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进到院子里后,杨镖头这心里就有些发慌,却忽听乔五味得意洋洋的声音
“方才我是故意吓唬她们的。”
“看!都不敢吭声。”
杨镖头忍不住问:“那宋公子的身份也是唬她们的?”
乔五味则一脸无辜:“我有说他是什么身份吗?”
杨镖头摇摇头,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不由陷入沉默,他跟那群婶子一样,都被吓唬住了。
屋内的邱氏早早就听到乔五味的声音,她那苍白的脸上不由多出几分笑意,只是刚准备出门,目光却落在放置在床榻上的小孩果上,待将其藏在衣柜中后,又轻声安抚着。
“阿宝乖,待阿娘回来再抱你出来透气。”
邱氏眼底满是柔意,轻轻抚摸小孩果后,将衣柜门轻轻关上,这才走出房门。
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站在院中的乔五味便闻到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奶臭气味,并混有一股很浅的血腥味。
杨镖头见邱氏从屋内出来后,瞬间松了口气,但瞥见她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时,心又紧紧揪着难受。
乔五味掩盖眼中的诧异,轻声喊道:“柔儿姐,我来看你了!”
邱氏脸上立即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十分热情:“那午时便在这用饭!”
还没等乔五味拒绝呢,杨镖头就立即开口。
“你体弱,厨房烧菜热的慌,不如我去酒楼买些饭菜回来。”
邱氏想了想:“那你路上小心些”
等杨镖头出门,邱氏便将乔五味带到厅内坐着,自个则提着茶壶倒了杯放凉的茶水,伸手将其递过去。
乔五味眼尖,瞥见邱氏露出手腕处包着几圈纱布,上方还透着丝丝鲜红的血迹,她眼底不由掠过一丝狐疑。
邱氏在察觉到乔五味的目光后,边伸手将衣袖扯了扯,好遮挡住手腕处的伤口,边开口解释道。
“昨夜不小心被划伤了。”
乔五味右手接过茶杯,抿了口微苦的茶水,她并未询问伤口的事,而是提起方才在巷子口发生的事。
邱氏神情有些诧异,许是没想到乔五味竟能从那些人身上讨到便宜,嘴角不由露出几分笑意来,她给自己倒杯茶,正准备喝口时,却听到乔五味问道。
“柔儿姐,你是不是养了什么东西。”
邱氏手中的茶杯瞬间松落,重重的砸落在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而后滚落在地面上摔成无数碎片,朝着四周飞溅开来。
她连忙站起身,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闪过慌张的神情:“这杯子碎了,我去拿东西收拾。”
乔五味伸手扯住邱氏的衣角:“能让我去看看那东西吗?”
邱氏想都没想便开口道:“不行!阿宝它怕生!”
通过这句话,乔五味就可判定柔儿姐的确是养了“东西”,这半夜院中孩童嬉笑声,以及柔儿姐身上的异样,怕都是与这“东西”有关。
邱氏清楚乔五味的本事,她知道隐瞒不下去,又害怕会伤害到自己的阿宝,她不顾地上的还有摔碎的茶杯碎片,直接跪在地面上,双手更是紧紧的抓着乔五味衣裙,语气哀求着。
“阿乔,你看在柔儿姐这般可怜的份上,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算了,我阿宝很乖的,没有伤害它阿娘,手腕上的伤也是我自愿的,跟阿宝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让乔五味感觉到,柔儿姐越发疯魔的厉害,她忍不住问道:“可若它会要你的命,要杨镖头的命呢?”
邱氏怔住,可很快她就疯狂的摇着头:“它不会的,它怎会要阿爹阿娘的命!”
乔五味目光落在柔儿姐膝盖处渗出来的血迹,也只能边将其拉起来,边故作松口道。
“别跪了,我信你口中的阿宝不会害人。”
邱氏先是有些诧异,而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可在乔五味眼里显得十分的诡异,因膝盖处扎进不少细小的瓷片,她准备搀扶邱氏进屋内处理,却被人给挡在屋外。
看来那东西是藏在屋子里。
邱氏进屋之后,她顾不得膝盖处的伤口,而是连忙打开衣柜查看藏在里面的小孩果,见果实内那还在熟睡的婴孩时,这才松口气。
可就在邱氏准备关上衣柜门时,耳边忽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阿娘,她在骗你。”
第48章
“坏女人想杀阿宝。”
邱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她小声安抚道:“阿宝不怕,阿娘会好好保护你的。”
若有第二人在场,便会发现邱氏正在那自言自语。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带着几分蛊惑。
“阿娘, 我们不如把她杀了吧!”
“只要她死了!阿宝就能永远陪着阿娘。”
邱氏瞬间呆愣在原地, 待回过神后,双手不由紧紧拽紧衣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内心更似是被块巨石给压住, 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阿娘。”
“你是不要阿宝了吗?”
“为什么阿宝的话都不愿听呢?”
邱氏却痛苦的摇着头, 她想说些什么,抬眸却瞥见放置在衣柜中的那颗青红色的小孩果,在给青色的小孩果浇灌过一次鲜血后, 外表的颜色就发生了变化。
此时蜷缩在果实内, 那只本应该沉睡的婴孩忽然睁开眼,露出眼眶中那双诡异的双瞳,正死死的盯着内心极其挣扎的邱氏。
半响。
邱氏捏衣角的双手缓缓松开, 伸手将小孩果紧紧的抱在怀中,随即朝着梳妆台走去, 从里头拿出藏起来的匕首。
而在屋外等候的乔五味瞥见赶回来的杨镖头时,脸上不由露出诧异神情。
杨镖头有些窘迫的解释:“忘拿荷包。”
平日他习惯将装有银钱的荷包放置在邱氏的梳妆台上,昨夜被赶出来时忘了拿, 方才走出巷子口没多久才了想起来。
杨镖头走上前打开门,便对上邱氏那双好看的眉眼,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却觉得腹部处传来一阵剧透的疼痛,没等杨镖头反应过来, 他便被邱氏用力一推,无力的摔倒在旁侧。
邱氏右手沾满杨镖头血迹,神情冷漠,并抱着被黑布包裹严实的小孩果,迅速的朝着院外方向跑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等乔五味回过神,邱氏已经跑向院外,她下意识抬腿想追上去,却瞥见腹部插着一把锋利匕首,已经倒在地上的杨镖头。
地面上那猩红的血液正朝着四周蔓延散去。
乔五味右手有些发颤,她急忙跑到院外,邱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乔五味走到隔壁院门口,边拍打紧闭的门扉边大喊道。
“有没有人!快点开门!”
见没人回应,乔五味只能迅速换个院门继续拍打叫唤,好在第二户人家开了门,那中年男子蹙着眉正准备说些什么,手中却被塞了好几个铜板。
“阿叔,可否帮我县衙找邢捕头,让他带名郎中过来。”
听说与捕头扯上关系,中年男子有些为难,直到手中继而又被塞几个铜板,他才点头同意。
乔五味急忙赶回去,守着还不知是死还是活的杨镖头,她也不敢乱碰乱动,生怕会加深杨镖头的伤情,只能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走来走去。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门外才传来邢捕头的声音。
“乔姑娘!”
乔五味连忙上前开门,见邢捕头身后跟着提着药箱的郎中后,瞬间松了口气,她边挪开身子露出躺在血泊中的杨镖头,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
郎中见有伤者,便提着药箱进入院中,在瞥见那腹部的匕首时,不由蹙紧眉心,他半蹲下来,从药箱中掏出纱布,并将止血散等撒在上面。
待拔出匕首瞬间,用纱布紧紧摁住伤口。
直到止住血,郎中才吩咐邢捕头将伤者给抬到床榻上,随后开始把脉。
“伤者被匕首刺中腹部要害,伤情严重,我先开几副药,至于能不能醒来就靠他自己。”
说完,郎中便从药箱中拿出纸笔墨,低头书写着药方。
邢捕头则将乔五味带出屋外,毕竟有些事情不好让外人知晓,免得一传十,十传百,将人传成鬼。
他略微疑惑的问道:“这好端端的,那邱氏为何用匕首捅向杨镖头呢?”
乔五味垂眸思索片刻,而后脸色难看要命,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中更是露出后怕的神色。
“她要捅的人不是杨镖头,而是我!”
邢捕头挑眉:“你俩有仇?”
乔五味便将杨镖头找自己过来的事情说出来:“我怀疑邱氏养了什么邪物,许是害怕我会对付它,便想着先下手为强,若不是杨镖头回来拿荷包,躺在地上的将会是我。”
刑捕头有些震惊:“那邱氏是疯魔了不成!”
乔五味的脑海中不由浮现邱氏对自己叮嘱与关怀的画面,最终抬眸看着正前方那紧闭的木门,语气有些伤感道。
“或许吧。”
无法生子这四个字如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邱氏头上,周边那难听的流言闲语更是将她拽入黑暗之中,逐渐的便走进那死胡同里。
邢捕头想了想:“那邱氏要派人去找吗?”
乔五味摇摇头:“邱氏现在亦如惊弓之鸟,若是你派人找她,她只会躲的越深,何况她跑走之前怀里用黑布包裹着什么东西,应该是邱氏养的邪物。”
说到这里,她不由停顿了下。
乔五味总觉得那一幕有些眼熟,就好像在哪儿曾见过,紧接着她又继续道。
“那邪物不知会不会伤人,你们发现邱氏踪迹告知我即可,这件事我来解决。”
这时郎中提着药箱缓缓走了出来,他边将手中的药方子递给刑捕头,边开口叮嘱。
“按方子上面在抓药,早中晚各一副,切记伤口不可碰水,还有这出诊费用拢共二十个铜钱。”
乔五味连忙后退几步:“别看我,我没钱。”
邢捕头:……
这杨镖头受重伤昏迷不醒,总得有个人照顾,邢捕头只能派人去了趟镖局,很快李广就赶了过来,接下照顾杨镖头的活。
眼下已过午时,两人皆有事,也不好继续呆下去。
刑捕头先行离去,乔五味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侧身看向眼眶发红的李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