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这灵兽虽然品阶不高,但灵性十足,第一次见面就有认你为主的意思,你如今与它契约不算辜负。”祝芙安慰冯曦一番,又接着道:“不过阿曦,苗苗说得也对你要想清楚。”
冯曦为了证明决心,努力道:“我会想清楚,我会努力炼制法器,养好它。”
“不是这个意思。”祝芙说:“是你要做好,不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果的准备。”
她也说起之前冯曦资质提升的事:“就像你自己,冯伯伯和刘伯母难道不够疼爱,不够尽心尽力吗?但还是多年没寻到合适灵药,连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灵草。若你在努力过后仍然无法改变金宝宝的命运,你要学会接受,不要因此耽误自己。”
冯曦此时才明白两人的担忧,他刚才确实冲动了,但他也确实想过,就算最后仍然无法挽救金宝宝,他也要试一试,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谢谢你芙儿。”
祝芙欣慰不已,虽然她年纪最小,但她自认为是看着于苗苗和冯曦长大,尤其于苗苗生性开朗大气,反而冯曦才像那个最小的孩子。
如今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祝芙大力拍着冯·一米九·曦的肩膀,鼓励道:“只要能想开,别造成心结,这事就是好事,这代表着你已经学会担当了!”
反正冯曦是炼器师,占据契约灵兽的名额也没什么。
于苗苗也说:“我会帮忙的。”不等冯曦反驳,立刻道:“虽然我跟金宝宝没缘分,但它总归也帮了我,就让我尽一份力吧。”
说到这里,祝芙才有空问:“所以到底怎么一回事?”
于苗苗看着旁边那只灵兽:“这灵兽具有空间天赋,突然瞬移到我身后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是阿曦推了我一把为我挡下一击,不过阿曦也没受伤,关键时刻金宝宝挡在他身前了。”
在金宝宝受伤濒死时,于苗苗抓准时机,趁那发狂灵兽没发动下一次瞬移前,一剑刺中灵兽致命处。
“这等稀有灵兽,居然被那厮下了药,用来针对我们,实在可恨。”她可惜那灵兽,但在关键时刻,仍然选择一击毙命。
因为这灵兽已经伤过人,又因药物发狂,不能再留。
于苗苗理智做出了判断,但心里对灵兽的可惜没法断,如果不是施勒,这灵兽不会有此下场。
这事吧,是一个大命题,目前阶段是无法解决。
祝芙起身,转移话题:“好了,收拾收拾,继续巡逻。”身为带队人,她就得负责在这种时刻冷酷无情把大家拉回工作中。
于苗苗抬手收了灵兽尸体,冯曦也把小灵兽放进一颗小南瓜里好好休息疗养,三人整理好心绪接着巡逻周边。
此后一路都是平平安安,连小偷小摸之类的事都没撞见,直到他们看到一处大宅在搬家。
“这是……”于苗苗看看牌匾:“汤家人?他们要做什么?”
就那宅子占地面积,就知道是大家族。
而这种声势的行动,不像某几个人不行,更像搬家。
祝芙说:“听闻许多家长觉得我们新颁布的制度太苛刻打算搬去别处。”
于苗苗想起那新出炉的比经书典籍还厚实的宗门法度也是头疼:“明细是多了些,但不算苛刻吧。”
只是不允许大家私下随意斗法、不得随意对普通人动手等等,多出了很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但一又没加赋税,二也没要纳贡,怎么就苛刻了?!
甚至连巡逻各方安保,对付魔门宵小的事,也没强求这些家族参与。
“哪里至于就到了要搬家的地步。”于苗苗长大后,虽然不再非黑即白,但还是宗门至上的理念,对这些想要离开的家族很不满。
曾经他们受宗门庇护这么久,现在却走得如此轻易。
祝芙说:“但宗门允许他们搬,所以咱们也没理由阻拦。”
玄天宗的意思是,留下的必须遵守制度,不遵守可以自己走,但在宗门管辖范围内就必须按照玄天宗的意思行事。
大部分势力都选择留下来观望一番,一些本就亦正亦邪,踩着底线行事的见宗门动真格后,先一步搬走了。
又有一部分人,在有心人挑拨之下,想利用联合搬离的事拿捏玄天宗,让宗门退让,可宗门无动于衷。
祝芙道:“这样的人,留下也会犯事,他们离开我们还能省心呢。”等去别处后,他们就会发现,玄天宗对已经是少有的公正。
其他大宗门盘剥起来,可比玄天宗狠多了。
三人就这么远远看着汤家人一点点搬运,门前已经有好几辆灵兽车等候。
就在这些人先后上车即将出发时,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忽然跑出来扑倒车前:“不许走,你们不许走!”
“汤瑛,你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带上你也无用,赶紧滚开。”赶车的修士毫不客气道。
祝芙摸着下巴,闻到了熟悉的狗血味。
话说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接触这些内务任务,都忘了这些家族里最常见的并非命案,而是狗血。
这种期待感是怎么回事?
她跟于苗苗、冯曦看得兴致勃勃。
就听那叫汤瑛的女子道:“是你们说为了汤炎在玄天宗的前途,硬挖去我的根骨,才让我沦落至此,如今却要举家搬迁,那我之前的付出算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玄天宗哪里还能待下去。”一名男修从灵兽车探出头来,面色不耐烦:“再者汤炎是嫡子,为他奉上根骨是你的福气。”
说完毫不犹豫放下车帘,吩咐道:“走。”
赶车人当真催动灵兽,眼见灵兽就要从那女子身上踩踏过去,一道法诀打过来,灵兽忽然顿住,直到那女子被一股力量托住安置在一旁,灵兽的前脚才落下。
“什么人?!”赶车人怒吼。
祝芙三人过去:“玄天宗规定半年前就发布下来,不得随意伤人,你们是知法犯法啊。”
“玄天宗弟子?”赶车人气势一下子降下来,有些不安地往后看。
之前那开口的男子再次掀起车帘:“我们只是处置自家人,玄天宗不至于连这点事也要管吧。”
“这话错了。”祝芙反驳:“早在上回大招时,玄天宗就已经规定,所有家族弟子先是宗门弟子,其次才是家族之人,她虽然是汤家人却在我玄天宗庇护之下,你们就不能随意处置。”
此时于苗苗已经好生检查一番那女子,沉痛道:“灵骨已经被挖,连神智都有所损伤。”
这灵骨并非一般人骨,而是如同楚妍沁那边天生剑体的一种天生体质,代表根骨非比寻常,是天生的体修苗子。
可这么一个苗子却被汤家人轻易毁去,而这女子的命运也随之改变,沦落至此。
祝芙垂眸掩盖其中情绪,冷冷道:“伤我宗门弟子,这事自然要管。”
男子怒道:“可汤家已决意脱离玄天宗!”
祝芙掷地有声:“但你们还没离开,只要在玄天宗一日,便要依照宗门规矩行事。”
“你简直强词夺理!”男子道:“我们离开是向玄天宗管事禀告过的,这事岂能任由你颠倒黑白。”
“你说了。”祝芙指着那名女子:“她说了吗?”
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乃汤家家主,我的意思就代表汤家所有人的意思。”
祝芙给于苗苗一个小葫芦,于苗苗打开葫芦给汤瑛服下一枚白头翁,汤瑛状态略好些,不再哭闹,但还是混沌不清,絮絮叨叨的。
这神智的伤,不像是因为被挖了灵骨,受不住打击导致,像人为。
祝芙取出一片阴阳养神木的叶子没入汤瑛眉心,片刻后汤瑛眼神终于恢复清明,她没再反反复复念叨之前的话语,左右看看后目光精准地盯着车上的男子,愤恨道:“汤玮你这老匹夫。”
汤玮拧眉,不屑道:“既然你已经恢复神智,就更不必担心你留在此地了,我们走吧。”
但祝芙依然稳稳地拦在前方,兽车无法通行。
汤玮质问:“人也没事,我们也把她留在这里,你还想要如何?”
祝芙不看他,只问汤瑛:“他说他是汤家家主,所以可以代表汤家所有人意志,包括你,你同意这点吗?”
汤瑛:“自然不能。”
“既如此,你要告他吗?”祝芙给她一份最新制度:“宗门规定,不可随意伤人,对所有造成的他人身体的伤害,不论一般伤害还是致残伤害,都要根据情况给予不同处置。”
于苗苗也鼓励道:“只要你愿意,我们玄天宗会为你做主。”
一时间汤家人全都紧张地看向汤瑛,汤玮更是用带着点威胁的口吻道:“汤瑛你先清楚了,灵骨是你生母亲自奉上,我们可没强人所难!”
汤瑛惨笑一声:“我哪里还有什么生母。”而后坚定不移地对于苗苗和祝芙道:“请两位帮我禀报宗门,汤家欺我辱我就罢了,还挖我灵骨断我道途,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这才好。
祝芙满意点头。
第155章 元婴成
“此事难办。”
待刑罚堂的管事过来一探汤家境况, 便露出为难的神情。
“汤玮不仅是汤家家主,还是汤瑛生父,而汤瑛的灵骨也是她生母亲自给出, 如今汤瑛生母坚持称汤瑛当初献灵骨乃是资源,认为汤瑛现在转口是心生嫉恨导致, 她也坚持不告汤家。”管事叹口气:“这种家务,我们玄天宗又怎好介入呢?”
“什么叫心生嫉恨?是别人抢了她的灵骨啊!”于苗苗气愤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祝芙问道:“她母亲在汤家到底什么身份?”看那家主对待汤瑛的态度,着实不像父女。
“她生母乃是一名散修,受伤后意外被汤炎生母高漪所救,为了报恩就此留在汤家。”
“报恩的方式,是帮高漪的丈夫生一个孩子?”祝芙匪夷所思。
管事见怪不怪,声音平淡道:“没错, 然后等汤瑛灵骨长成,她做主把汤瑛的灵骨换给了高漪之子汤炎。”这恩情就算报完了。
于苗苗和冯曦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被父母宠爱的独生子女, 他们实在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父母, 居然把孩子当做报恩的工具,毫不在意。
祝芙却知道,父母不都是爱孩子的,不负责任的父母比比皆是。
她冷静地问:“如此, 汤玮到底有没有资格以汤瑛父亲的身份为她做主需要再定, 而她母亲事出有因、有迹可查,她的行为和话语更不能作为证据, 再者汤瑛是成年人了, 她现在的话才能真正算是出自她自身意志, 我们当然应该以她的意志为重。”
就算她之前说过自愿一类的话,也可能是在年少时被父母诓骗, 怎么能算证词,怎么能因此放过汤家涉事人员。
管事明白她的意思,可问题是,“此事难点不在于汤家关系,而是父母之权。”
因为修真界的特殊社会结果,普通国家领导人的身份没有那么重要,但天地亲师的概念仍然重要。
尤其在修真界,师命甚至有时候大于父母之命。
可父母之命仍然重要。
管事道:“你们要明白,一旦推翻父母天然之亲权,那我玄天宗以师徒为传承的根基同样会遭遇诟病、质疑。”
虽说师命重要,但师命的权利,是从父母那里让渡过来的,先有父母把孩子交给师长,师长才拥有师权。
当然,那些父母出意外靠自己拜师的人除外。
而一旦父母亲权遭遇质疑,师权不稳,玄天宗根基也会不稳,且不只是玄天宗。
玄天宗是玄门之首,若玄天宗的师权都被质疑,天下门派势力岂不是人人自危,到时候修真界要靠何种关系传承下去。