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寒碜。
当然也不都是没用的,还有挖出了书籍的。
看着那古香古色的封面,王家人激动的要跳起来,可能是有建筑挡着,没怎么受日晒雨淋,保存的还比较完好。
秦晚也凑过去,一眼看出这不是真正的古籍,是特地做了这样的设计。
封面上的名字很陌生,叫《吕鹤笔记》,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名字。
这种借不了先人的名气,但或许就因为独一无二,有一种小众的优势,研究历史的专家会愿意买过去当一个参考。
秦晚记得有一阵子古风流行,与之相关的东西都卖得特别好,还有人提倡学国学,家长就正儿八经的给孩子买了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唐诗宋词三百首等等。
相比之下就很烂大街了,都有保存的资料,没有失传。
不过即便当时是做旧的,历经了五百年,话说好像也算得上古董了。
她记得末世前,自己还参与过清代官窑瓷器的拍卖呢,还有什么文人的古画,那会儿距离现在也没有五百年。
现在古玩、收藏市场比较低迷,卖不上价,如果能耐心等上几年,没准就会遇到哪个冤大头。
显然王家人也是这么想的,激动的脸都红了,接下来挖掘就变得更加小心,生怕一锄头下去,把下面的古董给毁了。
后面又挖出了几本书,然后名字就比较常见了,什么《大学》《中庸》,是特地做成古风样式的国学经典,破损也比较严重。
王家人也不管是不是烂大街了,通通当宝贝一样留着,有人开价说要买,老人听了价格摇摇头,显然并不满意,目光暗戳戳地瞥向秦晚三人。
可惜三人都没这个收藏的艺术细胞,或许公玉景在这愿意花钱。
一直到三天后,这家人登记的废墟区域挖空,也依旧没有秦晚所需要的雷击木。
上官静便催着老丁去问前面那家人。
老丁说:“他让你们等着,说半个多月就是半个多月,说自己要在家多找找祖辈留下来的资料,好确认方位,依我看他就是嫌弃盯着他的人太多,干脆不露面。”
秦晚又问他这人的工作。
老丁意外的看了秦晚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发现:
“他们家倒是不少文化人,不知从哪学了一手半生不熟的修复技术,官方那边偶尔会叫他去修复一些古书古画,还有帮忙辨认被污染不清的资料,他自己在勘探挖掘上倒是比较能,前不久我们边州一个图书馆被挖出来,他就有参与。所以我觉得他关于自家祖上的那些话随便听听就得了,但他接触的人多,还大部分都是管这方面的,没准就有一些内幕消息。”
老丁一阵挤眉弄眼,暗示他们这就是对方不敢光明正大挖掘,只敢私底下搞私活的原因。
但这样三人反而觉得靠谱许多。
——因为接触到的、抢救到的文字资料比较多,所以才得到了一些关于雷击木的内幕消息。
上官静看向秦晚:要不要在边州待上半个月等结果?
秦晚摇摇头:去天山吧,他们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趁着天山山脉的雪还没化,多吸收点寒气。
于是在次日他们又利落地去了野外。
进山的时候,秦晚觉得那股人味更浓了。
看来这几天赶着往山里钻的人不少。
这会儿他们倒是不急着去天池山,挑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哪里偏僻去哪里。
人气太多,似乎会让冰雪的气息变得驳杂,尽管在云山市时,她体内的两株木灵植物也没挑剔过,但那时她也没这么鲜明的感知,秦晚打算做个对比实验。
而这一回吸收冰雪寒气的,除了她还有上官静。
他们不惦记传言中天山上的宝贝,就不跟那些人抢了。
结果就错过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发现。
*
“果然已经有人抢在了我们前头!”
很轻易的,这一些人就观测到了沿途的脚印。
有人迟疑:“老大,听说有人跑天山这边采样,或许他们的目的跟我们不一样呢?”
“采样?你怎么这么蠢,想想我们打出的理由是什么?想想上官静打出的理由又是什么?难道这些人都是为了所谓采样而来?”
老大叫娄光耀,从小就不是安安分分能踏踏实实赚钱的人,地下那种偏军事管理的方式严重限制了他的发挥,一朝来到地上,就像是飞鸟入林,游鱼入渊,快活得不行。
他平常更多是在广城和海市这两处活动。
广城是一个类似于江城的交通枢纽的存在,但比江城发展的更好,简直是走在潮流的尖尖上,很多地方都跑来广城进货,这里政策、经济等方面都要比别的地方更开放,也更方便三教九流的人过来发财。
机会很多,风险也很多。
至于海市,则是提前布局,因为海市临海,已经在修建大港口了,似这样的地方,将来不愁发展不起来。
但娄光耀也不会忽略掉最重要的帝都。
这回天山有宝的消息,就是他暗暗从研究院打探到的。
娄光耀颇有几分枭雄气质,管理起下属来恩威并施,私底下能放得下姿态跟下属们称兄道弟,但在这种场合为了稳定人心,又能直接把老大的架势给搬出来。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看看这脚印痕迹吧,目的如此明确,除了沿途扎营休息,基本没有大面积停留的痕迹,这只能说明一点!”
娄光耀振振有词,语气无比坚定,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不能表现出迟疑的态度。
“什么?”
“他们所得到的信息比我们还要完善,他们早就知道天山的宝贝大致在哪个方向,所以连犹豫都不需要,一到达天山,就冲着那个方位去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变色:
“啊,那我们这时赶过去是不是太晚了?”
“应该早点出发的!”
“都怪那群官皮子,硬是把我们拖在边州拖了那么久!我怀疑这件事他们也有插手!”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之前办边防证都很快,尤其是那个老丁,看似是一个普通的中人,但普通的中人可不会像他那么神通广大,我怀疑他就是白手套!”
所谓白手套,就是专门为官方做事的人。
众人吵吵嚷嚷,吵得娄光耀头疼,他终于忍不住了:“都给我闭嘴!”
“现在是闹矛盾的时候吗?亡羊补牢,为时未必晚,至少我们还抢在了那两拨人前面,加快脚步,赶路!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个明白!”
“没错,咱搞快点,没准还能把人给截到!”
*
又一行人正扎了帐篷在休息,一个精瘦精瘦的男子拿了望远镜,正专注的看着前方,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线。
为了更加方便的在雪地里隐藏,他们穿的衣服都偏白色,打眼一瞧几乎和雪融为一体。
这人若不是天生一双鹰眼,也不会被收入队伍中,只可惜他并没有因此就觉醒这方面的异能,但他天生比别人高出一截的视力,又经历过了系统的刻苦的训练,在他们的多次任务中都发挥出了奇效。
此时亦不例外,他就第一时间发现不对,拿出望远镜后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老大,那群人把帐篷收了,要连夜赶路。”
被他喊做老大的人,有了一张偏柔和的东方面孔,但眼睛要深邃一些,仔细看微微泛蓝。
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一些少数民族也有这种特征,尤其在天山这个地方,当他迅速地学会了本地人的做派后,就快速的融入了他们当中。
事实上,潜入到天山的外地人无一例外都有着一张东方面孔,然而其本质已经改变,用这张面孔来背刺起东方人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甚至比某些外国人还要更狠。
手段更狡猾,更毒辣。
被这些人叫做老大的就是这种人,几乎没人知道他曾经的名字。
手下喊他老大,上司给他布置任务时叫他毒狼这个代号,而他在华国的假身份上则是一个非常贴合国情的名字:徐文远。
徐文远本来待在帐篷里小憩,突然听到汇报,脸色一凝,立即从帐篷中走出,接过鹰眼递过来的望远镜。
虽然他的视力远不如鹰眼,但借助望远镜,他还是看到了那一群人翻过山岭的身影。
略略思考一番,他立即说:“收拾东西,我们也去。”
直觉告诉他这伙人发现了什么。
*
娄光耀正在爬山,心里把抢在他们前头的那伙人骂的要死,忽然一个小弟过来汇报:“老大,身后那伙人也跟上来了。”
娄光耀顿时露出一个冷笑。
他当然也发现了有人暗中盯着他们,但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谁不是盯来盯去,有什么发财的招子,你今日用了,明日我就学了去。
大家互相抄,看谁抄得更好,抄得更快,甚至某些时候还要动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把人给整下去。
一家独断的垄断生意是最好做的。
“想跟在我身后捡便宜,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
天山有连绵不绝的山脉,也有至今都没融化太多的雪,随便把人杀了,往哪个雪堆一抛,绝不会有人发现。
在边州,他们不好动手,不能给那群官皮子抓他们把柄的机会,但出了城……呵呵。
*
秦晚等人的选择倒是误打误着了,不用卷进这风波里,不过这会儿他们的心情也很难平静下来。
事情还得从这天中午他们选择扎营的时候说起。
既然不用像上一次过来时那么赶,且主要是研究吸收冰雪寒气,那么他们选中一座心仪的山脉之后就开始操作了。
上官静最初想的是他们爬到山顶上去,不过秦晚觉得山脚挺好。
山脚这一片很平缓,适合做实验,随便闹出大动静,也不会伤到他们。
主要是他们选的地方是挺巧合,天山山脉的山与山之间是很紧凑的,偏偏这一片山脚地方很大,随便他们施展。
说起来许是这雪蕴含着末世前秦晚完全感受不到的所谓寒气力量,冥冥中其本质相比末世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它们似乎要更重、更有质感一些。按理说天山这一座光秃秃的山脉,没有植物帮着抓地,是很容易发生雪崩事件的,但秦晚等人即便之前半个月很注意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却完全没有那种天灾要降临的恐惧感。
是一丁点都没有,就很安全,很踏实。
厚厚的雪就像一层厚厚的覆盖上来的被子,显得特别的沉重,是那种能把土地给压实压扁的沉重。
有时候他们三人不开口,会有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万籁无声之感。
而这样的雪势必也比普通的雪更难融化,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都进入五月了,天山至今没有春天到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