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错愕后有点迷茫:这好像进去两分钟不到啊。
瓦卡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也不至于这么废材吧。
不过,他能来找自己也挺好。
陈默故作无意站在那看着难民营,好像在如鹰隼一般关注着组织的安危,也无心关注瓦卡似的。
然后……瓦卡走过跟前……走过……就这么走过。
陈默:“???”
然后他就听到瓦卡这人兴匆匆跑到议事大厅那边找到红眼组织的创始人莫斯。
说他已经得到了很有价值的情报。
“她说确实是变异人,但具体的变异能力需要在您面前才能说,不然她很可能性命不保。”
正在跟索尔说话的莫斯抬眸,而索尔也挑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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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炘很快被带出审讯室。
议事厅这边不止莫斯一个人,因为他们这边也担心这个奇怪的幸存者会是藏了杀招的变异人,自然需要有人防卫。
隋炘在这里看到了高高在上坐在厚重石座上的健硕老者,对方头发稀疏,但五官粗犷冰冷,高大的身材在那石座上好像融合了似的,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大,心狠手辣,历经百战,手段权威还是有的。
在他两侧站着索尔跟另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对方腰上挂着双枪,比起这个组织大部分粗野男子的废土风打扮,他更讲究一些,似是牛仔风格,但腰带很奇怪,好像是一颗颗牙齿嵌套做成的。
人类牙齿。
再往下就是瓦卡跟陈默以及另外一个胖乎乎老鼠眼的人。
隋炘被带到这里后,大门一关,她就陷入了这群遗迹区最凶狠残忍的男人堆里——以阶下囚的身份。
她露出有些发虚,但又努力撑着的姿态,看向莫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莫斯眯起眼,慢吞吞道:“说吧,你是什么异能,之前又为什么那么说。”
隋炘摸了下咽喉,才发现手上有镣铐,这镣铐还很臭,带着血腥味,于是她又放下手,慢吞吞说:“我的异能不是战斗类的。”
这让莫斯眼底暗光更浓重了些。
价值降低了。
战斗攻击类异能才是他们所求的。
隋炘从自己说完第一句话后就已经观察到了这些人的各自表情变化,莫斯的反应很明显,因为他不需要伪装,毕竟老大嘛,身边又这么多人保护,就算是异能,以她此前一路被挟持进来都没能反抗的样子,实在不具备过强的战斗力——迄今不给她治疗枪伤也有这个原因。
但她在门道那边故意说的话也起了一点作用。
这个世道对于人命很看清,对价值很看重。
她为了免受酷刑辛苦,提前阐明自己的价值,固然有别于她此前弱兮兮的姿态,对于陈默这样对她有所了解的人显得可以,可这才是正常反应吧。
人在阶囚下,都要被亡命之徒上刑拷问了,还想装弱无辜,那跟找死无疑,而且她很清楚一旦自己受伤过重,不说自身的确是变异人,会不会暴露什么恢复力跟自我应激反应,就说她没啥这方面的后续(貌似也的确没有,你看肩膀那枪伤,疼得要死,她都感觉要发炎了,要说这变异也没给她带来类似小说里面描述的超凡体质,最离谱的也就醒来后浑身伤口全部恢复)……但这种现象也等于告知红眼组织的人她没啥价值,搞不好最后下场就是被这群暴徒给虐害了,既没了命也没了尊严。
所以,死到临头,不顾一切自救才是真道理。
当然这一路她也思考过对策了,当前只是在谨慎实践。
莫斯的反应当然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索尔这些人。
关于这个索尔,隋炘关注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表,也不是因为他跟莫斯以及瓦卡一点都不像,更因为他给人的感觉……隋炘留意到这人刚刚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手掌扣住了腰上的托马回旋刀刀鞘。
这种刀被周星星用过,用它的人不多,因为它用的材质金属密度比较大,看着轻薄,其实很重,对于战斗来说,长久握它给手腕的负重可不轻,若非在武斗上水平不低且体质强大,他不会选这种刀。
一如周星星,他可是准门徒。
那这人年纪轻轻,看着比周星星年纪都小,难道也有门徒战力?
但那个齿骨腰带的牛仔大叔肯定很强。
隋炘垂下眉眼,面对莫斯越发犀利的目光时,不等他们任何一人询问表态占据主导,她先一步继续道:“但我的确有异能,而这种异能还比较特别,其实若非你们在门口那边给我提个醒,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玩意,我还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
她还想再说,忽被陈默打断,后者淡淡道:“先别说这个,说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陈默多疑,莫斯显然也如此,否则他不会属意让陈默代为现场审问。
隋炘的节奏被打断了,调整了下呼吸,说:“我跟叶宸他们到达戈壁区后,那时GPS出了问题,后来就出现你的袭击……”
她没上当,谨慎从入深红戈壁区开始说起,而非从自己被叶宸枪杀开始,因为她必须保持“不知道直播,没有参与过后续很多事,一直无知……”的状态。
但凡她直接提自己在药库被射杀后的事,就会被陈默这些人反推她知晓直播之事,认为他们无须得知前情,只需要从关于她视角的直播中断期间开始说起。
反证她有问题。
陈默的问话就很狡猾——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问叶宸杀她的事了吗?没有,他问的是她是怎么从这场任务中活下来的。
陈默眼底闪烁,也没打断她,更没让她说重点,哪怕在场的人比她更清楚后面发生的任何事,直播嘛,等于上帝之眼。
好在这个分析师有专业素养,没有长篇大论,倒是听懂的简明扼要的,说了铁线虫,说了毒发,说了……直到说到她被叶宸一枪射中后。
“我当时中枪了,那就就知道自己完了,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我,我是知道跟这些前线人员有隔阂,他们不太喜欢我,但介于我自身的价值,应该对这次行动是有一些作用的,他怎么就能这么果断杀我,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前线老手,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场任务的奇怪跟凶险,他跟詹妮这些人已经做好了叛逃的准备,未免我告密或者影响他的领导权,他才决定杀我,求他饶我一命已是无用,何况我中枪倒地后发现他连詹妮都没救……好在我当时没有被命中心脏,虚弱时发现那些虫子没爬过来,我这才意识到我身下的那些药材很可能对它们有作用,所以我就一直躲在那边,但后面失血过多昏迷了。”
“等我醒来——还是因为外面的爆炸声。”
“动静太大,把我惊醒了,出了药库后就发现自爆启动……情急之下我想起食堂的蓄水池……但我没想到我刚跳下去没多久就昏迷了。”
她一开始在药库留下衣服跟头盔,就是给自己留的退路。
万一最差情况下,萧甜甜这个身份无法脱逃,本体也没法脱身,那就只能以隋炘这个身份活下来。
重伤昏迷,被救,活下来,其余的啥事都不知道。
当然,其实对红眼没必要塑造这样的故事段,她主要是为将来天玺调查做铺垫。
而对她这个说辞,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所言非实,也没法证明她其实在外面出现过,是前面直播中变异的某一人……反正就算是萧甜甜,身高,衣着,头盔这些也都没对上,最重要的是作战能力对不上。
红眼组织也不是天玺,不需要追根问底,毕竟他们内部都是亡命之徒,谁还没个过去,都查底儿掉,他们都可以转行当侦探社了。
他们的关注点还是这个阶下囚本身的价值。
“所以,你到底什么异能?”索尔语气薄凉,一双眼因为傲慢而显得犀利。
他看到这个皮肤白得好像没有血液留存的纤薄女人低着头,手指好像无意识绞着袖子,因为消瘦,那镣铐好像能压折她的手腕。
她说:“我能看到你们身上有线,一条条光线,还彼此连接。”
任何实用性异能都不能暴露,不然对方会有所防备,这个异能安全一点。
他们:“???”
所有人,包括莫斯都愣了下。
什么鬼。
陈默若有所思:“能量线?是代表我们身上的能量?”
隋炘尴尬,“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在大门口那边测试了下,发现……就……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她欲言又止的,让人觉得不耐烦,又让人遐想连篇。
不过她提到大门口那边的事,索尔忽然眉目一冷,而陈默怔了下,有些难以置信。
倒是莫斯眯起眼,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扶手,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别人的关系?”
索尔皱眉,但没说什么。
瓦卡本来不太明白,眼下忽然顿悟,“啊,二哥跟张坤有关系,你看出来了,所以才猜出张坤是故意针对你,以此来搞我,我还纳闷你怎么刚到我们这边就知道这么多事……”
陈默也一开始以为她聪明敏锐到这个程度,现在看来竟有异能相助。
这种异能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什么原理啊?
但也可能是她胡诌了。
没有异能,或者掩饰真的异能。
莫斯也没全信,只慢悠悠说:“那你看看这里六个人的所谓关系线是怎么样的。”
一句话,除了他之外,其余五个人表情都微妙了,连那冷酷的牛仔都挑了下眉,不冷不淡扫过隋炘。
说真的,他们都算是红眼的高层了,内部的关系肯定复杂,如果没有这所谓的关系网异能,单靠这个女人初来乍到凭着小聪明就窥探出虚实,那不太可能。
假如她真有这种奇妙的异能,虽非战斗类异能,但对于掌权者来说反而比战斗类还管用。
乱世么,很多大佬其实往往不是死在外敌手里,而是死于内贼手中。
莫斯这种掌握荒野组织的老大肯定怕被下面的人造反,所以……
隋炘变得很紧张,谨慎道:“能让他们出去吗?或者让他们戴上耳机,捂住耳朵。”
这什么意思?
内涵谁呢。
索尔牙根紧了紧,阴柔细美的手指再次摩挲刀柄。
那个胖子更是掏出手绢不断擦着额头汗水。
不是,这女的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异能?
这让他们怎么活?
瓦卡:“我不需要,我对父亲一片忠心,绝无二意,你明说就是了。”
这搞的其他人更尴尬了。
索尔慢悠悠说:“三弟着什么急,难道我们就不忠心了?”
他已经掏出了耳机。
那牛仔也准备捂住耳朵,莫斯却说;“三枪你无须。”
牛仔颔首,也没继续,但看向隋炘,手指在腰间手枪扳机上摩挲着。
气氛一时胶着,每个人的生死好像都停顿在那。
直到隋炘干涩了咽喉似的,说:“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哥哥,他身上的线连着那个胖子跟陈默。”
因为她看出胖子掌管这个驻地后勤,也包括对难民的监管——他的鞋子是很厚的胶底鞋,就跟加了增高垫似的,且外包一圈薄金属,这是为了隔开难民营中打量的腐水,而他的衣服材质也是防液体粘连的防水材质,脖子上还挂着口罩,说明他随时提防着有什么脏东西喷到身上。
难民营尸体太多,病菌多,他为自保设防,会体现在着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