是，她会趁着这次外出，来四都寻找某些解药以自救——貌似四都之中有些联邦跟财阀拥有这种手段。
这种持续性的刺探坚持了十五天——努尔维斯远航舰队跟其他大都以及其他势力使团前后脚赶到了东川北原的外海港口。
比起努尔维斯半靠山半临海的地理特征，东川北原其实不是平原，更像海岛，要不怎么说人家海上航运事业还要强于努尔维斯呢，堪称五都的海运龙头，也是造船业霸主，巨大的海岛360度都是码头，都停满了各种船只，而且任何船只不是无主自由靠港的，得经过外海分划出的四扇海上通道经过一环一环的关卡进入其他安全区码头靠港，这样的关卡既有利于东川北原对外海船只的管控，也有利于东川联邦的试探。
当然了，这种试探等于0效果。
五都级别的使团舰队不是其他势力，它的外交级别等于联邦主体，当海关部门有心探查船上人员虚实，穿着一身漆黑西装的丹一个眼神过去就吓得这些人不敢吱声了。
努尔维斯财团跟政治空前一体，看似年轻团队，实则向心力堪称五都第一，这半年也不是没人碰了钉子，他们心里也有逼数，除非全面开战，不然软磨硬泡都是自家吃亏。
“欢迎努尔维斯诸位大人前来我们东川北原……若有差遣，不吝盛情。”
丹瞥他一眼，“海鲜。”
海关：“？”
丹：“不是想知道船上有没有人喜欢吃海鲜吗？多送些来。”
海关：“……”
钓鱼执法是吧，你当我们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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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舰队离开海关部门峡口时，主舰船上多了五吨的顶级海鲜保鲜箱。
东川附近海域巡航船得知了这边海关的事，消息很快传来。
一艘船上，身穿深蓝鎏金海军上将服装的青年拉扯了下衬衫领口，远远瞥了努尔维斯的舰队一眼，“倒是口气不小，这努尔维斯也不知是何斤两，跟上去。”
“将军，将军，这样可能会有外交事故。”
“事故？那就对外解释是保护努尔维斯的朋友，毕竟，我祖上当年也是努尔维斯的人不是吗？”
巡航船只包围了后方，努尔维斯舰队那边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冷眼对待。
他们就这么前往东川北原的C区码头。
“是东蚀广也。”
“东蚀家族并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在主营海业的同时也把子嗣发展进联邦军部了，这个东蚀广也就是最年轻的上将，还是东川第一大将拓跋铉的学生，即将迎娶拓跋铉的女儿，而拓跋家族又是联邦军政霸主之一，在东川贵族里面话语权仅次于都主一脉。”
主舰上嵇林别樰跟丹并步走在通道中，两人聊着东蚀广也的事。
丹：“表护送，里找茬，实试探。”
嵇林别樰：“差不多。”
至于试探什么……两人顿足，看向眼前紧闭的门。
嵇林别樰敲门了，门打开，扑面而来里面暖烘烘的气流。
暖气包围的封闭房间一般容易有股人类排外的浊气，除非放香薰什么的。
但这个房间没有。
气流里面有一种很清新似雪松的香气，好像不太属于人类，更接近于其他生物。
这种生物软趴趴的，瘫在被窝里，好像要睡死过去，但人又是清醒的……
丹眼神进去，但很快避开，嵇林别樰进去了，他没有，站在门口侧身看着走道对外的窗口，看着海景。
嵇林别樰走进去后，拿起一个玩偶放在地毯上。
“已经进化到不睡床了吗？”
“没，昨晚忙太久了……懒得爬上去。”
地上有散乱的稿子，嵇林别樰捡起一些，一眼看出这些是一些异能跟气劲的搭配组合格斗猜想。
他们这个团伙，基本每个人都各有所长，隋炘擅长的就是脑洞。
“自打我上船，你们躲我就跟躲瘟疫一样，半个月不带见一面了，今天来找我干嘛？”
隋炘看嵇林别樰耐心帮自己收拾东西，有些好奇，“跟外面那些地瓜有关？”
叠好纸张，嵇林别樰说了外面那些船上地瓜的事。
“迟早也要被知道——这东蚀家，与我嵇林有些仇怨，或者说与我有些仇怨。”
隋炘来了几分精神，“联姻失败？”
这人倒是机敏，或者说过分机敏的八卦。
嵇林别樰：“算是吧，他们虽然离开努尔维斯，却一直没想放过吞并海上航运，既然没法强行进入，跟我嵇林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前年那东蚀广也以为我在沿海吃了亏，准备在我身陷囹圄的时候救我一把……被我拒绝了，大抵生了傲气，此后就换了嘴脸，一再找麻烦。”
还真是狗血又理所当然的发展。
隋炘：“奥，那现在尾随倒是有理由了。”
嵇林别樰：“这种试探约莫是为了挑衅，是开胃菜，看我们能不能忍，等到了码头那边，还会有其他无关紧要的宵小针对我们的事进行侮辱，逼我们露面出手，虽然损伤他们待客之道，但相比于更大的试探成本，这种后续官方道个歉做个表面调查找民间团体背锅的小手段反而最耐用。”
隋炘也懂，“奥，怕我被气着，怒而出手吗？笑话，我岂会如此肤浅。”
“他们应该都知道我城府深，喜怒不形于色。”
丹跟嵇林别樰对视一眼，对此倒也勉强相信。
一个小时后，船舰稳稳到了码头。
五都之一的牌面还是有的，码头这边清出了场地，还有联邦跟相关财阀权贵政要到场欢迎，当然各个东川北原的势力工会人马也不少，还有一些大学生跟社会群体。
人乌泱泱多，而后面可见颇有海岛特色的建筑体。
西式欧范，红顶白墙，鳞次栉比的高楼跟低矮开阔的别墅群，还有沿海密密麻麻的海运公司跟店铺商场，海腥味也有专门的涡轮设备吸取。
属于资本高度运作的城市。
隐约看得出这个大都的人均收入水平比努尔维斯高一些。
这倒不是说人家管理的多好，多争气，恰恰说明努尔维斯这些年被祸害得不轻。
被某些人吸血了。
C区码头广场主席台上，在众多安保人员护卫下，东川联邦出动了三位议员跟天海以及萨林财团两家的代表，还有东川北原的门徒工会副会长郑瑟。
这些人平日里都位高权重，现在也是基于外交平等原则前来招待人，但是呢，他们也没阻止手下以及附近一些人的聊天。
这种聊天自然很容易飘入正在靠岸的舰队人员耳朵里，毕竟都是门徒跟变异人打底，耳朵灵着呢？
“二哥跟着呢，真的能探出那隋炘在不在船上？”
“就凭那些人嘴上得罪吗？”
东蚀氏族继承人也就是东蚀广也的哥哥东蚀平秋垂眸间，回答了弟弟的话。
“不管她在不在，至少能看出嵇林别樰跟丹的虚实。”
“可是，这样会不会是我们东蚀家族担责?拓跋家跟萨林那边都不吭声……”
东蚀平秋轻笑，“你要知道涉及外交问题的时候，都是可以谈判的结果，本身我们就跟嵇林不对付，加深仇恨，但先一步把消息递给帝林幽光，获得的好处可更实际。”
也对，弟弟被说服了，而当大哥的平静看着那艘主舰。
人群中，革命军的迷路狂人跟红发背刀青年也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们来干嘛来着？”
“蹲一个现场——看看是否有人袭杀。”
迷路狂人恍然，“那如果有，咱们帮谁？”
“帮受害者。”
那不就是帮隋炘他们？
迷路狂人隐约感觉到自家革命军是偏向隋炘等人那边的。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那就蹲一个帮忙！
人群里也有清道夫的探子，他们也在冷眼看着现场，想看看半年之后，努尔维斯的虚实……
“如果东川这边真的忍不住试探他们，动手的会是谁？官方明面上的高手太容易被追究。”
“还用问，自然得出动那些他们在这半年来拉拢的变异人高手，不是说为了延缓衰老跟返祖，这些变异人必须不断吞噬其他人的基因碎片？恐怕隋炘的基因碎片对他们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大补，反正情报里提及诺尔跟关上岳这些人都到了东川，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手了。”
“还有，我们也要找机会看看巫淮少爷在不在上面，有没有机会救走，或者……按照上面的命令……击杀……”
他们都想知道隋炘在不在，又是否也受制于变异人的弱点，开始从自身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