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已毕。夙星刚要催促,白鹿又开了口,“如今,你要把犼的秘密全都告诉我。”
“你不要太过分了,白鹿......”
“既是盟友,就要有盟友的样子,我不是谁的跑腿的,我一路奔走,自然要知道所有事情。”
夙星忍着心里的鄙夷,深吸一口气,把药王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原来玄宛的爷爷,便是那个鬼族出现的三个仙隐天神里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白鹿,现在轮到你了,你最好还是把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夙星语气生硬,强忍着心里的恶心,逼着她跟自己做着信息交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然要跟这么一个低贱女使平起平坐。
白鹿慢慢道出仙隐秘密,夙星大惊,见他那不停起伏的胸膛,白鹿轻声嘲笑,“这下都说得通了,鬼族当年的三位长老都是双脉天神,驯服三只犼之后便称霸天下,可好景不长,这三人中两人被大哥耗死,这才有了那唯一的仙隐天神。”
“那为何鬼王又陨落了,他可是仙隐天神啊......”夙星也陷入沉思。
“看来找到那三只犼,便能知晓答案了。”
“犼究竟在哪里?”
“敖岸之山。”
夙星大惊,想不到鬼王竟然没有选在鬼族地界,而是在敖岸之山封印了犼。
来回踱步的夙星脸上泛起一丝激动和期待,声线都变得绢细,“在动身之前,本座有个主意,把这仙隐之谜透给天族。你说说,这天后会不会再次屠尽招摇呀......”
“二殿下,当真配得了这天下,此计甚妙,甚妙啊!”
白鹿一愣,随即从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那笑声渗人,肆意发泄着从心底发出的绵延恨意,配着她满脸的鹿血好像一支在血泊里长出的白莲。
刚刚躲过染承的夙星,白鹿二人在敖岸之山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确定是敖岸之山?”夙星有些不耐烦。
白鹿还是观察着四周,默不作声。
她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夙星一眼,毕竟这剜眼之痛非比寻常,她现在连眨眼都会痛,更别提转那灵鹿的眼球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真的不确定那三只犼是不是真的在敖岸之山。
白鹿当时只探到了幼时玄宛对她祖父和两位叔公的短暂记忆,在那两位叔公仙逝后,她祖父祖母便也去世了,把鬼族交给了玄宛的父亲。
自那日之后,鬼族便立下规矩,凡是鬼族后人终生不得入敖岸之山。
白鹿也是听到夙星说的那三位天神,加上自己对玄宛记忆的探知,把这故事融合在了一起,至于是不是真的,那犼会不会真的在敖岸之山,她都不清楚。
但起码现在,白鹿知道了夙星的秘密,这次,她占尽上风。
“白鹿,你要知道欺瞒本座的下场......”夙星黏了一手蜘蛛网,恶狠狠地说。
“我已经跟二殿下说了,要你把鬼玺交给我,我会鹤族的追踪之术,可二殿下不放心,我又能如何呢?”
白鹿话音刚落,二人突然撞到了一面看不到的墙。
这时一处山沟,若不是白鹿和夙星争吵,可能会避开绕着走。
“鬼.....玺......”
白鹿和夙星瞬间拿出法器护体,一鞭一刀立于那透明墙体之前。
“鬼.....玺.....”
声音从山沟里发出,可是声音听起来十分吃力,从腹部发出,听着‘鬼玺’二字此起彼伏,白鹿和夙星都突然兴奋起来。
夙星掏出鬼玺,一点点接近那封印。
那透明的墙突然泛起银光,中间撺掇着玲珑冰晶蓝色仙气。
“夫诸玲珑心?!”
白鹿一眼认出了只有本族才可能有的心血颜色。
“就是这里!三只犼就在这里!”夙星大笑着,握着鬼玺不停颤抖着双手。
鬼玺不停呼应着那银色封印,亮银色封印上伸出一条银色冰晶似的触角,触角直指鬼玺上那蛟龙龙眼,龙眼瞬间被点亮成银色。
那山谷内又响起声音,“山上......何人?”
“魔族二皇子夙星,夫诸玄鹿后人白鹿,恭请犼神!”夙星声如洪钟,十分激动。
“玄鹿......血!”山谷下的犼吃力说道。
还不等白鹿反应,夙星一下割开白鹿手心,抓着她的手腕狠狠按在那银色封印上。那封印瞬间发出刺眼银色,伴着冰蓝色好似冰裂纹路的走势,瞬间吸食住白鹿上手的血。
白鹿只觉骤然血枯,胸前的冰晶玲珑心现出原形疯狂挤压以保自己不死。
醒妖鞭缠住夙星手腕,鞭上生出骨刺,狠绝扎入夙星体内。
夙星吃疼松开双手,白鹿立刻拉开自己的手,这才留住一命。劫后余生的白鹿大口喘着粗气,恨不得杀了夙星而后快。
而夙星咬紧后槽牙,恼羞成怒的他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白鹿的手,迅速舔舐白鹿还没愈合的伤口。
白鹿一巴掌扇在夙星脸上,恶狠狠地望着夙星。
夙星看着自己被鞭刺刺穿的手腕迅速愈合,连个伤疤都没有,轻笑了一声。
“难怪天后和药王都对你‘物尽其用’......”
啪!
又是一巴掌,打得夙星的脸生疼,那完美的白皙脸蛋也有了红色掌印。
这‘物尽其用’四个字深深戳疼了白鹿,若不是她刚刚差点被吸干精血动弹不得,定要将夙星杀了泄愤。
夙星的舌头顶着脸颊,嘴里不停发出轻笑,望着怒目而视的白鹿心中只能强压怒火。他不得不压住这怒气,白鹿的不死不灭之血他还得留着,才能把鬼玺合二为一。
当然,白鹿不知道此事。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山谷之上飘出三个幻影。
鹿角驼头,蛇颈之上长出狮子的鬃毛,前爪似鹰后爪似虎,长长的尾巴上挂着蝎子钩,周身的鳞片好似鱼,泛着黑青色。
“这便是.....食龙脑的上古神兽,犼?”
“夙星,白鹿,你二人找到本尊有何愿望?”
那犼的声音不再难以辨别,反而让人听着尤为悦耳,这声音时而厚重,时而单薄,夹杂着人这一生拥有的稚嫩,成熟,和苍老音色。
“晚辈夙星,前来解救犼神,望与犼神连成一脉,共赴天下!”
“哈哈哈哈哈!共赴天下?”那犼的声音突然尖厉,让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千万年前,也有这么几个人,曾经要我共赴天下。”
“可是鬼王玄氏?”
“你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玄子期.....他虽封我在这数百万年,但他也没怎么好过,哈哈哈哈哈!”犼的声音千变万化,让人有种神往之感。
“夫诸后人白鹿,请犼神安。”白鹿虚弱回道。
“就是你的血救了我的嗓子?虽说这血比上当年鬼后白旖的血差了不少,但还能用。想不到,这千万年前恨我入骨要灭我元神的夫诸一族,今日竟出了个要救本尊的......你既然恢复了我的嗓子,我便欠你个人情,不如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第121章 夙星愿意解救犼神脱困,终生以天下龙脑供之
“当年玄氏三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鹿满头虚汗,只能慢慢恢复。
“玄子期和他那两个弟弟原是三位双脉神,在当时的四界之中列于三首之位。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们要当这四界唯一的王,便四处笼络军力,搜集凶兽。在人间找到了当时魂魄被分成三份的本尊。”
这三只犼几乎一模一样,齐齐张口却散出不同音域,好似千人吟唱。
“本尊当时被宓羲女娲控制在阵法之内耗尽灵力,魂魄被迫分成四份,却只有三个灵魂跑了出来,在人间修养,当时的玄子期仙力澎湃,与他两个弟弟收服了我作为坐骑,称霸四界。”
“那玄子期为何又将您封印在此?”夙星不解,如此人物怎么可能陨落如此之快?
“我乃天下神兽开山祖师!不是什么可以驯化的畜生!我是盘古额前骨头所化,以龙脑为食,只因一战耗损巨大就要输给鬼族那玄家小儿?!当年的昊天、女娲和宓羲加在一起都没将我杀死,如今我竟要被这区区双脉蛟龙,栓上缰绳,披上鞍甲任其抽打!没有这样的道理!没有!”
白鹿和夙星被这暴怒的犼声震得双耳出血,只能用尽灵力强撑。
“不过玄子期倒是娶了一个好王后,本尊的声音可生音蛊,让众神听我差遣。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在我的厮杀之下夺去江山,其乐融融,我恨!便蛊惑白旖献出鲜血供我养伤,待到我灵力恢复,我便下了一个诅咒......”
那三只犼的虚像在山谷之上踱步,步伐一致,声音婉转好似在沉吟一首颂歌。
“双脉神的诅咒,是你下的?!”白鹿惊呼。
“你这小鹿,倒是聪明......”那犼的眼睛好似海虾,盯着白鹿发出赞许,“诅咒一下,那三位兄弟瞬间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呵呵呵,想着他们有一个人可能会成为跟我一样的凶兽,我就发自心底的高兴。”
犼的情绪变化极快,时而像个怀春的少女,有时又像老年的怨妇,时而又有少年的朝气,有时还带着刺耳的阴损。
“不过他们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自相残杀!玄子期那两个没用的弟弟竟然选择自尽而成全玄子期!但仙隐天神的力量虽可匹敌上古天神,可再怎样也不是我的对手。玄子期恨我用音蛊吸白旖的血,下了诅咒害他家人,便割掉我的喉咙让我不能再用音蛊。可玄子期见杀我不成,便自破内丹要把我封印,白旖知道夫君要牺牲自己,便用她那夫诸玲珑心加固封印以保封印千万年不破,他们又把封印之地选在敖岸之山,才禁锢住了我这么多年!”
“夙星愿意解救犼神脱困,终生以天下龙脑供之!只求犼神垂怜,让魔族报那五万年前四族混战的血仇!”
“哦?你想让我帮你?”犼停下脚步,定睛看向夙星,“可你又有什么值得交换的?就你这小玄蛇,连玄子期的手指都比不上......”
“夙星可保证,待到魔族称霸三界,犼神可肆意游走,魔族绝不干涉,契约在此,请犼神垂怜!”
见犼看了契约犼还是沉默不语,夙星缓缓道来,“鬼族一脉,玄子期嫡系曾孙还存于世间,唤作玄夕,玄朝。”
“什么?!”
紫安长发肆意散在肩上,她今日都没有梳发髻,因为要时时刻刻盯着那冰玉簪。
现在的她的双手正死死抓着冰玉簪不放手。
“师父,”玄朝在一旁撇着嘴,“这还没到时间呢,你盯得都快对眼儿了......”
紫安好像看不见玄朝似的,就坐在那藤鞭的摇椅上一直盯着那簪子。
这时,簪头映出淡紫色仙气,一晃一晃得好似烛光,映着的‘玄夕’二字格外显眼。紫安瞬间弹起身来,那摇椅晃得厉害,玄朝看那摇椅就快失重慌忙去扶。
“来了来了,你哥报平安了!”
“看到啦看到啦!你俩不是说好的一日三次嘛......这可倒好,差不多一个时辰就亮一次......合着我哥这是想你了就亮一下。”玄朝不耐烦地晃着脑袋,不过他也习惯了,毕竟这二人恩爱的时候从不避讳他这幼小的心灵。
近日的紫安都是这个样子,只要冰玉簪子不亮,她便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就要探下自己的仙力,看看是不是还没恢复。许是玄夕猜到紫安会如此,为了平她心情,只要在赶路没在打架的时候便会唤着这簪子一直亮着。
“诶呀,你兴奋一点嘛~你哥没事你不是应该跟我一样高兴?”
“我又不嫁他我兴奋什么.....我师父现在跟个痴傻儿郎似的什么也不干,天天捧着一根白筷子傻乐......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看我功课啊,我有一段心法老是练不会.......”
“你这个小孩真是的!”紫安把那眼睛终于从冰玉簪上挪开,“你师伯跟你说了,你这个年纪不要老是想着练功!老了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