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清汐摸了摸白沐烨的小脑袋。头发理成了寸头，摸上去手感有些刺刺的，但是很好玩。所以最近顾清汐都喜欢摸他的脑袋。

　　而收徒是前几天的事，拜师以后，白沐烨似乎更黏糊她了。

　　对上顾清汐温柔的眼神，白沐烨摇了摇头：“没，没什么的。”

　　顾清汐看出来小家伙的言不由衷，也看出来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于是，顾清汐蹲了下来，平视着白沐烨：“有什么事，直接和师父讲。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瞎想。因为你不问，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呢？若是你理解错我的意思，自己瞎想惶恐难过，岂不是很冤枉？”

　　白沐烨怔住，他轻轻咬了咬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不能欺骗对他这么好的师父这种心思占了上风。

　　他看着顾清汐，然后平静的说道：“师父，我这双眼睛是和常人不一样的，是不详的，是会给人带来灾难的。我……我其实早就想告诉师父了，可是，师父对我真的很好，我怕告诉师父，师父会抛下我，不理我了……”

　　白沐烨原本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说出这件事，可是，说着说着，看着顾清汐那温柔的眼神，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然后滴落下去，砸在了地上，溅起了水花。

　　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都在纠结这件事，每天都在愧疚自责中。他几乎快要崩溃了。

　　而现在，他终于把这件事说了出来，然后，那种绝望，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

　　眼泪不断地滴落，最后他抽着鼻子，哭泣起来。

　　没有了，一切都会消失了。这份温柔，这份温暖，他要彻底的失去了。

　　他会再次堕入永远的黑暗中。他的手脚，甚至全身，都变得冰凉起来。

　　白沐烨即将被这汹涌的绝望吞没时，他忽然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顾清汐把小小的瘦弱的白沐烨拥进了怀里，心疼的柔声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瞎想。你的眼睛只是颜色和别人不一样而已，绝非什么不详的预兆。相反，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一颗宝石。我很喜欢。”

　　白沐烨什么都没听到，他只听到一句。

　　我很喜欢。

　　师父说她喜欢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基因，血脉，血脉你知道吗？有些人的血脉是不一样的。在有的地方，那些人的眼睛，颜色都不一样，绿色，蓝色，灰色，褐色，因为血脉不同，所以外表不同，仅此而已。”顾清汐把白沐烨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白沐烨被顾清汐的话震惊，几乎忘了哭泣。

　　“是谁说你的眼睛是不祥之兆的？”顾清汐问道。

　　“是……皇上，皇后，母妃……”白沐烨其实很不想叫那个女人为母妃。生下了他，但是却从未给过他任何温暖。那个女人曾经来过冷宫一次，却是想要他的命。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她的耻辱，唯有自己死了她才能复宠。

　　好在当时外面有人路过，惊走了那个女人。从那以后，白沐烨再也没见到那个将他生下来的女人。只是会从太监宫女的口中偶尔知道那个女人的处境，似乎又复宠了，但他的日子却越来越艰难。

　　他从来没对那个女人抱过希望，在遇到师父以前，他也从未感受过温暖，关爱。

　　“走，为师给你出气去。”顾清汐抱着白沐烨，直接去了皇宫。白沐烨不明所以，但是他很明确一件事，那就是师父并不认为他是不祥之人，师父依旧喜欢着他，不会抛弃他。想到这里，白沐烨的心暖得快要融化一般。

　　顾清汐带着白沐烨来了皇宫，行走其中，恍若无人之境，因为无人能察觉到她的到来。

　　这一天皇上刚好宿在皇后的宫里。

　　皇后正在隐晦的给其他嫔妃上眼药，皇上听出来了，但是无动于衷，只淡淡说道：“她们不t懂事，你就多担待些。你是皇后，统领六宫，需大度。”

　　皇后憋屈的应了下来。

　　皇上见状，又笑着道：“前日属国进贡来的东珠，一共三颗，明日朕让人都给你送来。”虽然没什么爱，但是皇上对皇后一直算尊重的，该有的体面绝不会少。

　　皇后这才笑了，然后又提出哪些到了五岁的皇子公主应该进学了。当然，不会提起白沐烨。

　　皇上看皇后对自己的子女如此上心，深感欣慰，握住皇后的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倏然一变，像见鬼了一般，猛然甩开了皇后的手，站了起来退开了好几步。

　　皇后也是满脸骇然的看着皇上：“皇上，你，你的眼睛……”

　　“皇后，你的眼睛！”皇上也惊骇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两人的眸色，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他们忌讳的认为不详的绿色！

　　与此同时，后宫中另外一个殿里，发出了两声尖叫。如妃的两个大宫女发现如妃的眸色变成了绿色，两人又惊又惧，发出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第2081章 白沐烨4：天下间最好的师父

　　皇后和皇上对于自己眼眸忽然变了颜色这件事，又惊又惧，他们不明白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但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必须捂住。

　　但，很快，就有人来禀告如妃的异常。

　　如妃的眸色变化，被两个大宫女看见，她们一尖叫，便引得殿外的人冲了进来，如妃眸色变化的事，自然无法隐瞒。

　　如妃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坐在床上。她想不明白，她的眼睛怎么就变成了绿色，怎么会和那个贱种一样的绿色了。

　　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半柱香时间，如妃宫里人人自危，没有一人敢靠近如妃。就是她最忠心的大宫女和大太监，都不敢靠近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和皇后都没有露面。但如妃很快就被太后下旨迁到了冷宫。很戏剧的是，她住进了之前白沐烨所住的地方。

　　白沐烨从冷宫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都当他死了而已，甚至还会想，那个不详之人居然才死啊？

　　皇上不敢上朝，皇后不敢出现受后宫妃子的请安，两人都不敢去给太后请安。

　　短时间还能勉强瞒得过去，但是时间长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顾清汐在这段时间，带着白沐烨在皇城每天逛街，吃东西，买东西。只要看到白沐烨能用得上的，都是买买买。

　　不过在这段时间，白沐烨都戴上了个帷帽，遮住了他的容颜。虽然师父喜欢他这双眼睛，也从来不认为他是不详之人，他现在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眼睛了，但是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眼睛给师父带来麻烦。所以，每次出门他都是自己要求带上帷帽。

　　顾清汐没有干涉他的决定，但她会让他有一天能有勇气，有底气摘下帷帽，在世人面前坦然露出他双眸的时候。

　　如妃的日子非常难过，她得宠时树敌不少，现在被打入冷宫，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

　　顾清汐带白沐烨去看过如妃过的苦难日子，看她被人折腾，被人唾弃谩骂，看她吃不饱穿不暖，从骂骂咧咧到哀嚎求饶。

　　白沐烨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转头看向顾清汐，轻声道：“师父，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解气。我现在觉得，她什么都不是，不值得我过来看她。这是为什么呢？”

　　顾清汐笑了，摸了摸白沐烨的小脑袋：“因为，你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你知道自己有无限的可能，有更好更远的未来。凡世的这些种种磨难和过去，终将被你淡忘，最后甚至想不起来。那些狭隘的，阴暗的过去，再无法影响你的心智。”

　　白沐烨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他似乎能理解师父这番话的意思。

　　他已经不在乎皇宫中那些所谓的亲人，他只想和师父永远在一起。想变强，变得非常强大，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师父。

　　皇帝和皇后的眸色变化，最终还是暴了出来。

　　引起了很大的动荡。太后想让皇帝禅位，大臣们亦是如此。

　　皇帝一脸狰狞，怒骂大臣们是乱臣贼子，居然想逼宫。皇后惶惶不可终日，以泪洗面。针没有扎到自己身上时，永远不知道痛。

　　然而，第二天，大臣们醒来后，面对的就是家眷们的尖叫声。

　　京城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乎冲破云霄。

　　因为顾清汐来了个大的。把曾经上奏白沐烨是不祥之人的这些大臣的眼睛，都变成了绿色。就让他们自己亲身体会这种感觉吧。被家人害怕，排斥，出门被指指点点，被避之不及。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乱了套。

　　皇帝反而舒了口气，然后下旨告知天下，眼眸绿色是因为得了一种病，并非不祥之人。这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皇帝和皇后庆幸事情得到解决，在皇后的寝殿中两人举杯相庆，因为这次的绿眸事件，两人倒还生出了几分共同进退的感情来。

　　当顾清汐抱着白沐烨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时，两人都被惊住了。皇帝刚要开口喊“刺客，护驾”，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无法动弹。皇后同样如此。

　　两人看着顾清汐和白沐烨，眼珠子疯狂转动，满脸恐惧。这两人凭空出现，是人还是妖？

　　顾清汐勾起一抹冷笑，对皇帝道：“皇帝可还记得你的第九个儿子？”

　　皇帝瞳孔倏的紧缩。

　　他记得，当然记得，而且记得非常清楚。

　　那个儿子生下来时，眼睛是绿色的，皇后说他是不祥之人，周围的所有人都说他是不祥之人，他当然也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不祥之人。所以他对那个儿子不管不问，恨不得他早些死去。

　　可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眼睛也会变成绿色。

　　皇后惊恐的将眼神移到了白沐烨的身上，这个孩子的眼睛是绿色的，而且她在这孩子的脸上，隐约看到了一分如妃的影子。如妃长得很漂亮，否则也不会产下不祥之人失宠还能复宠。而这个孩子，长得比如妃更加漂亮。

　　这是如妃的那个孩子？是皇上的第九子？皇后在这一刻只觉得浑身冰冷。她在这一瞬间，就猜到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睛变色，是和白沐烨有关系。

　　“他的确是你的第九子，但他并非不祥之人。相反，他是有福之人。若是你善待他，我会赐下让你强身健体的丹药，还会给你延寿丹，让你再活个一百年都不成问题。但，你对他残忍至极。那原本属于你的福缘，自然就没有了。”顾清汐语气冰冷，缓缓的说着。

　　说完后，她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虚点了一下。皇帝和皇后就惊愕的看着对方在飞快的变化，似乎变得年轻了十几岁，而他们也明显的感觉身上充满了活力。

　　还不等他们惊喜，下一瞬，这一切就像水月镜花一般再次变化。他们快速变老，身上的活力也在飞速的消失。他们再次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顾清汐做完这一切，轻笑一声，带着白沐烨消失在了原地。

　　皇帝和皇后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明白过来，他们遇到了修真之人。而且是实力非常强大的修士。

　　下一刻，皇帝和皇后终于能动弹了。

　　皇帝在能动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出去找顾清汐。

　　“仙子，等等，仙子，皇儿，等等啊，父皇不能没有你……”皇帝的眼里满是炙热，疯狂。他可以弥补他的九儿子，只要仙子回心转意，他做什么都可以。

　　皇后也追了出去，延年益寿，青春常驻，身居高位多年的她，比谁都渴望这些。

　　然而，两人追出去哪里还有顾清汐的身影。

　　皇帝下令全国搜寻顾清汐和九皇子白沐烨，但是无果。

　　皇帝的余生，每每想起这件事，便后悔得无以复加。如果他对自己的儿子有一丝怜悯之心，如果他力排众议护下儿子，是不是他就能得到那份福报？但人生从来都是没有如果的。

　　这才是顾清汐为白沐烨出气的真正手段。

　　此时此刻的顾清汐早就带着白沐烨离开。

　　坐在飞舟飞在天空之上，顾清汐摸着白沐烨刺刺的寸头，问他：“快过年了，师父带你去别的地方过年好不好？”

　　白沐烨一愣，过年？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新年的气氛。他在冷宫中曾经听过远远的烟花爆竹声，也听过太监宫女说过挂灯笼什么的，也听他们说过新年不能和家人团聚，很想念家人。

　　他不喜欢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很冷。他那段时间又冷又饿，也没有宫女太监来送吃的，因为那些宫女太监都去过所谓的年了。他自己在冷宫中瑟瑟发抖，期待天明能有人送一口吃的。

　　“好。”白沐烨点头，接着他轻轻道，“师父，谢谢。”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为我出气，谢谢你的维护。

　　“t谢什么呢。来，按照我说的方法，继续打坐感受。”顾清汐又撸了一把白沐烨的小脑袋，然后说道。

　　在她发现白沐烨居然是稀有的变异冰灵根后，顾清汐就起了收徒的心思。不过，也是一样的肯定了白沐烨的品性后，顾清汐才收的徒。

　　这已经是自己的第七个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