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丫头,哀家为你操心护你周全。你倒好,没良心的一走就要三年多!”
楚辞心里明白,现在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烨家竟没有任何麻烦,多多少少都是看在太子和太后的面子上。
楚辞跪拜太后,“楚辞此番远行是尽对父母的孝心。这次一走,皇奶奶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等着楚辞归来。”
“你这小丫头还真的能按时归来?怕不是跟那小面首双宿双飞去了。”
“皇奶奶,楚辞不会跟玄夕一起去的......”
“哦?你自己去?那他去哪?”太后听到这,拿着山楂的手顿在空气里,眼睛微微一抬看向楚辞。
“楚辞会送他回西海度日,原本只是想收入麾下做个杀敌的将军罢了。如今我卸任三年,这英雄已无用武之地,便打发了吧。”
太后听罢,不言不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楚辞有一盏茶的功夫,黑洞洞的一双凤眼里看不出有多少情绪,只是嘴角的笑显得十分慈爱。
她其实是在试探楚辞。
楚辞自然也明白,玄夕若是跟她走,即使姜崈不动玄夕,太后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楚辞此番去北荒,定要捕两支鹰回来,待我熬鹰成功,一只送给皇奶奶解闷,一只送给未来的小世子。”
“世子?”太后疑惑。
“太子和太子妃生的孩子不就是小世子嘛!皇奶奶的小皇孙,楚辞的小侄儿。”
太后被逗得哈哈大笑,这才示意宫女扶楚辞起身。
“药凉的差不多了,皇奶奶可别再耽搁了,快喝了吧。”楚辞毕恭毕敬地拿起药碗,在一旁劝着。
太后满意地喝了药,楚辞正准备伺候午休呢,任文君就来了。
“任家小女拜见太后。”
“快起来吧,昨日休在宫里,可还习惯?”楚辞扶着刚要睡下的太后走到正厅。
“多谢太后体恤,文君昨夜休息得十分好,皇后娘娘很照顾我,文君十分适应。”
任文君坐了下来,看了一眼楚辞,讪笑一下。
“妹妹也在啊。”
“任家姑娘记性不太好,刚刚不是见过了?”
楚辞根本就不想跟这惺惺作态前来告状的任文君多话。
之前她总觉得任文君也不容易,小小年纪被嫁到皇宫来,未来夫君明着面的不待见她,她还要强颜欢笑,求得一个假模假式的体面。
如今看来,任文君跟她从小认识的那些人一样,就是喜欢在权利的漩涡里周旋自己,拉下别人。
这任文君哪里会想到楚辞在太后面前都敢这么冲,一脸尴尬的看向太后。
“哦?”太后眉眼带笑,抓起了楚辞的手轻轻拍着,“原来刚刚的事任家姑娘也在啊,你这个不懂事的,你跟阿崈生气,也别撒气到别家姑娘身上啊!”
任文君细细一听,心里暗叹不好,她只知道楚辞只在太后膝下养了一年便出去征战了,再怎么也不至于宠她多过太子。
本想着今日这番羞辱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可光看太后这一点反应,心里瞬间没了底。
“怪哀家平时就喜欢这性子直爽活泼的女娃儿,不喜欢那千回百转的肠子。一点私心作祟便把楚辞这丫头教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任家姑娘别见怪啊。”太后满眼宠溺,好似楚辞才是她唯一血脉似的。
任文君尴尬一笑,“文君不敢,只是想着怕哪个下人多嘴,让太后听到了太子殿下咳血的事情怪罪楚辞妹妹,便来想着解释一二。”
“皇奶奶宫里的人都被调教得很好,哪里有人敢多嘴,倒是任姑娘,来的比宫中碎语都快。怎么,我太子哥哥这么快就歇息了,用不着您了?”
任文君气得胸口起伏牙关紧闭,看着太后一副装老糊涂的样子,也只能自己吃瘪。
楚辞心里讥笑,这任文君实在是不懂事,还没坐上太子妃的位子呢,就敢来搅弄后宫,这是太后万万见不得的东西。
初五的那天的事太后听说之后,就直呼这个孙媳妇蠢笨,不如楚辞伶俐聪明。念在她是未过门的新妇,太后定然不会直接苛责她。
楚辞心想,干脆就借着太后的面子,压压任文君的气焰,也省得她三天两头地找麻烦。
“阿崈和楚辞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皇帝膝下子嗣稀薄,又没有公主,全宫里都宠她一个。没事的,男孩子气量大,一会儿就没事了,倒是辛苦了文君小娘子,跑来跑去的累坏了。”
太后眼神示意楚辞,楚辞乖乖行礼赔罪,“刚刚吓到任家姑娘了,是楚辞的不是。”
“你看看,真是被哀家宠坏了,连赔个不是都不会。哀家替她给你赔礼吧!哀家这有个翡翠戒指,我看着跟任家姑娘配得很,就给你做赔礼如何?”
任文君赶紧跪下谢恩,心里憋闷不已便想找个由头离开。
刚带上那戒指,太后又说话了,“戒指,戒指,以戒染指。本是提醒戒指主人,节制,克制,莫要越界。如今大家都恪尽职守,倒成了好看的装饰。哀家膝下这个丫头不喜欢这些,要不然啊,都是她的!”
太后面容和蔼,说出的话语气也温柔慈爱。楚辞见势,直接提醒了太后午休,便让任文君走了。
第59章 住在开满黄木香的地方
太后睡熟后,楚辞交代了些琐事便离开了。
从太后处出宫本不用路过御花园的,楚辞想了想还是决定绕了一段路,去御花园逛逛。
御花园地气很暖,早些时候又有太子引进来的温泉水,如今虽在尾冬,有些灌木竟也发了芽。看着恢复如初的藤蔓,温泉如小溪潺潺,楚辞的指尖轻轻划过枝杈,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姜崈,我们俩究竟是谁错了?
姜崈为了楚辞几次命都不要了,今生今世只对她一个人好一般,仿佛为她而活着。楚辞自小把姜崈姜湛两兄弟当做亲人一样,彼此依靠扶持,守护安抚彼此的伤痛。
终究是算不清了,皇家欠她的,她又欠了皇家的,终不得两清罢了……
“公主。”
这时一个宫女从楚辞面前走来。
“问过了吗?太子如何了?”
“殿下病情已然稳定。太医回话,是殿下一路走得太急,加上气血不顺导致呕血,其实并不会大伤身体,还请公主放心。”
“我知道了,辛苦姑娘。”
说罢楚辞便往宫外走。
“公主……”小宫女突然小声叫住楚辞,“公主,不去看看?”
看着小宫女满脸的疑惑,楚辞好看的眉眼之间生出了些清苦的笑意。她明白这个小宫女的意思,在她们眼里,楚辞应该就是那种脑子不灵光的傻女人。
如此好的机会,为何不争?
“莫要告诉太子我问过他的身子,多谢宫娥了。”
楚辞温柔回道,说罢便出了宫。
回到家里,一抬头就看见大院里玄夕和北言正在下棋。
玄夕一手拄着下巴,百般无赖地玩着棋子,时不时还看向绞尽脑汁的北言笑的猖狂,小知小安两个人蹲在一旁聒噪地指指点点。
玄夕的棋艺极好,无论北言如何破阵,都会被轻而易举地看穿。
楚辞刚走近一些就听到北言想要悔棋。
“诶诶诶!不行!你一堂堂副统领怎能在棋桌上反悔!”小知本来身体还绻在棋桌上,一下子来了精神,义正言辞地挺起胸膛教训起北言来。
北言气急败坏地争辩着,说来也不怪他,本来小知小安都是向着他的,他可是烨家有名的棋手,平常跟蒲管家下棋打赌赢酒钱,他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棋局刚刚开始的时候小安小知两个人都下注押宝,说北言一定赢得过那长得极其好看机灵但实则憨憨的玄夕。
如今已经是第三局了,小安和小知两个都指着押中玄夕大胜,把之前输了的压岁钱赢回来呢。
“你们两个临阵倒戈,乱我军心!”北言心里不服,嘴上也不服软。
“北言,你可不能这么说他们,”楚辞从玄夕身后出现,“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阿辞!你回来了!”玄夕手里的棋一扔,砸到了棋盘上,棋局乱作一团。
北言大喜顺势要作罢,小知小安两个人大喊着,“公主!你来的真的不是时候!我们的压岁钱都输光了就指着这局翻身呢!”
小知抓着楚辞的手臂一个劲儿地闹着,楚辞被她闹得咯咯直笑,“那再开一局,我也押注怎么样?”
“好!公主押谁?”
这四个人一同看向楚辞。
楚辞微微一笑,“我当然是押玄夕赢了。”
小知小安大声嘲笑着哭嚎着的北言,玄夕立马转身收拾好棋盘准备在楚辞面前炫技一番。
楚辞看着那黑白二子你进我退,争抢这方寸棋盘微微出神,看着玄夕背影默不出声。
飒飒东风细雨,芙蓉塘外轻雷。
一眨眼便到了二月初。
春归的燕子,发芽的杏花,都在融化着尾冬留下的最后一抹薄雪。
烨家还是一如既往地闹腾,只是比起过年的时候迎来送往的多了许多。
皇宫里的消息散得快,如今太后力挺烨家,一副要为烨家撑腰到底的样子,让那些个随风倒的人又动起了心思。
今日来送礼的尤其多,玄夕左看看右看看的,这珍奇玩意,首饰金锭数不胜数。
“诶!你别乱动!我刚数完的你又给我放哪里了?”小知一脸嫌弃的看着玄夕,直接用笔杆抽了一下玄夕的手,“这些都要登记造册,他日要还的!”
玄夕不服气地呲了下嘴,便飞去找刚下朝的楚辞。
“阿辞!你干嘛呢?我陪你一会儿可好?”
楚辞无奈笑了笑,“我正写军报呢,你这哪里是来陪我,估计是被小知骂来的吧。”
“我就随便翻了翻,小知就凶死了,也不知道以后谁娶了她,估计每天都要被骂得头破血流。”
自从今年年初开始,无论烨家哪个房间,只要有楚辞的座位,旁边都会放一个大小适中的摇椅给玄夕。
玄夕坐在摇椅上一直盯着楚辞,经常陪着楚辞就慢慢睡着了。每次醒来的时候,忙完了的楚辞便带着他和小知他们出去吃喝玩乐,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玄夕正迷糊着呢,突然一个弹射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给楚辞吓了一跳,笔差点都掉了。
“我还有事!我出去一下!”
“诶!”楚辞看着正要出门的玄夕,“你带点银钱,莫要赊账!”
心里正泛着嘀咕不知道这玄夕又怎么了,小安就来了,“公主,又是一箱礼!我给小知送过去了。”
北言看着远处小知和蒲管家忙碌的背影,“这太后的态度他们早就应该知道了,怎得都挑着今天来?”
“本来定的三月尾的春猎,改成了二月二十八去行宫踏青游玩,因为……三月初十我们就要起程北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