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印节原本是狐族九尾的形状,因深爱我母亲,自他成亲之后,这印节就变成了莲花。”
紫安有些伤感,眼里尽是怀念,“他二人也算幸运,若是此番留着他们任何一个在这世间,恐怕都是对他们的一种折磨。”
朝朝坐在莲花印上安静听着,望着手里的桂花酒,又喝了一口。
紫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找酒喝的玄朝,突然发问,“朝朝的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朝朝的爹爹......”玄朝低着头低声重复,突然抬起头笑的灿烂,好似黑夜里的夜明珠,“朝朝的爹爹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人。”
“哦?难怪能教出这么可爱的儿子。”
朝朝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朝朝的爹爹是鬼族当时身体最健康的族人了,娘亲给自己下了木咒,一心求死。而鬼族族人急需一个后继者以传承血脉,这便选了我爹爹与娘亲成婚。”
紫安有点后悔,都怪自己喝酒上了头,竟问这个娃娃这样的问题,鬼族常年居于不见天日的山洞之内,看样子也都寿命不长,为延续血脉自是要抓紧婚配。
那痛失爱人的玄宛更不能逃掉这为鬼族诞下继承者的任务,否则鬼族唯一的血脉就只剩有仇人脉路的玄夕了,恐怕当时的情形应是十分不堪的。
“爹爹在景铄爹爹仙逝后的第二年便被选中,在族人的威逼之下与娘亲成了婚。可爹爹知道娘亲不喜欢他,他就一直没有碰娘亲。无论族人如何施压催促,爹爹都不为所动,用身躯挡着大家不让他们去烦娘亲。”
朝朝盘着个腿,眼下有些红晕,双手捧着那酒壶又喝了一口,那酒壶底刚刚好盖住朝朝稚嫩脸颊,朝朝嘴角留下点酒,打了个嗝。
紫安被这小子逗得直笑,用袖子擦了擦朝朝嘴角的酒渍。
“我爹爹不爱说话,每一天都去搜集好多好多灵力给娘亲,好让娘亲不那么快枯萎,日复一日从不停歇。终于,在他们成亲四千年后,娘亲被感动,二人便在一起了。”
玄朝明显喝醉了,笑得痴傻的他眼睛眯成一条缝,“之后嘛~便有朝朝啦!朝朝每天都陪在娘亲身边,爹爹说自从有了朝朝,娘亲就不会那么想死了。可是爹爹身体越来越差,在朝朝一千岁的时候便仙逝了,朝朝这一千年里,爹爹日日嘱咐朝朝要照顾好族人,多多提炼灵力以求娘亲长寿。”
紫安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只觉得这黑夜里,好似只有他才是唯一的发光体,她摸了摸玄朝的头发,笑了笑说,“朝朝已经做得很好了,以后一定是位明主。”
“朝朝想要跟师父学本事,更想跟着师父学如何当好一族之主。师父虽然看似荒唐,但其实心细如发,把族人照顾得很好,还有一颗仁心......”
朝朝滔滔不绝,刚刚抬眼满眼崇拜地看着紫安,就发现紫安已经睡着了,趴在炼白莲花印的她手还轻轻搭在莲花花蕊上。
看着紫安被那炼白色仙气晃着的脸,那闭起的杏仁眼,挺直的鼻梁加上这不薄不厚的嫩唇,朝朝满意点点头。
“哥哥的眼光还真的不错!”
说罢玄朝便起身跑开了。
一大早,紫安小屋里。
紫安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
手随意那么一搭,便碰到了一个紧实的肉体,玄夕紧绷着腰腹,一脸得意。
紫安瞬间睁开眼睛,看到玄夕那副傻憨笑容。
也就是这副皮囊生得太好,以至于他再怎么憨傻,那美惨了的桃花眼都能为他扳回一城。
紫安一掌击飞躺在床上的玄夕,玄夕摔得四仰八叉的。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摸着屁股踉跄起身的玄夕疼脸上挤出好几道褶子,龇牙咧嘴的但又不敢出声,只能忍着痛,眉毛一高一低,眼睛里全是试探和委屈。
“阿辞,你这掌打得我可疼可疼了......”
紫安这时早已起身直奔屋外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辞!你别不理我啊!”
玄夕一瘸一拐的跟在紫安身后,可怜兮兮地跑了过来。
刚一开门,紫安就看到了等在门口好似晨曦般活泼的玄朝。
“徒弟玄朝,请师父早安!”
玄朝端着个盘子,一杯清泉水,一杯桂花蜂蜜茶,整整齐齐摆在那里,玄朝站得直直的也不知端了多久。
“朝朝怎么知道这些?”
紫安有些惊讶。
“朝朝去问了染承师伯,师伯跟朝朝说的。”
“朝朝真乖。”
紫安走出廊下,便要接过那泉水。
就在手要碰到那杯子的时候,踉跄赶到的玄夕一把握住紫安手腕。
“阿辞!”
紫安手腕一转,躲开玄夕一口喝下那泉水漱口,就好像看不到那人似的。
“不是说好了只能喝我的水嘛!”
“走,师父带着朝朝去练功。”
紫安一个转身躲过奔向自己的玄夕,喝下桂花茶之后拉起朝朝的手便走向灵水溪深处。玄夕一瘸一拐的在旁边聒噪,紫安和玄朝就好像没听见似的。
“阿辞,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要不是我昨天抱着你回去,你还躺在湖里呢!”
紫安停下脚步,质问的眼神投向玄朝。
玄朝有些心虚的看回紫安,呵呵讪笑,“嘿嘿,师父昨天晚上醉酒,朝朝太弱了,扛不起来师父就......”
“山上那么多人,你就知道找你哥?!”
“朝朝不敢不找哥哥,哥哥说只要朝朝找别人就要打我。”
“什么?!”
紫安愤怒转头,看向还在揉着屁股的玄夕。
“阿辞......我就是吓唬吓唬他......”
“师父!哥哥抱着你进了屋就不出来了,任我怎么叫都没用,还说再叫就要饿着朝朝,不给饭吃!”
玄朝一下来了气势,拽着紫安的衣袖大声控诉。
紫安走到玄夕面前,脸色难看。
“我昨天什么都没干!我就把你抱去床上,是阿辞自己抓着我不让我走的。”
“胡说!”
“阿辞,”玄夕一下子黏了上来,“你看看你耳垂,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紫安一愣,手摸着自己的右耳,心中一惊。
这不是在凡间历劫时候,玄夕在她耳垂上留的那个疤?!
回想起在去找玄夕娘亲的路上,与玄夕十指紧扣之后耳朵的一阵刺痛,竟是生出了那疤痕。
更吓人的是,紫安真的想起了些昨夜片段。
回忆突然袭击了紫安的脑子,眼前闪过玄夕白花花的肩膀。好像真的是她耍了酒疯,拽着玄夕骂他没脑子没良心,消失了那么久,还扒了他的衣服。
看着紫安眼神闪烁,玄夕满脸坏笑,“想起来了?是你拉着我说要扒开我衣服,看看我脑子长到哪里了。”
“看脑袋在哪里为什么要扒衣服?”玄朝仰着头问,脑袋侧向一边,看着越贴越近的两个人。
“你哥哥脑子掉肚子里了。”
紫安拍了一下玄夕胸膛,眼神瞟了一下玄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着这还有个孩子在呢。
有点尴尬的紫安率先走在前面。
见紫安走远,玄朝看了一眼玄夕,压低声音,“哥,只扒衣服了?”
玄夕被问的一愣,“你......”
“我叫你去把抱师父回房间,她都扒你衣服了,你就什么也没做?”
玄夕一掌打到玄朝后脑勺,“你这个小子,在你师父面前装小孩儿?!”
“你还不是连个小孩儿都不如。”
“你懂什么!你以后要是有了心爱的姑娘,绝不可以趁人之危,要人家同意才行知道了吗!”
玄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冲着他哥竖起大拇指。
“玄!夕!你不要净教朝朝那些不正经的!”
玄夕睁大了眼睛看着远处满脸不乐意的紫安,手指不停指向自己,委屈的一直‘我,我,我’的无声抗议。
紫安招呼着玄朝,“朝朝你过来,离你哥哥远点,他脑子不好。”
“朝朝听师父的!”
灵水湖旁。
紫安正在教玄朝如何修习仙脉,运用灵气。
“你常年在山体之内,灵气匮乏,如今让你在这灵水溪旁修复仙脉才是最好。你年纪小,又会提炼灵力,应该很快就能修习仙法了。”
玄朝认真听话,努力的样子让紫安有些出神。
这满脸严肃的样子像极了染承和星移小时候练功时的模样。
而一旁的玄夕好像个膏药一样,时刻贴着紫安。
紫安有些不耐烦,转头看向玄夕,玄夕也不躲闪,肆无忌惮的盯着紫安的杏仁眼,甚至还往前探了探,二人额前碎发都缠到了一起。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目不转睛地盯了对方一晌,紫安和玄夕都吞咽了一口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开彼此。
“咳,你看着朝朝,我还有事去去就回。”
玄夕一把抓住紫安手掌,“阿辞,你别生我气了,求你了还不行吗~”
“我对个没脑子的蛟龙置什么气啊?”
“我是这世上最没脑子的傻子,但我有福气啊!我有阿辞呢!”
玄夕一旦憨笑就会嘴角消失,亮亮的桃花眼里全是爱意。玄夕借势一拉紫安手腕,另一只手按了按紫安耳垂。
看着不停挑眉的玄夕,紫安一下打开玄夕揉着自己耳垂的手,“你看着朝朝,少乱跑。”
“你要去哪啊?”
“去找小知骂你泄愤!”
紫安一溜烟的没了踪影。
玄宛被安排在一个鲜有人烟的地方,这是一处雅致的小院,身后便是满地的冰玉石和潺潺穿梭其中的灵水溪。
紫安特意交代小知,让桂花树们警告小妖们,不要来打扰玄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