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神像后续捣乱,她特意用自制的灵布包裹住神像才把其他同门给招回来。
她空间里不能进虫兽,没有灵蚕吐丝,想要布匹只能从桑麻等植被本身调整。
但有罗鹂善养灵蚕,祝芙没在这方面太深入研究,只种了几样拥有特殊效果的桑麻。
神像被封住,其他人也好奇怎么回事,祝芙只推说是契约的高阶灵植。
大家猜测可能是翠鹫峰真人所赠,没有太过怀疑。
毕竟都知道祝芙很多战植,长辈给些高阶灵植不奇怪。
只是这回不论大家说什么、多么不情愿,祝芙也拍板决定先给师兄师姐传讯。
毕竟摊子太大,很多事后续处理他们都没经验。
之后一边等师兄师姐赶过来,他们一部分人整理太乙刹神教残害周围百姓的罪证,一部分人去外追捕其他太乙刹神教徒。
等师兄师姐过来,祝芙一五一十、条理清晰的把事情报告讲明:“师姐,那些被洗脑的百姓还有救吗?”
和光神尊只要有灵根孩童的神魂,普通人留给手下,天瑞仙长用的洗脑加信仰的方式修行,慢刀子一天天收割平沛村村民的生机。
“我于医道方面也不精通。”雁丝说:“先把人都安置在一块,宗门到时候会派医道修士过来查看。”实在不行,这些人命运就……
雁丝看看祝芙的小脸,没有把残酷的结果说出来。
神魂被下印记后连转世都没法逃脱,生生世世为他人奉献,除非完全洗去灵魂,只留一点毫无意识的本源真灵,真灵在人间漂泊还有一丝丝希望重新凝聚再次投胎。
她叹气:“你们这回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即使修士中招,也难以解脱
祝芙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行动太鲁莽,她有替身脱困,但其他人要是有一个受伤,她这辈子都会不安。
想到这里,祝芙乖乖认错:“对不起师姐,让你们担心了。”
这样的好孩子怎么还骂的下去呢?雁丝看看那边被沐泓伶气得跳脚的沐桓,再看看把事情全部思绪理清还干脆认错的祝芙,顿时怜爱万分:“你做的也不算错。”
“我辈修士,看到神道宗余孽残害苍生怎能放任不管,只是下次要提前知会我们,救人也要量力而行,修士既要惩恶扬善、除魔卫道,但也要保住自己性命。”
祝芙虚心受教,而后指着郭平,问:“师姐,此人虽说受那神道修士胁迫,但做了许多助纣为虐的恶事,该如何处理?”
郭平震惊而怨怒:“你、你当初说过,只要我答应帮你们把天瑞仙长引过来,就放过我。”
“我说过,所以你现在没死。”祝芙说:“但是师姐怎么处置你,我自然只能听从。”
雁丝好笑的点点祝芙:“给你机灵的。”
郭平不甘:“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一个没踏入修行的普通人而已,他们吩咐什么我只能照做,我难道还能反抗?!只是想活下去,难道就错了吗?”
“只是想活下去,你不必做到主动帮忙诱拐孩童这一步。”祝芙冷静分析:“那只手是神道法器,绝不可能是你传家宝,你应该另有法宝,否则不会在遇到神道修士后保持理智至今。”
天瑞又不是什么大善人,郭平一个有灵根的少年,他不把人抓去和光神尊那里领功,反而留着对方在手下做事,必有缘由。
要么,郭平给出的好处大于天瑞从和光那里得到的,可如果郭平能拿出好处,不至于为了灵石帮天瑞干脏活。
“你手上那法器必然是用于保护神魂一类,才能免除你被天瑞洗脑。”
郭平嘴角嗫嚅,眼神闪烁一番后道:“那只是因为我会办事,天瑞仙长想要用我。”
“就算你再会办事,天瑞难道不能给你神魂打上印记,保证你不会背叛,不是更安全?只怕你那法器令天瑞无法得逞,所以天瑞也产生觊觎,才迟迟没把你抓去交给和光。”
郭平一时无法反驳,但他咬牙坚持不肯说出法器的事。
祝芙又不是觊觎他的法器,只说:“如此可以肯定,你若真只是为了活下去,可以设法逃离此地、可以装疯卖傻伪装被洗脑,有的是办法,可你偏偏选择做他的伥鬼,可见你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并非是为自保!且你刚刚似乎对自己办事能力还很得意?!”
祝芙没忽略他说自己会办事时隐藏的自得。
郭平再次重复强调出身阶级:“你们这些出身就能进大宗门的人懂什么?我一无所有想要重振家族只能如此!”
祝芙冷冷看他一眼:“一无所有就能踩着人命往上爬?就算易地而处,我在你这个位置,也绝不会为了自己前途,行此等恶事。”
郭平沉默片刻,彻底开摆:“你什么都有当然可以说这样的漂亮话。”
这不是漂亮话,祝芙前世无父无母,一路上遇到的黑暗和诱惑不少,但她始终坚守本心。
所以她不担心自己受利益驱使,只担心自己因力量强大心态失衡。
“你可以对我们不服不甘,可那些被你诱拐的孩子呢?他们难道各个比你过得好?他们伤害过你吗?”祝芙道:“若你逃脱此劫,以后午夜梦回你不会心生愧疚么?就算你靠这种方式踏入修行,也绝过不了心魔一关!”
郭平不信:“他们一个仙长一个神尊,不都靠干这种事提升修为,怎么没见他们产生心魔?凭什么我不可以?”
因为恶人不会觉得自己是恶人。
正常人以自己的想法去忖度恶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恶人的想法的。
祝芙只说:“他们坚信自己的道,不把牺牲的人命放在眼里,自不会愧疚心虚,确实很难产生心魔。”
郭平正要欣喜,就听祝芙接着道:“但是天道会亲自清算他们的罪孽,不然以那和光神尊残害的人数早就能更进一步,他却迟迟不敢突破只躲在这里小心谋算,就是因为害怕渡劫时天道的惩罚。”
“……就算如此也比无能为力、反抗无能的好,我宁可冒着被雷劈的风险也想修行。”
他记得父母说起祖上荣光,早就不甘心跟那些普通人一样过平庸日子。
“再说了,按你的道理,要么是极恶之人,要么心底只能怀有正义,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产生心魔,可普通人哪里可能毫无私心?!”有私心就有心魔,那其他修士怎么度过的?
“所以修士要修心啊。”
确实大部分普通人都是如此,不是特别坏,又没有特别好,所以大部分普通人都修不成大道。
成仙本来就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能修成的,如果人人能成仙,何必区分仙凡?!
“你把修行看的太简单草率了。”祝芙评判:“你天赋寻常,出身寻常都不算什么,偏你心性不好,就算修行也难以成气候。”
郭平这样的人,会为一己私欲谋害他人,偏偏又左右徘徊犹豫不定,没有和光、天瑞他们坏的那么彻底,一旦修行是雷劫、心魔一个也逃不过。
她说完扭头问雁丝:“师姐,宗门处置这样的人,通常是什么章程?”
雁丝不甚在意:“既是与神道宗余孽同流合污,杀了就是。”还用什么章程。
祝芙问:“可我想有依据、让大家对这判决心服口服。”
雁丝不解:“谁会对玄天宗不服?”
就是这样才更加需要服众,祝芙道:“可我要说服我自己。”
那些在斗法过程中,因为时刻面对凶险,生死之际杀了对方的情况不提,但像其他被抓捕者和郭平这样,已经没能力反抗,也直接动手处死,她还有点下不了手。
雁丝道:“祝师妹,你这就太过心慈手软了。”
祝芙摇头:“我不是。”
她对郭平并没有怜悯同情之心。
上回在安娄时,祝芙同情那白衣女鬼。
是因为女鬼身为普通人,被一名高高在上的修士强制安置在一个绝境中生活,逃脱不得。
她不想忍受家暴的丈夫必须要把丈夫背后的修士一块解决,所以她在无可奈何之下选择化为厉鬼。
只是普通人化为厉鬼后哪里能自控,她的报复越线了。
祝芙虽然把女鬼收了,但内心对她的经历感到同情,对那名同门道友也很讨厌,渣了人家就算了,还为了掩盖把人家嫁给家暴男,一点希望都不留,活该被报复死。
但假如女鬼没有失去理智,她只是选择报复那名修士和丈夫,祝芙会认为她拥有辩护权利,那是防卫……过当了一点。
可郭平不同,他的行为确认是诱拐孩童,那些被和光害死的孩童,每一分孽债郭平都占据一份。
伤害孩子和女性,在祝芙这里罪加一等。
祝芙认为他该死,但他不能就这样轻松一剑就刺死了。
这个世界讲究弱肉强食,律法不够严谨,尤其是掌握力量修士,仿佛天然就拥有了处置决断他人的权利,这一点其实是可怕的。
祝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这个世界彻底同化,但至少目前,她想保持这份本心。
所以即使私心里她认为郭平应该立刻死,且她自己就有能力处死他,但她需要一个法典、定例来说服自己,也可以说是用来约束她日后处事。
这做法听起来有点虚伪,但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坚守准则少有的能做的努力。
不然以后,她担心自己失控。
祝芙正儿八经的跟雁丝道:“师姐,我在修心呢。”
“修心需要别人给你理由么?”雁丝好笑:“行,我先就给你个理由。”
说罢负手而立端正严肃道:“玄天宗为本界玄门正道魁首,既坐镇灵洲,上有与玄门同胞守望相助除魔卫道的责任,下有斩妖除魔、除恶务尽护卫灵洲百姓的义务,你身为宗门弟子,日后在外行事,必要以身作则、除暴安良、庇护一方,你记住,像这样心术不正者,你放过了他就是在害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祝芙当真被震住了。
方才她与其说是想让雁丝师姐给她一个理由,不如说也在换着法子努力说服雁丝。
因为她心里三观已定,早就做出了决定,只是希望雁丝师姐不要动私刑,能以大义的名义通过此地官方渠道惩处郭平。
万万没想到雁丝师姐说服了她。
这个修真世界,不以国度为尊,反而是各大修真势力占据主权,以往她以为宗门只庇护那些附庸玄天宗的小势力,没想到宗门有当修真界全球警察的想法。
老实说,前世看大海那边那个到处蹦跶的自称蓝星警察的家伙很不爽。
但假如,某天我大华夏独大,蓝星的事都是华夏说了算。
嘻嘻,想想就很爽呢。
祝芙立刻双标的对雁丝师姐点头:“师姐说的对,我们有义务保护大家。”不是因为私立,只是维护和平。
说完一双眼睛瞪向郭平:“你放心死吧!宗门会宣判你的罪行,绝不冤枉你半分!”
她觉得宗门可以做修真界警察,但不能是前世某国度那么虚伪、打着和平名义侵略他国,她相信宗门行事至少大方向是光明磊落的。
郭平:“……”刚刚那一通辩论,是在拿他开涮呢?!
“不急。”这回反而是雁丝阻拦她:“此间发生这样大的事,咱们总得去同海沥府城主通个气。”
雁丝师姐把太乙刹神教剩下人、事、物全部打包在一块,又被这片区域暂时封锁,沐桓师兄则去周边看了看那些被迫害的村庄。
两人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一边给宗门传讯,一边带着俘虏、郭平和祝芙等小弟子去往海沥府。
“海沥府城主公羊翁先生曾经是一名散修,成名后有感于灵洲边境百姓生活不易,便在此地创建海城府守卫一方,他修为已至化神,对宗门也一向客气。”过去前,师兄师姐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下城主的情况。
公羊翁不像名字像尊称,一位姓公羊的老人家。
所以祝芙以为对方形象是一位白头发的老人家,看到后发现是一名头发乌黑、但下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的青年人,那一撮胡子倒是白的。
古怪的形象,反正修士修为至臻自带滤镜,别有一番气度。
祝芙对他有个小小的不怎么尊敬的怀疑,压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
公羊翁先生对宗门果真十分客气,哪怕他们一行全都是年轻弟子,修为没一个比他高的,也对他们热情有佳、客气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