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的眼睛都没了,能查到什么?”夙星也怒气不减,现在连白鹿都敢对他颐指气使的,便找了机会挖苦回去。
不过夙星脸上很快就升起一丝诡异笑容,手中变出一个卷轴,一把扔在白鹿脚下。
白鹿低头瞄了一眼卷轴,并未俯身去捡,“这是什么?”
“当然是你需要的,”夙星眼光泛着寒气,“你不想要你那双真身鹿眼吗,本座教你如何拿回。”
白鹿周身泛着清冷,全身都充满了戒备。
夙星双指一抬,卷轴从地上飘起,随着夙星的操控在白鹿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着。
“往生结?!”
白鹿眼睛骤然睁大,深受其苦的她整个人开始颤栗。
仿佛当日她被锁在天后密室里,突然感受到的钻到脑子里的电流又一次击中了她一样。
“往生结可用于酷刑,施咒人可利用已经被挖出的器官从而让犯人受到二次痛苦,当日紫安对你眼睛下的就是往生咒——”
“二殿下还是说点有用的吧。”
白鹿语气生硬,让人听着只觉得强势,跟那弱小无助的信使小仙仿若两人。
“呵呵,本王忘了,小仙子今夕不同往日了,今日的侧妃娘娘是立誓要杀了自己夫君的......”夙星还是不忘挖苦这白鹿,“但往生结若是器官本人施展,便更有妙处,这也是为什么往生结变成禁咒的原因。”
“哦?”
“由本人施展往生结,器官便会再次跟主人产生连接,从而可探听器官四周的动向。更妙的是,但凡沾上器官仙气的人的记忆都可追查,这对仙子你来说在合适不过了。”
白鹿一直僵直的肩膀这才松了下来,低下眉眼想着刚刚夙星的话,“也就是说,我对我自己施展往生咒,便可探得招摇的一举一动?甚至还可能探到紫安的记忆?”
“正是,仙子聪慧。只是这往生咒若下了,你将时时刻刻感受肉眼分离的痛苦,仿若日日剜眼。本座不知,白鹿仙子想要如何啊?”
白鹿长臂一挥把卷轴收入怀中,转身离开。
“殿下,您告诉白鹿这往生结的坏处做什么?就不怕她放弃?”见白鹿离开,玉腰奴从殿后走了出来。
“她会学的。”
夙星似乎有一种能力,一种可以看穿人性的能力。他能看得出药王的野心并加以利用,也能看得出白鹿的仇恨,让她为自己做事。
只要以最终目的为准则,那万事皆可为正义。
这就是夙星的人生信条。
“放心吧,”夙星提起酒壶把酒从壶里直直倒进嘴中,“她的仇恨,可不光是自己被抛弃这一条。世上被屠山的又岂止招摇一族啊......当年傲岸山上,众神生食夫诸的时候,又有哪一族完全干干净净呢?”
白鹿快速选了一处僻静山洞,交代了魔族侍女不要人来打扰后便一头钻进山洞里不再出来。
刚刚打开卷轴,上面一行大字。
‘习此结者,需心怀苍生,为天下计’
“呵呵呵......创结之人还真是可笑,心怀苍生?苍生皆蝼蚁,唯能者独尊!”白鹿眼神透着绵延无绝的恨意,一把撕下这第一页。
一月过后,招摇山上。
玄朝正聚精会神地练着剑,今日师父交给他的任务可是个大耗灵力的活。
就短短二十天,玄朝迅速暴涨的灵力和他那身躯一样,竟窜的比玄夕还高了半头。
十天前,玄朝欢天喜地,跑去紫安面前炫耀自己成人的时候,差点没把玄夕气死,愣是生生找了各种借口敲了他弟弟三天脑袋解气。
玄朝的脸已经消了婴儿肥,那骨骼棱角分明,跟他哥哥一样,高高的眉骨连着带着些驼峰的高挺直鼻,薄一点的心形唇一笑就没了嘴角。
那宽大平肩显得玄朝头很小,一双腿比他哥哥的还长,这身形刚刚好能装下一个已经很高大的玄夕。
那天一觉醒来,见到自己变化如此大的玄朝,跑去跟玄宛报喜之后便来到紫安的小院子吃早饭。
“师父!”
紫安抬头看向一夜暴风成长的玄朝,若不是他那双有点内双的星眸和熟悉的低沉嗓音,她差点都以为自己收了另一个徒弟。
“朝朝?!”
紫安和小知正吃着早饭呢,看到这样的玄朝连筷子都掉了。
小知率先跑了过去,围着神气兮兮的玄朝感叹,“你还真别说啊!紫安,你这几十天疯狂虐你这徒儿还真是有点效果!”
小知忍不住手戳了戳玄朝胸膛,玄朝害羞吃痒,一个劲儿地躲闪着小知的手,脸都红了。
“小知,你别对朝朝动手动脚的!”紫安埋怨看着见色起意的小知。
玄朝逃命似的跑到紫安身边,嘴笑得跟月牙似的,拿着自己的小凳子紧挨着紫安坐下,那身体蜷成一团,膝盖都快碰到下巴了。
紫安被逗得呵呵直笑,拿了玄夕的凳子给了玄朝,“坐你哥哥的吧,你现在坐不了那个小凳子了。”
一旁的玄夕拿着一屉刚刚蒸好还冒着热气的点心,重重放在桌上。
听着这声音不对,紫安本来欣慰望着玄朝的脸也僵了一下,转头看着双臂交叉,眼角耷拉的玄夕。
“我懂了,我就是个臭做饭的呗,座位都可以让给别人!”
紫安讪笑,“那不是别人,是你弟弟呀......”
玄夕一把拉起紫安,坐在紫安的位子上长腿一岔,拍了拍大腿,“那阿辞就坐在我腿上吧。”
紫安悄声说,“别闹,朝朝还在呢......”
玄夕也不讲话,红银仙气缠住紫安的腰,用力一拽,紫安跌入玄夕怀里。
把头都埋在粥碗里的玄朝呛了一下,“娘亲前几天跟哥不是打过招呼了吗?说我还小,你和师父在我面前还是要克制一些......”
“已经很克制了,”玄夕一手揽住紫安的腰,一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喂给紫安,“要不是你,小知还有染承天天来蹭饭,你以为我会穿得这么平整?我早就——”
玄夕接着要说话,紫安一把拿起点心塞进玄夕嘴里,烫得玄夕脸都皱在一起了。
“诶?妹夫大可不用管我,紫安从小就跟别人腻咕,我都看习惯了。”一直不出声的染承,顶着那张看戏脸真的很想让人想打他一顿。
“我哪有?!”紫安连忙否认,低头看向被烫的龇牙咧嘴的玄夕轻轻摇头,声音都变得娇滴滴起来,“我真的没有呢~”
“咦~~!!!!”
那蹭饭三人组咧着嘴不停摇头。
话说回来,玄朝这小一个月里被紫安折磨得够呛。
自从鬼界回来之后,紫安时时刻刻监督着玄朝习武练功,一天恨不得教会他两三道心法功夫。
玄朝也争气,愣是咬着牙硬挺过来了,每日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玄宛那里,玄宛都会心疼好久。
“娘亲不要去找师父!朝朝一定要做最合格的徒弟,给师父争气!”
玄宛看着朝朝发白的脸,也只能摸了摸他的头作为安慰。
“朝朝立志要做像师父,师祖那样的族长,就要在最短时间内超过同龄的神仙。朝朝本来灵力就弱,就要好好修炼才能当一个合格的鬼族太子。”
玄宛看着朝朝颤抖地都拿不住东西的手腕,语气也跟着抖了起来,“可这也太急了些......”
“朝朝挺得住。”
如今看着自己澎湃仙脉,手上冰玉石做的满月剑融为一体的感觉,玄朝心里骄傲得很,他真的做到了,赶上了哥哥和师父的步伐。
就在朝朝长大的那天,紫安送了他一个冰玉石做的宝剑,与紫安的那柄上古冰玉剑十分相像,只是更加厚重。
“给你的佩剑取个名字吧。”
“满月,”玄朝看着自己的佩剑欣喜不已,“这冰玉石好似明月,满月又是团圆的意思,就叫她满月剑。”
紫安笑着点了点头,“好听。”
此刻的玄朝,就正用着这满月剑,无数次的运气凝神,劈向灵水湖。
他师父给他的任务,是今日必须劈开湖水,看到他师祖的炼白色莲花印才能休息。
眼看着日落招摇,离那湖水中心的炼白色莲花印就差一点了。
玄朝双手把住满月剑,静气凝神,心里默念着紫安教他的心诀,狠狠一劈。
终于看到了那炼白色莲花印!
“师父!快看!”
玄朝笑的时候线条流畅,月牙似的嘴型显得他这英俊脸庞多了分俏皮可爱。
但很快这笑容就消失在玄朝脸上。
紫安整个人侧躺在玄夕怀里,玄夕一条腿弯着立在地上给紫安当靠背,一只手搭在她的腰腹,时不时地挠挠紫安的痒,二人满脸都是笑容,还特意压低了嬉笑声,生怕吵了一直辛苦练剑,大汗淋漓的玄朝。
二人面前全是新鲜瓜果,紫安酥手正剥着一颗翠绿葡萄,剥好了便喂给玄夕,玄夕张嘴的时候紫安又把葡萄拿走,二人闷着声音打闹的动作连面前的瓜果都抖落下来。
玄朝看着滚到脚边的瓜,脸色阴沉得可以吃人了。
紫安这时觉得身后太静了些,回头一看,正看见衣襟湿透,额前碎发滴着汗珠的玄朝。
紫安慌乱坐起身来,有点尴尬地笑着,“朝朝呀!练,练得怎么样了?”
玄朝本来那满腔的热情被这香艳一幕浇得仿佛落汤家犬,他不满地撇着嘴,用满月剑胡乱朝身后的灵水湖畔草草一指。
湖面平静好似镜面,映着招摇群山。
“不行的话,明天再练吧,你哥说要回去做饭了。”
玄夕不满地“嘶”了一声,一把抓回坐起的紫安,那手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清晰可见,胳膊一环扣住奋力挣脱的小狐狸,把紫安死死箍在怀里。
“你赶紧再练一会儿,没事别老回头。去!”
玄朝不解,疑惑向身后一看,嘴巴大张成‘哦’型一直叹着气,满月剑疯狂点着莲花印的方向。
“我刚刚劈开了!真的劈开了!要不是你们两个瞎腻歪!啊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
玄朝一气之下长剑一刺,那湖水瞬间旋成龙卷风似的水洞直奔湖面中心,伴着呼啸而过的亮银色仙气,那莲花印跃于湖面中央。
紫安望着玄朝,欣慰笑着,长舒一口气。
“你最近逼他实在太紧,如今有此等成绩可谓是绝无仅有了,你这师父也不能这么难为徒儿,该让他歇歇了。”
玄夕看着玄朝那虚脱呼吸的背影,一直欺负弟弟的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但他又怕玄朝听到,只能悄声跟着紫安说。
“嗯,不枉我这一个月来的辛苦,”紫安满意点点头,“懂得如何支配灵力,那世间万般招式,便可无师自通了。”
“我还以为你是严师出高徒,合着你是准备让玄朝自学,然后偷懒!”玄夕打趣,轻轻弹了一下紫安额头。
紫安快速别过身去,看着玄朝已经成年的背影,“你说......是不是该给朝朝找个伴儿了?”
在晚饭桌上,紫安把给玄朝找个伴的提议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